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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山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她这是什么意思？已经连一个反应都懒得给他了？
他铁青着脸，却又忽然温柔下来，道：“不过，就算他要你又能如何呢？你以为他贵为皇子，本王就对付不了了吗……”
话没说完，顾玉汝主动抓住了他的手。
她痴痴地看着他，眼底重新亮起了光，一如当年那个爱跟在他身边的小丫头。
薄春山错愕。
“阿山，阿山……”她笑了，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温柔的男人，道，“你终于来了，你来接我了吗？”
第8章
她的神色充满期待，却让人感到无比诡异。
不安和惶恐突然在他的心中蔓延，薄春山怔怔地看着她，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阿山，你带我走吧，带我走。”顾玉汝笑着笑着，却又流下泪来，“我不想留在这里了，这里的人都欺负我……”
薄春山心口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他红着眼问：“谁欺负你？”
“好多人……”顾玉汝委屈地数，“顾映萱，还有她娘和我爹……还有，还有……”
说着，她眼中竟流露出恐慌，看着他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薄春山心下一沉。
果然，顾玉汝甩开他的手，疯了似的大喊：“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害死我们的孩子还不够……噗——”
鲜血从她的口中溢出，顾玉汝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眼中还有些许茫然。
薄春山脸色骤变，连忙接住她无力跌倒的身体：“顾玉汝？”
顾玉汝落进他的怀中，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安宁。
终于啊……她要死了……
薄春山心中恐慌无比：“顾玉汝！顾玉汝！你醒一醒！”
她闭上了眼，再无声息。
薄春山眼中猩红，随手扯了件衣服将她裹住，冲外面吼道：“李炜！叫大夫！”
在送走大夫，绑起春儿后，李炜便回到这院子里守着，此刻听见王爷的叫喊，立刻吩咐下人去找大夫。
他惦记着先前的动静，还有王爷声音里的惊惶，隔着门问：“王爷，发生了什么？”
里面却没有动静了。
他等了一会儿，终究是安耐不住心中的担忧，扬声道：“王爷！冒犯了！”
“别进来！”里面的人终于出声，顿了顿，薄春山嘶哑的声音响起，“将春儿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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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薄春山抱着顾玉汝，就像溺水的人抱着一块浮木。
他不敢去探她的鼻息，不敢去听她的心音，只敢抱着她，抱紧一点。
就好像这样，他就不会失去她。
“顾玉汝，不许走。”他低声喃喃，“你还欠我那么多，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不知过了多久，春儿一人先跑了回来，看见房内情形，几乎是瞬间就软了腿，跪在地上。
之前她莫名被绑住手脚，封了口，关在拆房里，心中已然焦急万分。
一被松绑，她就跑了过来。
没想到，还是晚了。
“小姐……小姐……你别丢下我啊！”
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爬到床边，握住她的小姐无力垂下的手。
那只手冷得彻骨，冻得春儿一个哆嗦。
“小姐！”她崩溃大哭。
薄春山怒喝道：“你哭什么！你家小姐根本没死！你们主仆俩这一唱一和可真到位啊！又是骗本王的新招数吗！”
话虽如此，可他却依旧紧紧地抱着顾玉汝，不肯撒手。
“新招数？”春儿一怔，忽然大笑起来，眼中的恨意仿佛淬了毒的刀子，恶狠狠地射向薄春山，“你说小姐骗你？”
她疯了一般地喊：“小姐从来没有骗过你啊！一直都是你，是你听信谗言！不肯信她！”
第9章
李炜到时，便看见春儿跪在地上，痛恨地冲薄春山喊着：“你家道中落的那一年，若不是小姐相求于三皇子殿下，你以为你能逃过一劫？”
“你跪在顾府门口，你以为就你情深的不得了。殊不知，我家小姐为了见你，翻墙出去却被二小姐那歹毒的女人告密，险些废了一条腿！
“你生病高烧不退，你真以为是你能耐，在落魄的日子里还有人倾囊相助是不是？那是我家小姐所有值钱的首饰换回来的钱！是她不断求着看守侍卫，甚至给他下跪才送出去的救命钱！”
她恨声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家小姐就因为帮了你，被老爷不喜，一直被姨娘和二小姐欺压，每日吃的是狗都不吃的剩饭剩菜！”
“三殿下有心助她脱离苦海，可是小姐为了你，她一直在熬，她在等你！她说，只要等你回来，你就会护着她，可你呢!”
“小姐终于等到了你啊……可你却亲手将她给逼死了！你甚至还冤枉她与旁人私通！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你的啊！”
“是那日大暑，你带小姐去顾府上做客，喝多了酒，意识不清，便有了夫妻之实。是顾映萱！她原想将你灌醉下药，后有夫妻之实，名正言顺地嫁入王府，只是来晚一步，才让你同小姐……”
“后来她一直守在外间，待到你们睡去，捆了小姐扔回房间，自己装作与你有了夫妻之实的样子！”
薄春山就像是迎面被谁重重的揍了几拳，惶然道：“不，不可能，是她负本王在前，本王亲眼看见她与三皇子卿卿我我！更是她送了书信与本王，说本王不如狗，癞蛤蟆吃不上天鹅肉，是她……”
“是她什么啊！小姐与三殿下清清白白，从未逾越！分明是你只听外人的风言风语，从不肯听小姐的一句辩解！”
春儿越说越疯狂：“你说小姐给你送了书信。是的，她的确给你送了！可书信上写的却是‘盼君归’三个字！她从来没有写过那等辱人的言辞！”
“我家小姐知书达理，德才兼备，便是你如此待她，可曾听她骂过你一句不是！”
“她那般爱你！在府中经受百般折辱之时，她屡次想过一死了之。你以为她真的是希望你回来护着她，才坚持下来的吗？”
“不，我告诉你！她更是怕你伤心，怕你随她而去，这才一直坚持下来的！”
“小姐她，将你的命，看得比自己的更重！”
薄春山几乎听不清后面她说了什么，脸色惨白到了极致，抱着怀中人的手直发抖。
他想说不可能，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怎么敢想，这些年他最恨的那个人，原是他自己误会了她。
他又怎么敢想，如今他怀里抱着的，这个伤痕累累的女人，是他亲手逼死的——
他的挚爱。
恍然间，他意识到，自己这一生，就像一个笑话。
曾以为失去了的，其实从未失去。
曾努力逼自己舍弃的，其实从未能真正舍弃。
曾以为看清楚的，其实不过是一场模糊幻影。是谎言，是虚妄，是他盲目可笑的自大和卑微。
“噗……”突然，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薄春山猝不及防，吐了一口血。
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视线也同样模糊。
全世界仿佛都定格在了这一刻，薄春山看见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
她微笑着，温柔地，悲悯地看着他。
就像神明垂怜自己的信徒。
她向他伸手，邀请他：“跟我一起走吧，好不好？”
后续
第10章
她向他伸手，邀请他：“跟我一起走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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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李炜被春儿的话震住，不敢置信，僵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薄春山吐血，他才惊回神，惶惶然跑过去：“王爷！！！”
薄春山却恍若未闻。
他看着怀里的女人，眼底流露出痴迷和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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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山温柔地说：“好。”
而后他便晕了过去，一头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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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王爷却抱着顾玉汝的尸身不放，而对方尸身形容……非礼勿视。
李炜撇开眼，正好看见跪在地上呆呆愣愣的春儿，连忙道：“还不快过来，王妃抱走。”
春儿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联手将顾玉汝的尸身从薄春山的怀中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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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山醒来时，已是深夜，他看着熟悉的房间，茫然四顾都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心中一沉，问：“玉汝？”
屋中一片寂静。
他慌忙下床，在屋内找了起来，大喊：“玉汝，玉汝！你在哪里？你别吓我，你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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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山就像见了救命稻草，问：“玉汝呢？玉汝去哪里了？”
李炜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心痛万分，道：“王爷，王妃她……”
薄春山满目期待：“王妃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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