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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着念着，她只觉得一直悲苦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后来，她便养成了每日都要在佛前待半日的习惯。
为孩子诵经祈福，又为宇文英杰诵经祈福——她自认为已经没有什么能给宇文英杰的了，唯有这一颗心尚算虔诚，能拖着病体在佛前为他祈福，也算是稍还了一些他的恩情。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贺蓉推开门，看见她，道，“前院都闹开了，三殿下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不好好打扮一下，去欢迎他吗？”
诵经声停了下来，顾玉汝站了起来，淡笑着道：“梳洗打扮就不必了，他什么时候到？”
贺蓉见她这表情，就觉得不妙：“你怎么回事？我只是一会儿没来，你怎么就这么一副表情，就跟下一秒要出家一样。”
顾玉汝顿了顿，笑了：“出家又有何不可呢？”
贺蓉：？
她惊呆了。
宇文英杰临走前，可是特意交代了她，要她好好照顾顾玉汝的。
她只是前段时间遇到了一些事情，兼之顾玉汝的身体已然转好不少。她便暂时没有过来。
怎么就这么段时日，顾玉汝就要出家了啊？？？
这这这，她将人家姑娘照顾到要出家了，她怎么面对宇文英杰啊！！！
第23章
贺蓉茫然，贺蓉无助。
她跟着顾玉汝一起出了佛堂，将目光移到守在门口的春儿身上。
春儿看到她眼中的震惊，露出一个苦涩无奈的表情，表示自己也尽力了。
顾玉汝权当没看见两人的眉眼官司，笑着问贺蓉：“你今日也是来迎接三殿下的？”
贺蓉翻了个白眼：“谁要迎接他啊。是我娘，说他外出回来辛苦了，让我给他送点吃的过来。”
贺蓉的娘，是当朝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也就是宇文英杰的亲小姨。
宇文英杰自幼同外租家亲厚，贺蓉的娘一直很疼爱他，所以此番听闻他回京了，便让贺蓉来给他送吃的了。
顾玉汝自己在家里过得并不好，母亲过世得早，外祖家也早已没了人，见到贺蓉和宇文英杰这两家的关系，便很羡慕。
“国公夫人很疼爱三殿下。”她道，“三殿下有福。”
贺蓉深以为然：“的确，都是他的福气。”
顿了顿， 她又想到：“我母亲让我送来的是桃花酥和山茶膏，都是我娘亲手做的，非常好吃，到时候你也尝尝。那家伙从小就好这口，我娘便巴巴地给他做了，啧，我都没这待遇。”
贺蓉医术高明，但年纪着实不大，今年才十五，父母又恩爱，家风清正，整个人就像一团小太阳，火热热的。
顾玉汝温柔地看着她，不自觉地扬唇笑道：“那是夫人送给三殿下的，我不好……”
“哎呀，什么好不好的。”贺蓉挥挥手，后面又跟想到什么似的，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来，“你到时候就看，宇文英杰让不让你吃。”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带着点恶意，很容易让人误会。但顾玉汝知道贺蓉不是这样的人，便颔首问：“此话怎讲？”
贺蓉顿住，为难道：“……这话，我为人子女的，不太好说。”
顾玉汝：？
什么？
她没听懂。
不过没事，她很快就懂了。
虽然顾玉汝自己觉得没必要打扮，但还是架不住贺蓉拉她入房，强行打扮了一番。
贺蓉拽着她到前厅等着，没过多久，宇文英杰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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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顾玉汝，他眼中便涌上弄弄笑意，仿佛很欢喜。
他也不看旁人，径直走到她面前，笑道：“你看起来身子好了许多。”
顾玉汝愣了下，也笑：“多亏了三殿下和贺小姐的精心照料。”
“贺小姐？”他顿了顿，仿佛才发现贺蓉的存在，表情立刻变了，就像看到了鬼，“你怎么在这儿？！”
贺蓉：……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她没忍住，再度翻了个白眼，干巴巴道：“我娘知道你回京了，特意做了桃花酥和山茶膏让我送来。说你久久在外没有吃过她做的食物，定是分外想念的。”
宇文英杰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说实话，顾玉汝和宇文英杰认识虽然不算久，但也听说过不少他的传闻。
什么冷面冷心，什么宠辱不惊。大多都是说他时刻淡定，没什么表情。
她还是头一回，见他露出这么明显的……复杂情绪。
“你现在走。”宇文英杰拉着贺蓉便往外走，“我权当不曾见过你。”
贺蓉：？？？
顾玉汝：？？？
第24章
“三殿下！”顾玉汝回过神来，连忙拉住贺蓉的另一只手，道，“贺小姐奉国公夫人之命来送吃的，是对您的关心，您何必……”
贺蓉终于回过味来，竟然没生气，反而笑得促狭：“怎么？我们三皇子殿下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敢吃自家小姨亲手做的点心吗？”
顾玉汝：？
宇文英杰僵住，半晌不动。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玉汝感觉他的耳朵好像红了。
“贺蓉。”他咬牙切齿，杀气腾腾，“你是不是皮痒想死了？”
贺蓉听这语气就知道自己玩脱了，连忙挣开他，往顾玉汝身后一藏，再将人往宇文英杰面前一推：“小雪救我！”
宇文英杰本有满心的脾气，可看见眼前人满脸茫然的模样，莫名就泄了气。
顾玉汝皮肤雪白，杏眼清澈，茫然时，就像一只无辜可爱的小兔子。
小兔子静了静，镇定而又不失茫然：“三殿下，您……不饿吗？”
他咬了一会儿牙，发现自己再难聚起怒火，只得认输作罢，瞪向贺蓉：“说罢，要多少才能堵上你的嘴？”
贺蓉顿时笑了：“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顾玉汝被这对兄妹的来回变脸给惊到了。
而后，她更是震惊地看着贺蓉伸手，比出一个数，而后宇文英杰咬牙切齿地答应了她。
贺蓉喜滋滋地拿着银票走了。
徒留宇文英杰面对茫然的顾玉汝。
“三殿下。”顾玉汝回神，定了定，开口。
虽然这么说不大好，但她实在好奇：“国公夫人的手艺……”
宇文英杰握着她的手腕往里走，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惨绝人寰。”
顾玉汝：。
其实，从他们两人的言语交谈间，她不是猜不到这点。
只是，顾玉汝不能理解：“那国公夫人为何还会这般……”
她想给国公夫人的行为找个词来形容，可觉得无论是“自信”还是“热心”，总觉得都过于微妙了。
于是只好适时闭嘴。
宇文英杰明白她的意思，叹了口气，道：“姨母爱下厨，但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们也不忍戳穿她，只哄着她不给别人做。要荼毒，也就荼毒我们几个。”
顾玉汝错愕地瞪大眼。
她是真没想到，那位当朝皇后的亲妹妹，皇子的姨母，国公夫人。外人眼中高傲冷艳的女子，居然是被家人这般宠溺着。
所有人都在配合她的爱好和期待，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
自古以来，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为何到了她们这个时代，却是帝王家比她那普通商户家更有人情味？
思及她早逝的母亲与祖母，顾玉汝不由得神色黯淡下来。
宇文英杰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化，顿了顿，忽然道：“既然来了，不妨你也试一试？”
“试什么？”
他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试一试我姨母的手艺。”
顾玉汝表情一僵：“不、不必了吧？”
旷日持久的，令人恐惧的厨艺。顾玉汝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第25章
“那怎么能行？”宇文英杰很是热情，“我姨母做的东西并非真的惨绝人寰，只是喜爱之人较少。说不定你尝了便喜欢了呢？”
我觉得没有这种说不定。
顾玉汝木着脸。
宇文英杰不由分说握着她的手腕拉她进厅。
前厅中，桌上果真摆着一只餐盒，红木雕花的，贵重无比。
管家一直守在餐盒旁，见宇文英杰进来了，手中还牵着顾玉汝，顿时喜逐颜开：“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搁庭前站那么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两位牵着手，管家就很开心。
他其实是殿下特意从王府调来的人，就为了好好照顾顾姑娘。他跟了殿下很久，深知殿下对顾姑娘有多上心。
虽说对方一介平民又是已婚，但殿下自己不在意，那便是极好的。
管家陪了殿下许多年，看得很开，只希望一切能合对方的心意。至于名利等外物……还有什么能比天家富贵更高贵吗？
顾玉汝稀里糊涂地被牵着进了前厅，看见管家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连忙挣开宇文英杰。
她觉得自己真是被先前宇文英杰与贺蓉这对兄妹的相处模式、国公夫人的厨艺给冲击到了，方才竟未察觉哪里不对。
跟在身后的春儿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