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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清风抚起帘布，月光悄悄探入。
放在矮几上的手机，轻微震动了声。
顾淮的回复信息跳入界面：
【怎么了？】
终于回信息了！
夏眠紧张地一字一字地扣着：【你之前有没有和我爸说过，你只是把我当朋友这种话？】
又是漫长的等待。
以为他在斟酌着不知怎么回。
但跃进眼帘的，是单调的两个字：【说过。】
——父亲没有骗她。
——说的都是真的。
顾淮确确实实，只是把她当朋友。
夏眠以为自己很平和，直到看见滴落在屏幕上的泪珠。
怪丢脸的。
还好他什么都看不到。
夏眠擦了擦眼角，扣了句玩笑：【也许你可以在朋友前加一个好字。】
顾淮：【好。】
那就是好朋友了。
总比朋友，亲密一点。
真佩服自己，这时候还能苦中作乐。
夏眠抱着膝盖，埋首，沉默得无波无澜。
睡衣袖子很快湿了。
夜晚总会过去的。
黎明到来的时候，夏眠告诉初母，她的选择是离开。
第14章 14
路遥早上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夏眠的房间乱糟糟一团。
“这是咋了？”路遥揉着惺忪睡眼，“我还纳闷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没想到是起床收拾东西了，准备去哪儿？今天还有课。”
又不是周末和节假日，也没法出去旅游，不知道托着两个行李箱做什么。
夏眠在低头翻着抽屉。
这里的公寓住了好久，留存的东西也不少，翻着翻着，找到以前上学那会儿的旧物，她没怎么看，直接往垃圾桶里扔。
路遥去晃夏眠的胳膊，“怎么不说话，你收拾这么多东西干嘛去……”
话音落下后，路遥猛地反应过来。
夏眠上次说过。
她要出国看病？
那顾淮怎么办。
戒指还在那里，求婚什么的还没开始呢。
“这边的东西还挺值钱，找机会的话就捐了。”夏眠用手机译音道，同时手指着地上的物品，“这些是之前买的小玩具，都是新的，可以送给班里的孩子。”
路遥：“你要走吗？”
夏眠点头。
路遥：“那……”
夏眠：“已经和我妈说过了。”
路遥张大嘴巴，久久缓不过神来。
昨天看程晚静凉凉，路遥还挺高兴的，怎么事情突然变成这样子。
“那顾淮咋办？”她忍不住问道。
“回来再说吧。”夏眠译音道，“我现在只想开口说话，一直都想。”
尤其在程晚静说她无法和顾淮肩并肩的时候，她那时候，好想要发出声打程晚静的脸。
“可是，这是两码事，就算不能发声，你和顾淮也可以……”顿了顿，路遥看到夏眠眼神里的暗淡，“你不会觉得顾淮是嫌弃你吧，怎么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和他没关系，我只是想试着成为正常人。”
“那……也挺好。”
不管夏眠怎么选择，路遥都很支持她，只不过因为没能求婚，略感遗憾。
不过这妮子性格一直这样，也没什么好坚持的，路遥幽幽地叹了口气，帮她收拾房间。
夏眠的两个行李箱并不是放行李的，放的全都是她准备送出去的物品。
至于衣物首饰什么的，她一样没带，新买的求婚戒指老老实实呆在盒子里一动不动。
走得颇为匆忙，夏眠要做的事情还不少。
去疗养院看望奶奶，去学校离职，还要去把首饰捐了。
初奶奶上了年纪，身体患病，因此一直呆在高级疗养院，由专业护工照料着，周围还有同岁数的老头老太太，一个人住这里倒不感到寂寞。
初家的事情，初奶奶还不知道，夏眠也没说，就比划自己要去外面看病。
奶奶一脸和蔼地点头，“一路平安，早点回来。”
老人家岁数大，记忆力不好，却对她的手语记得很清楚，不禁让夏眠唏嘘，走之前好好叮嘱护工一番，又给奶奶续了住院费用。
来到朝阳学校，去自己和路遥一起带的班级，看着那帮熟悉的小面孔，夏眠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她发给班里每个同学一个小礼品作为纪念。
“初老师要走了吗？”有小孩提出疑问。
“是啊。”路遥帮忙回答。
“她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挺久的吧？”
路遥也不知道去多久，望向夏眠。
夏眠笑了笑，【不知道，可能几个月吧，反正会回来的。】
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有亲人也有朋友，不可能永远不回来。
“能不能不走？”小孩子天真地仰起脸，“我们会想初老师的。”
夏眠给他们带的最后一节课，没有讲课上的内容，也没有做游戏，只是一个班二十来个人谈天，会说话的就一直缠着她，不会说话的，也在旁边用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
朝阳学校教资一直稀缺，经常有干三两个月就走的老师，导致学生们总是很乖，生怕是因为自己的问题把老师气走。
夏眠解释自己是去外面看病，等治愈过后会回来的，学生们才稍微放下心。
他们还等她回来。
送夏眠离开学校前，路遥叮嘱：“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哎，我都在瞎担心什么，有那么好的家人，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至少不会像现在在初家这样。
更不会像从前那样，没什么尊严地去追逐一个人。
路遥感慨：“等你哪天治愈，可以说话了，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一定非要在这里做老师。
选择这个专业，还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迫不得已留下来的。
【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夏眠笑了笑，【但我觉得教他们也挺好的，不闹腾。】
“那好，我等你回来。”
…
工作之余，卫准兴致勃勃地问顾淮：“咱们四个，是不是挺长时间没一起吃饭了。”
顾淮不为所动。
“你没联系过夏眠吗？”卫准又问。
“没有。”
“啧啧，你还真的是放心。”卫准耸肩，“朝阳学校二班的男老师，上回不是还和夏眠合过影，两人平日里教学生免不了接触。”
顾淮手中的黑色钢笔尖一顿，“所以呢。”
“我可没有暗示你被绿的想法。”
“你明示了。”
“……”
行吧。
卫准也不当心机小绿茶了，“说白了我是为你好，虽然夏眠很喜欢你，但也不能一直让人家女孩主动，她那性格，也不好意思打扰你。”
顾淮没搭腔。
“她是不是约过你，然后你都说没空？”卫准又问。
被说到点子上，顾淮确实没法反驳。
之前她约过他几次，一次是委婉地表示想看电影，另一次被路遥教导，喊他淮哥哥吃饭。
近段时间，没听到关于她的任何动静。
“手机给我，我帮你给她发个信息。”卫准伸出手，动作和路遥几乎一致。
顾淮没答应，轻描淡写，“你想找她们的话，待会去学校就行了。”
“有没有搞错，什么叫做我想，我是帮你的好吗……”卫准顶着锅盖说了这么一句后，迅速离对方间隔两米，免得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