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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的声音很淡，让人难以揣测。
江祁接过祝芊手里的袋子，像是在赶她走，“买完了？买完赶紧回家，我帮你叫车。”
“我......我还不想走。”
祝芊步子顿在原地，没跟上江祁的脚步。
接完那通电话，江祁的心情似乎没那么好，躁郁凝结在眉眼之上。听到身后人的话，转身，视线对焦在她的脸上，小姑娘一脸倔强。
不知道江祁心里所想。
她又重新说一遍，声音越说越低：“我不想走，我想和你在一起......”
撇开视线，望向她的胸口处，江祁难得的好脾气：“听话，赶紧回家。”
祝芊把整颗脑袋低下，手指无措地搅在一起，声音闷闷的，有点委屈：“你是不是想赶我走，然后跟你那些朋友泡酒吧？”
“不是。”江祁头大。
不知道那些人何时会找上来，祝芊她不能待在这儿，眼下必须狠心赶走她！
多待一秒钟就多一点危险。
“我今天累了想早点回去行吗？祝芊，我没有什么耐心容忍你的小脾气，今天差不多行了，上了车赶紧走。”
见他耐心值到头，再赖下去指不定会生气，祝芊只好作罢，她乖乖“哦”了一声。
江祁脚步又大又急，祝芊险些跟不上，他眼疾手快拦下一辆的士，透过副驾驶跟司机说清楚地址。祝芊拉开车门钻进去，听到江祁这么跟司机说——
“师傅麻烦您把人送到阜州和庄C区5栋，一定要把人送进小区，送到家门口。”
“好的，没问题。”
说完，江祁绕到车前，用手机把车牌号拍下来，确认无误后才松一口气。
被他催促着赶回家，原本祝芊是不高兴的，但看到他那么体贴担心她丢了似的，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她展开笑颜，头从车窗内伸出来，一边跟他招手，“江祁明天见！”
江祁朝她挥挥手，没吱声。
车缓缓向前驶去开向那川流不息的车流之中，直至与它们融为一体。江祁目送那辆车离去，直到车身在视野中变小，他转身时眼神变得阴挚。
离开光明的路边，走上小路，融入漆黑之中，他接通电话，说：“你在哪儿？”
坐在出租车上的祝芊同样的往后望，男生的身影随着距离拉开渐渐泯没在闹市乱象之中，直到看不见。祝芊喟叹，扭头眺着车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
司机顺着车里的后视镜看她，是个和蔼的阿姨，乐呵乐呵的笑，主动跟她聊天：“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吧？对你可真好。”
祝芊一愣，“您怎么会认为他是我男朋友？”
司机：“难道不是吗？我送过很多情侣客人，一般男生不放心会把车牌号拍下，不过那么细心的也很少，姑娘，说明他是真的在乎你呀......哈哈......现在小朋友谈恋爱还挺甜哩。”
司机喋喋不休说着话，祝芊怔愣愈深。
越想越奇怪，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老城区这边除了开有大排档这类的小吃街之外，还开有一些回收旧电器、卖家具之类的店面，这些店面一般又破又旧，墙角的白漆被雨水侵蚀掉下一大块，因常年脏物堆积墙面都是黑色的。
这种店面占地面积不大，藏在老城区最旮旯的位置，鲜少有人光顾，基本上是路过。时间一长，这里的个体户难以经营下去，就用来堆放臭铜烂铁之类的建筑废料，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废弃工厂。周边的小孩调皮，用喷漆在墙上乱涂乱画，颜色鲜亮，晚上看上去有点瘆人。
他们经常在老城区这边吃饭，但没到过里面，不知道这边藏得那么深。
难怪没什么人知道，这边连路灯都没有，晚上更是看不见了。
江祁手机还有点电，打着手电筒，一路沿最黑的地方走，穿越过一条小巷，路变宽了些。刚拐进去，看到一家店门的阀门被拉开，里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稍微靠近有股海鱼档口的冰腥味，或是烂铁生锈的味道。
各种味道交织，如同有了形状，凶恶地向人扑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别碰她
银白的阀门反光，门口星星零零站着、蹲着的男人，看到江祁出现，纷纷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虎背熊腰的男人们叼着烟，鲜红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禄元武蹲在地上抽烟，眉头抬起，额头上出现几道褶子，他哼笑出声，把快要灭掉的烟头踩在脚下，说：“唷，还真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我说到做到，不像你只会耍阴的。”
禄元武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和这条烂街一样，通体散发着恶臭。
禄元武：“处在这种困境下嘴还那么犟呢？那么有骨气，一会儿我看你怎么求饶。”
他身后的人簇拥而上，摩拳擦掌，围歼在江祁的四个方向，让他无处可逃。禄元武使了一个眼色，后面的两个男人把江祁捆住，按住他的肩膀，硬生生地将人摁下去，江祁被迫跪地。
膝盖刚触到地面，头顶上的人发出一声笑，禄元武处在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看他，江祁抬眼瞪回去。
禄元武：“呦呦呦，还瞪呢？没想到吧，堂堂国企副主任儿子，被说成都城大魔王的江祁，居然也有那么一天，小子，你在这块地很火嘛。”
江祁没说话，“哗”一巴掌摔在他的脸上，很大力，愣是没吭声，腰板挺得直直的。
“你小子还挺硬气？一声不吭？”
禄元武转过身去，拳头放在左手的掌心中摩擦，他用舌尖顶顶腮帮。下一秒，他迅速转身，拳头毫无预兆地落下，活生生往他肚子中间捶过去，顽力直击，江祁哼哧一声倒在地上。
身后的两个男人见他如此狼狈，嘲笑声不绝入耳，油腻发福的脸往下凑近，然后弓着腰抬脚往江祁身上踹。
冬夜，最近的气温上升了些，即使是这样，入了夜还是会冷。
江祁外面只穿了个薄外套，里面单单是件白体恤，来时他把外衣脱掉，白净的体恤衫上此刻全是大大小小的脚印。
男生梗在地上，像块坚硬的石头，无论他们怎么踹怎么踢都不吭声。到后面，他们踹累了，打累了，又觉得打他这种人无趣。
这样可没意思，要加点料。
禄元武：“你还真没带那小妞来啊？”
江祁僵住了，听他继续说道：“其实今天不是想找你麻烦的，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托祝芊的福，上次那事真让我没齿难忘啊，就算没有你，我迟早是要找她算账的。”
听到这，江祁紧抿的唇终于张开，“你答应好的，不再去找她。”
“啧啧啧...真是深情啊，连我都被感动了，可我没说不再去麻烦她喔。”
“你！！”江祁想要跳起来，又被人压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如白琛说的，提到她你会急，江祁，祝芊是你的软肋啊。”
“哈哈哈哈......”禄元武蹲下，从裤袋里拿出刀片。
他的脸停在江祁面前，手上莹白的刀片一截截亮出来，禄元武握住刀片，刀尖往江祁脸上划，“不得不承认，你有张长得很好看的脸，要是我划破了，你会不会奔溃？”
濒临过死亡的人，哪里还会怕这些？
再者，江祁并不在意自己的皮相。
刀尖划到他的额角，禄元武稍微用点力，有血从裂缝中渗出，“划你没事对吧，哈哈哈哈，你知道原来这把刀打算划在谁的身上吗？划在你心爱的女孩身上的，想象一下，这把刀划破她的衣服，划破她的肌肤......”
“禄元武！”江祁挣扎着要甩开他们的桎梏，禄元武的瞳孔放大，眸中倒映着江祁发疯扭曲的模样。
他尖叫，喊破了声音：“禄元武，我说过你对我做什么都行，但是，你、别、碰、她。”
江祁静下来，漆黑的眼睛在夜里炯炯有神，蛰伏着幽深恐惧，像是野兽疯狂厮杀前的预兆，禄元武没见过他这样，没由来吓得一怔。
“你要是敢动她，我敢保证，就算是进监狱我又要把你杀了，你敢动她一点试试？”
不是威胁不是警告，是事实，发了疯的人什么事都会做的。
只是他在隐忍着。
禄元武心底也慌，他想出口恶气，没想闹出人命。
江祁今天能被他打说出去能吹嘘上好一阵子了，又不想在这时丢了面子。
禄元武不着痕迹咽下口气，说：“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那妮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去招惹她是给自己找麻烦。”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灾难
“滋滋滋——”躺在石灰中的手机正发出震动，没有【创建和谐家园】，震动时手机屏幕亮起，上面闪烁着两个字。
估计是他们打斗时掉下来的，禄元武朝地上发亮的东西看了眼，歪嘴笑：“说曹操曹操到。”捡起手机，在江祁眼前晃，“这可是她自己找上门的。”
说完，按下接听键。
这边禄元武没开口，电话那头的女生抢先说：“江祁你到家没，我感觉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禄元武冷笑一声，有回音，在空旷的地方尤为明显。祝芊握着手机的手一僵，呼吸跟着乱了，警惕道：“你是谁？你怎么会有江祁的手机？”
禄元武：“祝芊同学好久不见啊，那么快就把我忘了？”
想起之前在饭馆门口遇到的人。
原来是他们......
祝芊两只手都在抖，“江祁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我要听他说话。”
手机凑到江祁嘴边，禄元武右脚踢在江祁小腿上，“喂”了声，“你女人要跟你讲话。”
江祁把脸撇过一边，眼眸低下，嘴巴抿成一条线，看都没看他一眼。
“德性，真是个倔骨头，怎么看都欠打。”
似是不解气，又往江祁身上踹两脚，祝芊在电话里清楚地听到有闷哼声，捂着嘴止不停地颤抖，“禄元武你再敢动他，我现在马上报警！”
“那恐怕祝芊同学要好好掂量掂量，是警察先到呢，还是你的江祁先被我打死呢哈哈哈哈......”
疯了！
真是疯了！！
出租车还没开到小区，祝芊越想越不对劲，想着打给电话试探试探江祁的口风，万万没想到，接到的却是那么一通电话。
努力保持镇静，套出禄元武的话，“你们现在在哪里？”
“在哪儿？你要是一个人来他就没事，你要是敢叫警察来......你试试？”禄元武不傻，她要是报警把他们抓了个现行，事就闹大了。
禄元武不想闹到那个地步，“我答应他不动你，在老城区旧房子这边，赶紧来吧祝芊同学～”
那人的声音听着让人恶寒。
她害怕，害怕到牙齿都在打颤，指尖发麻，祝芊含着泪说让司机掉头。
司机阿姨奇怪地望了一眼，没说话......
老城区是城中区一片未改造的小商区，在都城高中前方位置，祝芊平时路过会买点吃的，没想到老城区还藏有那么深的地方。到了老城区，她连跑几条街巷，还是找不到禄元武说的旧房子。
她满头大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水蓝色衬衫湿透了。
更糟糕的是，天上开始落雨，雨滴不大，头顶黑压压一片乌云，像是灾难来临前的征兆。
想起什么，她重新拨回江祁的电话，语音播报对方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