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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早晨的狂风是有形的，旭日东升，灰蒙蒙的雾似在不停地滚动。梧桐道路上，一片片梧桐叶堆在地上，北风吹来，萧瑟又凄凉。路上的行人带着口罩，各个人裹得像个球，为了避免寒冷都走得急忙。
这个点，一年四季的是学生们的上学高峰期。
祝芊在公交站牌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里，怀里揣着热乎乎的牛奶。
公交车停在她的面前，她踩上去，走进后车箱里，对着所有位置环视一圈，最终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看到江祁。他单手撑住下巴，耳朵里塞着耳机，眼睛看向窗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很热情，冲过去朝他打招呼，元气满满：“一大早就能看到你真好，江祁，早上好！”
江祁扭头撇了她一眼。
祝芊把外套敞开，里面掉出两瓶阿华田可可，她笑嘻嘻的：“你有吃早餐吗？作为上次那碗面的答谢，我请你喝阿华田可可。”
上学期，祝芊生病吃药，江祁就是用这个来哄她的，说多喝点甜的就没那么苦了。
她还记得。
江祁拿到手上时，纸盒上还残留有少女身上的馨香，是温暖的，他攥进手里，这温度似是要把他心中的冰雪融化。
江祁开口：“你不是不喜欢喝吗？”
祝芊：“人总是会变的嘛，再说你之前让洪一轩送我早餐，我喝了快两个月，都喝习惯了。”
江祁在笑，“那总比你送的好吧，你送我的柠檬水是酸的，我送给你的是甜的。”
不得不承认，之前让祝芊送两个月的柠檬水一方面是想整她，另一方面他的确存在有私心想要多接触她一些，到后来......就慢慢习惯有她的存在了。
“嘁，我还要感谢柠檬水呢，要不是因为误打误撞，我不会认识你。”
小姑娘眼神真挚地望向他，眼中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江祁觉得心慌，撤开视线转向窗外，“到学校还要点时间，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此刻车上没多少人，静悄悄的，学生们都没啥精神。
祝芊答：“好。”
......
越安静祥和的时光越潜藏着危险，祝芊有预感，有非常强烈的预感会发生大事，可江祁表面上云淡风轻，像是一场暴风雨降临之前，空气中压着沉闷的土腥味。
所以她无比珍惜跟江祁待在一起的时间，一分一秒都舍不得让它流走。
路过某个路段时，公交车上摇摇晃晃的，借着车子晃动祝芊顺势靠上江祁的肩膀，她闭着眼睛靠上去，江祁侧头轻轻唤了声：“芊芊？”
祝芊没动，假寐。
第一百五十章 喜欢你是我的秘密
怎么看她都不应该是属于这儿的人。
酒吧很大，一共有两层，中间是个T型舞台，卡座分布在大厅的右侧,成半包围结构，左侧还有座大吧台，靠墙封顶的透明橱柜，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酒杯，有两个调酒师在那儿为客人调酒，剩下的就是一些散台。
彩光急速运转，舞台上还有好几排直射的白灯反射至观众席上，眼花缭乱的，亮得祝芊睁不开眼。
这酒吧人多还晃，连人的脸都看不清，怎么找人啊。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祝芊捂着胸口大口呼吸，那些男男女女身上的香水味都快把她熏死。
她扶住墙面，沿着墙面方向走，路过吧台时调酒小哥先是好奇地打量她几眼，笑道：“美女，需要来一杯吗？”
祝芊连忙拒绝，继续往前走。
走上一条小道，空间宽阔了些，一排的卡座挨在一起，一个卡座大概有十来个人。按照江祁他们来的人数，大概率会在这儿。
果不其然，在她路过的第三个卡座时，头顶上正好有一束光闪过某个位置，黄白相间的颜色在男生脸上显影。祝芊没错过，很快捕捉到江祁的面孔，然后慌不择路地跳到旁边的散台上。
她这个位置正好能观察到第三卡座的情况，一清二楚。
他们似乎在玩游戏，输了就要罚酒，四四方方的位置男生女生都有。最引人瞩目的是，江祁身边坐着个穿红色吊带裙的女生，一头性感的波浪卷，烈焰红唇、明眸皓齿，她身材很好，前胸的位置上的布料都包裹不住的圆润。
此时她的下巴似有若无的搁置在江祁的肩膀上，瞧着江祁手中的牌，江祁赢了，她笑得很开心，说：“原来计划是帮阿祁挡酒的，这样能顺理成章地靠在他身上，无奈啊，你们都太垃圾了，根本不是阿祁的对手，你说是吗，阿祁？”
江祁两手摸牌，嘴巴里叼根烟，坏得透底，闻言，没接她的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围在四方的男生开起红裙女生的玩笑，“夏小之你穿件衣服吧，你人快挂到阿祁身上了。”
“是啊是啊，你也不问问你这么倒贴，人家阿祁愿意嘛？”
“夏女王在阿祁第一次来时就一眼沦陷了，这不按捺不住嘛。”
被开荤段子的女生不怒反羞，脸上露出娇羞的模样，还嗔嗔地看了一眼江祁，“多管闲事，我愿意怎么着！”
江祁不为所动，冷得像块冰山，他把手中的牌拍到茶几上，牌摊开，没啥语调：“输了，你们都喝。”
“哎呀哎呀，不玩了不玩了！江哥太厉害了，十把了，一把都没赢过。”
“你咋能怪咱江哥聪明，是你太蠢了哈哈哈蠢货。”
“尼玛的骂谁呢？”
“哈哈哈哈哈哈......”
“......”
他们笑得有多开心，祝芊内心就有多复杂。
是她太天真了，她以为江祁喜欢温昕然，跟温昕然在一起他会变得开心，会让他变好。如果是这样，她心甘情愿退出。
其实不然，他变得越来越糟糕。
江祁，一点也不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养猪？
之前见江祁花钱没什么分寸，那时以为他家财万贯。今昔不同往日，现在不好判断江祁家的情况，本着省钱原则，祝芊主动说去罗森店附近的饭馆解决晚餐。
江祁早就习惯独自一人摸爬滚打的生活，对吃穿用住没什么太大要求，就随着她意了。
街边有些大排档门口零零散散坐着刚下班的工人，男人们皮肤被晒得很黑，他们粗声嬉笑着，一群人在嬉笑喝酒，笑起来脸上有皲裂的褶皱。路过这些小摊位，还能闻到他们身上浓重的汗味。祝芊皱眉，拉住江祁加快脚步，走进一家饭馆。
她正想去前台点餐，被江祁拦住了，他跨上一步挡在她前面，说：“找个位置坐着等。”
只要他在，祝芊就没啥能掏钱的机会，她犹豫了一下，开口：“你就不能给我几次请客的机会嘛。”
江祁颔首扫描菜单，看看有那些是小姑娘能吃的，闻言，淡笑道：“那一会儿吃完饭请我喝瓶饮料吧，或者......香草味酸奶？”
香草味酸奶......
是她爱喝的。
此时大概是晚上六、七点钟时间，饭馆里人烟稀少。前台有个用手机看综艺的阿姨，许是长时间被油烟浸染，额头上沁出一层油，注意到江祁他们来，手机里的综艺声音才停下。角落里坐了位中年大叔，餐盘里的饭菜所剩无几，他没吃几口，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祝芊用纸巾再把餐桌擦一边，选了个边角落的位置，静静等待。不出十分钟，前台服务员把两盘饭菜端上，江祁跟在后面，拿来两瓶橙汁放在桌面上。
江祁坐下，把肉最多的那盘饭挪到祝芊那边，剩下的那盘留给自己，还贴心地把橙汁插上吸管再递给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祝芊低头看了会儿，对比两碟子饭菜。
江祁给她点的这份是奥尔良鸡腿加日式鳗鱼双拼饭，素菜被肉压在最底层。而他的那份鸡扒卤肉饭就没那么多荤菜，生菜土豆丝占一半，肉眼可见的比她分量少。
她怀疑，江祁给她点了两个人的份......
相比之下，她的简直是猪食。
要不要那么夸张，那么多她一个人吃不完啊。
他跟洪一轩出去，是脱了缰的野马；他带祝芊出校，是冲出栅栏的猪。
再三对比，眉头挑起，祝芊不满道：“江祁，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份才是你的。”
说完，筷子往他那边运肉。
江祁拦住她的筷子，但鳗鱼肉还是咕噜噜跌进江祁的盘子里。
江祁：“没错，这份是你的，多吃点别浪费。”
每次替她点那么多也就算了，还逼迫她把肉吃完，花钱买的又不好意思拒绝。每回祝芊出了餐厅肚子都圆滚滚的，跟江祁在一起吃饭的日子里，体重至少要涨上五斤。
是真的，江祁有个热衷于城市养猪的梦想。
她哀嚎：“不公平啊，那你怎么点那么少，我的那么多。”
“我最近没胃口，你还小，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说得好像你比我大好几岁似的......”其实就大了两岁。
高一祝芊16岁，高二江祁18岁。
江祁没吭声，老半天才想到一个稍微合理的理由：“太瘦了，不好看。”
“......”
江祁抬头暼了眼小姑娘的表情，见她有点失落，忍不住说：“吃不完我帮你解决？”
意思就是说愿意做她的垃圾桶。
小姑娘乐了，含笑着点头，没去计较说她太瘦不好看的事。
气氛又再一次沉寂下来。
通常这时候祝芊会没话找话，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再喝了口橙汁，味蕾上的油腻味轻减了一半。
祝芊：“如果你今晚没跟我出来，你打算跟洪一轩去哪儿啊？”
江祁的回答很诚实，不打算瞒着她，“酒吧。”
“......哦”
“吃完饭我叫辆车送你回去，别到处乱跑，知道了吗？”
“......哦”
这顿饭祝芊吃得很慢，也不见得她到底是否想吃，但江祁确实如他所说的没胃口，就简单扒了两口饭吃几口肉之后没再动筷子了，橙汁也是才喝了两口。祝芊一直低头吃饭，微微抬眸悄悄看了一眼对面，动作又放缓慢了些，细嚼慢咽的，在努力将时间拉长。
江祁不是看不破她的小心思，没说什么，也没催她。
一顿饭，硬生生是吃了一个小时才吃完，等他们即将走出饭馆，天已经黑透。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他们之间仿佛隔座山
江祁拉开玻璃阀门，凌冽的冷风吹过，外头的光线有点暗，要不是借着店里的灯光，路过人的脸都看不清。
他们刚走没几步，几个擦肩而过的男人撞上江祁的肩膀，江祁没看清脸，下意识说声“不好意思”。面前的几个男人正要往饭馆里走，见到是他，冷哼一声，语气很不友好：“哟，那么巧？”
江祁第一反应是挡住身后的人，表情只有一瞬的变化，然后抓住祝芊的手腕快速离开，快到祝芊都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面容。
几个晃影，大概分辨出是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起来不像是学生，臂膀上全是五花八门的刺青，穿着白色马褂，油腻的皮肤上躺着金黄色粗大的项链。
而且，刚刚说话那男的，声音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