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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天他来了，四舍五入他们也算一起看过初雪了吧。
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
两个人隔着万物遥遥相对，江祁看着那抹身影，嘴里发出声音，在夜色里显得静悄悄的——
“芊芊，冬至的雪很美。”
——
没有江祁陪伴的日子这小半年的生活似乎过得很快，进了文尖班，祝芊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兴趣爱好也放在一边。
1班的同学跟原来11班完全不同，原来11班的同学上课会睡觉，自习课会逃课。现在班级的同学争分夺秒，明明是高一年级却时时刻刻把自己逼成一个像高三一样学生。
她们班的同学大多数住校，省去路途时间。学校住宿安排也有严格规定，几点下晚自习，几点是个人整理时间，再几点上床睡觉，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生活两点一线，被安排得井井有条，但又枯燥乏味。
每次妙妙和祝芊早上到校时，她们班一大半坐满了，七点钟，大家早早进入状态开始听英语听力或者背书。
这样紧张氛围下，妙妙都开始纠结下学期高二要不要也住宿。
今天起了个大早，一上午连续上了几堂课，大课间铃一响，祝芊忙趴在桌子上熟睡，任谁在周围打闹都没醒，耳边只偶尔传来试卷被翻阅的刷刷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因为他
中途历史老师进来布置新任务，静谧的空间下声音大到不能忽略。祝芊睡眼朦胧地挣扎了一会儿，脸还埋在手臂之间，眯着眼，看到同桌在刷英语套题，正做到完形填空。
她的新同桌是一个有点微胖的女孩子，性格内敛不太爱说话，很容易害羞，跟人说话稍微急点脸都能红得滴出血。但她做事很细心，体察身边人的习惯，从不让别人难堪，闷声不吭做大事。
原本祝芊跟她没多熟，有一次祝芊例假不准。
刚上完体育课回来，同桌定睛看她几十秒，随即反应出是发生了什么，红着脸把她拉到一边，凑在她耳边支支吾吾地说：“芊芊，你好像来那个了。”
祝芊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啥？”
“我说，你好像是例假来了，我看到裤子有点脏......”
当即祝芊像是被雷劈，社死得想要挖好土再把自己埋进去。
刚上完体育课，不知道有多少路过的人会看到......
她欲哭无泪，丢脸丢到太平洋了，“我居然没感觉，况且这几天也不是我来例假的时间啊。”
她同桌很镇定，从抽屉里抽出一袋袋子，说：“这里面有干净的裤子和卫生棉，芊芊你赶紧去厕所换了吧。”
当时祝芊看她就像看到了天使，含着泪奔向厕所。
事后，她们的关系拉近不少，同桌住校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出校门，祝芊经常给她带小零食，早上一袋面包或者下午一瓶酸奶。起初她不是很乐意接受，后来时间久了根本拒绝不了，同桌也就慢慢接受了。
祝芊生性活泼，她很慢热，温顺得像头小绵羊，祝芊说什么话她都不会回嘴，所以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小绵羊。
小绵羊正咬着笔头，跟英语单词殊死搏斗，眉头紧缩。
祝芊视线里迷迷蒙蒙的，看她努力的劲儿喟叹一口气，“小绵羊，你都不累的吗？大课间你不好好补个觉还在刷题？我听后桌说，你昨天又开夜班车了，在厕所复习到凌晨才睡。”
小绵羊没抬头，不得不分出心回答她：“快月考了，月考结束就期考了，我不如你聪明，成绩排在我们班中下游，我要抓紧点时间。”
祝芊内心感叹1班都内卷成这样了，出了都城高中还不得卷成啥样......
“哎我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夸我聪明的，我高一可就是咸鱼一条，人蠢还不勤劳。”
小绵羊停下笔，听她自黑忍不住笑，“那是什么改变了你？”
温润如玉时俞廷，自然是因为美男子。
但祝芊总不能那么答，她说：“因为化学！我化学可差劲了，后来得到高人相助化学成绩提高了，然后就有学习的信心了。”
“哇感受到了，我们之间最大的差距在数学，你一科数学能拉我几十分呢，看来芊芊你真的很有理科方面的天赋，你咋选了文科？”
真不巧同桌......
数学好也是因为受到男人的影响......
她和江祁关系最密切的那段时间，江祁抓着她狂补数学，仿佛要让她放在化学上的精力十倍奉还给数学。那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江祁是厌恨别人欺骗他，所以用“数学”当借口来虐她。
现在细细回想细节，江祁倒是有吃醋的嫌疑。
不过很感谢江祁，因为他，祝芊参照他的解题思路总结出一套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打好基础。使得她凭借数学，在1班遥遥领先。
在一班，数学成了她的骄傲。
现在时间紧，任务重，如果不是她去主动打听，鲜少能在学校里听到江祁的消息。
现在的江祁，又过得怎么样呢。
她想得出神，小绵羊在旁边叫她都没听清，祝芊连连“啊”了好几声，反应过后，她答道：“没，我笨得要命，全靠勤能补拙，选理科我注定考不上大学。”
小绵羊笑点低，很配合她，在旁边笑得前俯后仰。
......
早上课结束，下课【创建和谐家园】一响大伙都冲出教室去抢食堂了，祝芊不吃食堂，坐在位置上研究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
小绵羊在旁边不紧不慢地收拾书包，问：“芊芊，你不去吃午饭吗？”
“嗯......等会吧。”
“好，那我先去吃饭了，下午见芊芊。”
“好好午休，小绵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杳无音讯
小绵羊离开后，祝芊越写越烦躁，食指与拇指之间快速转动着笔，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乱麻撕搅在一起，解题步骤怎么都想不起。
她彻底地烦了，把笔甩开，从桌肚里掏出手机。
就课间想他那么一小会儿，后来脑子里竟全是有关他的点点滴滴，搜索枯肠，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不好的地方，除了他把自己努力推开之外。
到底为什么啊？
时间过去那么久，他不来找她，她也不来找他，时间就这么平坦的流逝。
翻出她与江祁的聊天记录，对话框里大部分是祝芊发的，上回那条“冬至快乐”始终没有得到回复。时隔久远，现在她甚至怀疑那天保安大叔是不是看错了？
她退出江祁的聊天框，找到洪一轩的微信，犹豫了几秒，还是发出了信息。
【祝芊】：很久没听到你们的消息了，最近，过得还好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技巧，就看对方能不能领悟了，“你们”这两个字真是韵味十足啊......
洪一轩是个浪荡子，高二了还是没打算洗心革面好好学习，整日整夜手机不离身，很快得到回复。
【洪一轩】：啊？挺好的啊。
显然，洪一轩蠢，没get到祝芊的深层意。之后，不再有回复。
祝芊不死心，继续发问。
【祝芊】：你们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他呢？
这个“他”指向意义很明显了吧，这回总能看明白了吧？
手机那头的洪一轩终于是连上网了，急忙回——
【洪一轩】：芊姐你是想知道江哥最近的情况吧，你还不知道？江哥快半个月没来学校了。
祝芊惊了，脸色难看，要不是她主动问，她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
【祝芊】：什么？你说什么？
【洪一轩】：我不清楚哎，江哥家好像出大事了，他不打算上学了，过完这个学期......
字都还没看完，祝芊一个电话拨过去，洪一轩接通，对方连招呼还没来得及打，入耳是女生急切的询问。
祝芊：“一轩怎么回事？江祁是什么时候没来上学的？你们班老师没去管吗？”
差不多一个月了无音讯，刚收到他的消息，却是要人间蒸发，完完全全从她的生活圈里消失。
不跟她说话也好，不去理睬她也罢，这总比看不着要好啊！
洪一轩：“唉芊姐，江哥家的情况你多多少少也有了解吧，他们家现在吃官司呢好像，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江哥从没跟我们多说，从上次校庆后他就没怎么来上学了，也不跟我们泡酒吧了，芊姐......江哥他挺难的，你要相信他做的一切初衷都不是想伤害你。”
洪一轩正想说“他心里是有你的”，但又想到江祁，话卡在嗓子眼上说不出来。
听到这些话，祝芊眼圈忍不住泛红，“他呢，那他现在在哪里？”
洪一轩：“我很久没见到他了，不在学校那可能在家。”
祝芊:“靖安胡同那边？”
第一百四十六章 离开
洪一轩愣了愣，没想到祝芊连江祁家都去过了，说：“嗯...是，如果都不在那可能回临城了。”
“......”
冬日的大学纷飞，窗外一片萧条，不知道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临城又是怎样一片景象。
这个消息，像是冬日里的一盆冰水，把她浇了个冰冷。
收到消息后，趁着午休时间校门没关闭，祝芊赶忙跑出学校，在公交站牌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地址，催促司机赶紧开到靖安。
一路上，祝芊的心焦躁不安，双腿在不停地抖动。
到了胡同口，祝芊连零钱都没要，丢了魂儿似的冲出去，眼睛朦朦胧胧的，脑子也嗡嗡响。
她沿路一直跑到胡同的尽头，找到江祁家，铁门没被锁住，可看院子里的景象像是许久没有人住。绿植枯败，院子里好像被人洗劫过一般，杂物、垃圾横七竖八地躺着，没人收拾，一片落寞。
江祁的重机车也没了。
难道......他真的离开了？
她慌里慌张的，一股脑儿跑进去，大门正如第一次来时那样被轻易打开，她竟不觉得哪里奇怪。
跑进去，祝芊步子停顿下来。上次来的时候是晚上，看到室内的东西不太真切，但当时的东西肯定比现在要多，这客厅......寥寥草草的，只剩下沙发和茶几了。
祝芊穿过客厅，绕到厨房边上的楼梯，走上去。上面是江祁睡觉的地方，放着张床，没有冬天的厚被褥，简单的书桌和椅子，柜子里放着几件衣服。
一副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子。
祝芊失魂落魄地往下走，一步两步拖着步子走到客厅中央，她跌坐在沙发上，眼圈渐渐泛红，缓缓浮起一层雾气。
这么一个瞬间，委屈突然铺天盖地地朝她席卷而来，有个受困许久的哭声在她的心头嚎啕再三，却始终不肯解锁。
昏暗的房子里，墙上指针滴答走过的痕迹都听得十分清楚。
这里，沙发上，祝芊还曾蹲在他面前，握紧他的手安慰他。他跟祝芊说，他觉得世界上最好的是她。
悲恸欲绝之下久久不能自已，一股涩意往上冲。
眼泪一滴、两滴......连续滴在祝芊的手背上，最后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祝芊放声大哭：“江祁......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你去哪里了！你快点出来好不好......我知道你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