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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乐得轻松，站在旁边看他们两个叙旧。
无外乎就是皇帝客气地问一句日常近况，和尚客气地答上一句，没什么新鲜的。
令我意外的是，他尊称他为“明净【创建和谐家园】”。
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和尚，不是普通的和尚，而是一个身份不小的和尚。
我听得昏昏欲睡，觉得和尚说话也像念经，毫无起伏地一句接一句，说得人直犯困。
皇帝又若有若无地看过来，吓得我一激灵，连忙抖擞精神再也不敢犯困，生怕哪里惹怒了他被治罪。
现在的我只是普通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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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他问和尚。
和尚平淡地答道：“路上偶遇的有缘人。”
我在心里默默点头。
是挺有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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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便觉得寒毛直竖。
这皇帝，变得很不对劲了。
我佯装手痒，拍了拍手臂上竖立的汗毛，终于感觉皇帝收回了目光，下意识便松了口气。
接着便听见，他低声对和尚说：“蔺贵妃如今缠绵病榻，您留下的药方渐渐失了作用。如今人已经起不来了，能否请您过去看看？”
我听着他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到和尚应了一声，于是只能跟着他离开曲瑞宫。
走在路上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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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免地想，难道这三年里发生了什么？
于是皇帝也不待见她了？
想了老半天，也没想明白，就不想了。
他们对于我来说，不过是过去的人罢了。
如今虽然再见，也不过是由过去，变成了路过。
香曲宫和曲瑞宫很近，不过一刻钟的脚程，我与和尚便到了。
香曲宫的侍从也对他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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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重重叠叠的帷幔，我实在看不清她。
和尚跪坐在早已准备好的蒲团上，一心一意地念经。
我实在好奇，她到底病成个什么鬼样子，便悄悄撩开帷幔，走到她床前。
这一见，便让我心中不可抑制地一跳。
暗红色的咒印已经蔓延上了她原本皓雪般的脖子，显得格外狰狞。随着和尚的经声，那些咒印仿佛有生命力般，开始逐渐往下褪去。
但消退的过程，想必是极为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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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幅场景实在古怪，我看得心颤。
于是连忙放下帷幔，离开了香曲宫。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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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特意给我们安排了住处，名叫丰光宫，还配了不少宫女和侍从。
托明净【创建和谐家园】的福，我在宫中过得很不错。
没多久，便与宫女侍者们混熟，听到不少由他们传过来的闲话。
这一天，他们聚在一起说悄悄话，里面还有我很熟悉的东桦宫的名字。
凑过去一听，才知道有个新进的宫女路过那里时，不知规矩踩坏了那里的花木，被皇帝的人抓起来治罪，便觉得格外惊愕。
“东桦宫的花木，有这么珍贵吗？”
这话一问出口。
围在一块的宫女侍从便像炸了锅一样，七嘴八舌地和我解释。
“小伊姑娘你不知道，那里是禁地。”
“陛下定了规矩的，谁也不能去的。”
“去的人便会被治罪，一个都逃不脱的。”
“……”
我听得云里雾里，到最后还是没搞清楚，为什么东桦宫会是禁地。
于是问道：“那不就是前皇后住的地方吗？”
谁知一听到这话，宫女侍从们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小伊姑娘，可不能随便提……那位。”
“对对，被陛下知道，也是要被治罪的。”
他们心有余悸地告诫我，摆明之前有过不少前车之鉴。
我未免觉得如今的皇帝，真像一个刺猬，哪哪都碰不碰，哪哪都是禁忌。
但我不信这个邪。
况且既然提起了东桦宫，我便自然地想到了小蝶。
她是我从前在宫里时，难得能说上几句话的人。
如今三年未见，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还在不在东桦宫当值？
但那里已成禁地，于是我特意挑了一个夜色格外深，皇宫内格外安静的夜晚，准备悄悄潜入东桦宫去找人。
谁知还未能翻进东桦宫的矮墙，便闻到一股子香火气。
那香火气飘飘寥寥的，我一路循着它。
来到前殿，看到那里摆着一个蒲团，蒲团上跪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手里拿着一叠金纸在烧。
那人身旁站着吉祥。
还能是谁呢？
是皇帝。
发现了我，吉祥敛首退下了。
皇帝从火盆上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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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我，他轻轻点头，也没有别的话，安静地让我觉得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金纸一张接一张地投入火盆，被燎动的火舌吞灭，带着活人对死者的祝福和祈愿，化作灰离去。
本该是这样的，但换做是皇帝，便让我总觉得这一切变得格外不可思议。
于是我问他：“前皇后不是祸乱国家的妖孽吗？为什么还要祭拜她？”
投入金纸的动作一停。
听到这话，皇帝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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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着皇帝的回答。
但他却仿佛忽视了我，停了片刻之后，便又开始继续投放金纸。
火光映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我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皇帝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她不是。”
我如释重负。
仿佛洗脱污名一般，感觉浑身上下无比地畅快。
转身正要离开时，却听见皇帝忽然叫住我，声音十分急促：“小伊……姑娘，有空时，也可以常回、过来东桦宫看看。”
第十五章
回到丰光宫的时候，我还是觉得皇帝的话听起来十分古怪。
什么叫让我常过去东桦宫看看？
我是一个平民，不再是皇后了，老跑那里像什么样子，也不符合我的身份。
若不是为了找小蝶，再入宫十次我也不会踏入东桦宫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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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没过两天，便又挑了个好日子去了东桦宫。
这回没让我翻矮墙，东桦宫宫门大开，我十分顺畅地走了进去。
找遍了前殿、后殿、寝殿，正疑惑哪里都没找到人，小蝶会不会已经被调去别的宫里伺候时，便见到了正在花厅修剪花枝的她。
她面前摆着一盆开得灿烂的海棠，抬起头看见是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深觉现在的样子同过去有了很大差别，而且小蝶可能没见过我，想了想便解释道：“我是小伊，跟着明净【创建和谐家园】进宫的那个人。”
我以为她听了会惊讶我为何会来东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