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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热文】问蝉柳闻蝉戚长生-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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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闻蝉顺手又将金锭丢回匣子里,负手转身:“管家余福。”

      “啊,是他……”好几个伙计齐声惊叹。

      柳府的管家余福,大家当然认识。那人是在大小姐“私奔”的同时消失不见的,距今已经快二十天了。

      如果他不曾协助大小姐出府私奔、也不曾被大小姐暗害灭口,那他如今人在哪里?

      柳闻蝉指指那一匣子金锭,道:“今我以柳府名义搜捕逃奴余福,诸位中有谁在半月之内见过他的,酬金一锭;谁能绑了他送到柳家的,酬金百两。”

      这可是大手笔!

      寻常百姓一生都未必能有机会摸一摸金子,她这里倒随手拿金锭子当报酬了。那个余管家那么值钱?

      当下看热闹的众人眼睛都红了,争着跳着抢着追问余管家的年纪形貌,恨不得当场从人群中就把他揪出来。

      柳闻蝉走到柜台前信手拈起一支笔,唰唰几下便作出了一幅简略的画像,随手丢给伙计:“找几个会画画的照着临摹一些分发出去,大家一起找。”

      伙计唯唯接过,惊叹:“大小姐的画好传神!就这么几笔,比那些画师们描画半天的还像!”

      柳闻蝉皱了眉,不耐烦:“不用夸,找人要紧。”

      伙计慌忙应下,正想说店里能画人物的先生不多,却有两个原本打算过来卖文章的书生自告奋勇,不由分说将那幅画抢了过去。

      柳闻蝉也不反对。见门外看热闹的闲人已尽数被画像吸引了过去,她便又转身看向那个花白胡子的老者,道:“你有一句话说错了。我的书局从未‘死’过,何谈‘起死回生’?”

      先前跟着闹事摔拓板的几个伙计早已缩到了角落里,此时闻言更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儿藏起来。

      只有那老者仍旧不慌不忙,握着书册摇头叹气:“做生意靠的可不是意气之争。你以为,这样就算过了难关了?”

      15.南柯公子

      不算吗?

      为什么不算?

      “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柳闻蝉回过头,看向一旁正在指挥着伙计们收拾岳家“谢礼”的陈先生。

      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堆起笑容上前奉承,反而缩着肩膀低头避开了。

      但大小姐面前又岂能由着他说退就退。不过一眨眼功夫,叛变的伙计们就又把他推了出来。

      陈先生无奈,苦着脸支吾了很久,最终还是拉长声音叹了一口气:“有大小姐在,我们自然是什么都不怕。只是如今的确还有一个小小的麻烦……”

      趁火打劫的事,在生意场上从来都是不少见的。

      眼下这一桩也并不稀奇,无非就是有人趁着柳家深陷流言泥潭无法自拔的时机火速地在斜对门的位置也开了一家书局,敲锣打鼓开门营业,还取了个名字叫什么“至洁书局”,明晃晃地讽刺至简书局的主人家出了肮脏事,并且毫不掩饰要借着至简书局的名气踩死至简书局的野心。

      柳闻蝉静听他说罢,蹙眉想了一阵,摇了摇头:“‘至洁’啊,这个名字不太好。”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一家书局竟敢标榜“至洁”,真不知道是出于狂妄还是出于无知。

      “可是,”陈先生呱嗒着脸几乎要哭出来,“他们再怎么狂妄再怎么华而不实,名声也比咱们的好啊!很多老主顾都掉头去他们家了,就连那位南柯公子也……”

      南柯公子?南柯一梦?柳闻蝉听得眉头都拧起来了。

      哪个读书人会取这种别号?这人是个犯了志学之疾的半大孩子?还是个靠诌话本子编艳词骗钱的假文人?

      “小姐,这个还真不是。”陈先生擦了擦汗,有些激动:“这位公子前年在咱们这里出过一篇策论,当时便轰动了整个京都,就连清平王都流露过招揽之意,还当众称赞他是宰辅之才!”

      “后来呢?”柳闻蝉放下了烤火的手。

      陈先生松了一口气,忙继续道:“南柯公子并未接受招揽,也不曾在任何场合露面,至今谁也不知他年纪形貌……今年早春他又编成了一本书,却是写治水之策的。今夏冀中河水决堤,当地太守用了他书里的法子颇有奇效,竟而连上六道奏章进京,请求在当地为他建立生祠,镇河消灾!”

      柳闻蝉渐渐听得怔住了,待他说完许久才轻声叹道:“这是大才啊!”

      陈先生连连点头:“是大才。所以有人猜他是一位大隐于市的圣贤,有人猜他是天上下凡的仙人,也有人说他是一位锋芒未露的青年俊秀,会在明年的春闱中一举夺魁……”

      总之,巨鸟尚未展翅,潜龙依然在渊,今时今日仍然无人知道这位南柯公子会落到哪棵梧桐树上。

      柳闻蝉搓了搓手指,压下指尖上微微的痒意,平静地道:“我要去见他。”

      “谁都想去见他,”陈先生无奈,“但没有人能见得到!前两次他的书稿都是一个小厮送过来的,咱们派人跟踪过,连两条街都不到就被甩掉了!清平王都见不到的人,咱们去哪儿见?”

      柳闻蝉想了想,道:“只要是个活人,总有法子能见到的。”

      陈先生叹了一口气,在火盆边蹲下搓了搓手,压低声音:“现下已经不是能不能见到的问题了!大小姐,我在至洁书局安插了人手,传回来的消息说南柯公子的小厮在那边出现过!如果这个消息可靠,就意味着南柯公子也厌弃了咱们,这样一来至洁书局那帮混账东西随时都能把咱们踩在脚底下了!”

      大安朝尚文、重才,何况书局原本做的就是文人生意,一个大才子的号召力能有多大可想而知。

      至简书局这是被人使了一招釜底抽薪啊!

      陈先生越想越急,又搓手又挠头,挠得原本就不甚整齐的头发茅草般乱飞。

      柳闻蝉想了想,却站了起来:“至洁书局不是也还没有把他的书印出来么?既然是明目张胆抢生意,咱们就各凭本事。”

      陈先生抬起头,眼睛亮亮:“大小姐有办法了?”

      “办法还没有。”柳闻蝉道,“可是成书之后书局的名字也要印在书封上的,我不信那位惊才绝艳的南柯公子会选择一家名叫‘至洁’的书局。”

      这算什么理由!陈先生立刻又蔫了。

      至洁书局的名字虽不好听,却也没到文人士子羞与为伍的地步吧?再说就算到了那个地步,至洁书局是名字难听,至简书局是名声难听,南柯公子会选哪个还用猜吗?

      所以他先前一定是疯了才会以为这位大小姐真是来做事的,他还觉得她也许能做好!他还巴巴地把这件大事说给她听!

      终究只是一个满脑子怪念头的女孩子罢了,不济事的!至简书局这次是真完了!大家收拾包袱散伙算了!

      柳闻蝉并不知道陈先生眨眼间又转过了多少念头。她只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捻着手指沉吟许久,忽然又转过身来,问:

      “南柯公子最初送过来的手稿,还在吗?”

      16.直接给我绑回来

      手稿?还真在。

      陈先生跑去取了来,珍而重之地摆放在桌上,犹豫很久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这东西的价值不可估量,小姐仔细些……说不定对方会来索还的。”

      柳闻蝉没有理会,三下两下撕开了包裹的草纸,两叠手稿顿时散作一堆,心疼得陈先生嘶嘶吸气不止。

      但终究并没有损坏。陈先生只得咽下了喉咙里的哀嚎,眼巴巴看着这位不知轻重的大小姐把那些手稿一张一张拈起来,摆开,甚至伸出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去描摹。

      这,有些过了吧?这手稿的价值在于它的内容,虽然字也的确写得很好……所以大小姐其实看不懂这些高深晦涩的内容对吧?

      陈先生又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然后硬着头皮上前按住了手稿,赔笑道:“这一笔小楷的确写得不错,颇有当年遥清公子的神韵。只可惜勾折撇捺之间锋锐太过,实在不适合姑娘家效仿。大小姐若喜欢,咱们书局中也有人能仿‘遥清体’……”

      “这不是仿遥清体的字,”柳闻蝉道,“这就是沈遥清本人写的。”

      陈先生愣了愣,放下手,慢慢地直起了腰。

      良久,又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手稿送过来的时候,遥清公子已经辞世四个多月了。”

      “也许,是遗作。”柳闻蝉沉吟。

      之后慢慢地抬起头来,问:“他究竟怎么死的?世人都说是病死,可他的病应当还到不了那个地步。”

      陈先生眼睛仍旧盯着手稿,并未意识到话题转得有些突兀,随口就答道:“当然不是病死的。否则沈家早该没落了,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满门荣宠、位高权重。”

      他一边说话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把手稿收拾起来,自以为事情办得很巧妙,一抬头却看到柳闻蝉冷冷地盯着他,眼中竟似有凶光外露。

      一个女孩子,那么凶干什么?

      偏他拿着人家的工钱不能不低头,只得又咧开嘴赔笑:“大小姐,这手稿真没什么好看的,全是灰!您要看,我替您去拿一本咱们印的来,您也顺便看看咱们的纸墨版面……”

      柳闻蝉摇头,仍盯着他:“所以到底是怎么死的?”

      “啊?”陈先生愣了一下,费力地想了想才知道她仍未放下先前的话题,顿时又觉得有些头疼。

      所以说小姑娘就是只会异想天开啊!南柯公子和沈遥清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若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当天下那么多文人雅士书呆学究都是死的吗!

      “大小姐,”他叹了口气,无奈:“遥清公子是替公主殿下挡刀而死的,十分突然,所以不会有什么遗作传下来!再说若真有遗作,公主和沈家都会如获至宝,怎会让它流落到民间、用别人的名字流芳百世!咱们要找人只有一条路,就是从那个小厮身上下手!”

      柳闻蝉想了很久,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挡刀而死是真的?什么时候?”

      陈先生彻底歇了跟她讲道理的心,自暴自弃地坐了下来,有问必答:“二十一年六月,初七或者初八……就是京都解围之后的第二或者第三天,西凉的细作在宫中负隅顽抗,差一点砍伤了公主殿下,遥清公子以身挡刀受了重伤,没等太医赶到就去了。”

      “后来沈家就升官发财了?”柳闻蝉再问。

      陈先生摇头叹气:“世人只看到沈家升官发财,又怎知公主殿下心里苦?不管给沈家多少补偿,遥清公子都不会回来了……所以时至今日朝中仍旧无人敢再提公主的婚事,陛下和娘娘心里又不知该怎么着急呐!”

      “所以我一定要见到那个小厮。”柳闻蝉道,“你去叫人盯住至洁书局门口,见到人直接给我绑回来!”

      “诶?”陈先生愣了。

      他已经放弃拯救这个话题了,大小姐怎么自己又把它绕回来了?女孩子的思路真是莫名其妙!

      不管怎么说,她能记得正事就好。不就是绑个人嘛,大小姐可是连相府都敢告的人,难道还怕跟至洁书局撕破脸?

      ……

      于是两天之后,一个瘦巴巴不起眼的小厮在至洁书局门口被人捂住嘴,像拎兔子似的提进了对门那座小院里。

      喊冤?咒骂?都无妨。柳闻蝉不怕人说她是恶霸。

      对方猜到了她的身份,本来还要骂得更难听些,但柳闻蝉没给他机会,开口便说道:“我不杀你。你替我带个口信给你主子,就说三日后我在得月楼等他。他若不来,酱香鸡爪我就一个人吃了。”

      17.一骗还一骗

      得月楼的酱香鸡爪,那可是京都一绝。当年晋安公主为了一盘鸡爪跟驸马打架打到朝堂上的事,至今仍被天下人传作笑谈。

      时隔数年,物是人非,这鸡爪的名声倒是比从前更响了。

      柳闻蝉坐在三楼临江处一个单独的房间里,从早晨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晚上,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

      南柯公子当然是不会来的。没有哪个恃才傲物的大才子会为了一盘酱香鸡爪去赴陌生人的约。

      她原本想的是另外一个人也许会来,但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掉了的人,如何能够重现人间?

      死而复生的怪物,有她一个就已经够多了。

      楼下大堂里最后一桌食客结账走人的时候,柳闻蝉也跟着站了起来,端起那盘在炉子上温了一天的酱香鸡爪,随手倒进了泔水桶:“王婶,你去叫人把车套上吧,咱们回家。”

      “小姐,有人求见!”门外一声高呼,吓得才转过身正要开门的王婆子哆嗦了一下,险些惊跳起来。

      她扶着门闩堪堪站稳,忙转过身,几乎喜极而泣:“有人求见!小姐,人来了!”

      柳闻蝉重整仪容坐回原处,手扶着桌角,缓缓地说出一个“请”字。

      然后就看见那道门从外面打开,店伙计殷勤地躬身作请,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目不斜视,右手提着一根青竹拐杖走了进来。

      双目炯炯,十足威严。

      柳闻蝉没有起身见礼,一动不动坐在原处看着他:“你来晚了,酱香鸡爪已经没有了。”

      “我不是来吃鸡爪的。”老者放下竹杖坐了下来,也看着她:“我只是来看看。——柳编修学问是不错的,只可惜教女无方,以至贻笑天下,实在令人扼腕。”

      柳闻蝉不怒亦不愧。看王婆子将几样小菜摆放上桌,她便亲手拣出一双沉甸甸的乌木镶银筷子递给老者:“既来了,随便吃点吧。”

      老者右手接过筷子,夹了两粒豌豆慢慢地嚼了很久,咽下去,神情并未缓和:“你也用不着试探我。我年纪虽老,还不至于连颗豆子都咬不动。你今日便是把它换成铜的,我也未必就不能尽数吃下去。”

      柳闻蝉定定看着他的手,良久,又抬头看了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笑了一下:“老先生误会了,我不是随便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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