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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图却在背对着她的时候忽然将柳闻蝉的双肩攥紧,低声开了口:“你坏我的事,有什么好处?”
柳闻蝉瘦小的身形完全被她挡住,声音亦低得几乎听不见:“不让你如愿,就是我想要的好处。”
“你到底是什么人?!”谢远图手上用力,将她狠狠地甩了出去。
柳闻蝉半空中一扭腰落地险险站稳,发出一声冷笑:“也许是准备要你命的人。”
“褚副将和郑大人的几个子侄都在我那里,”谢远图飞快地道,“还有揽月楼的瑞娘……”
柳闻蝉只顾伸脚绊他,并未理会这句话,似乎对他说出口的那几个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
谢远图没有气馁,在下一次转换方向的时候又继续说道:“瑞娘这一阵很着急,托我去问胡四他们,可是那两个家伙什么也不肯说……你知不知道周良如今在何处?”
瑞娘是揽月楼的老鸨。若说戏子无情【创建和谐家园】无义,那老鸨就是无情中的无情、无义中的无义,就连瑞娘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怕也未必知道她心里还藏了个周良。
“褚副将当初是被林海陷害的,”谢远图继续道,“林海正是当今那位的人,如今已经官至吏部侍郎了。”
柳闻蝉瞅准时机再次伸腿,狠狠地将他绊了个趔趄,又压低了声音问:“谢中郎对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从未背叛殿下,”谢远图嗓子里发出声音,额上青筋乱跳,“当初我与弟兄们出外探路,撞上了西凉的人,无意中发现他们队伍里有一个似乎是左相府的管事……”
“你不必对我说这些!”柳闻蝉再次从他手中逃出去,神色冷冷:“我年纪小,你说的那些人、那些事,我都不懂!”
“柳姑娘!”谢远图急了,忍不住喊了出来。
出声之后他立刻意识到不妥,忙又接了一句:“……小心了!”
话音落下手上使力,柳闻蝉瘦弱的身躯终是没能支持住,被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晋安公主在后面抚掌叫了一声:“好!”
谢远图俯身拉柳闻蝉起来,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道:“熙和宫内侍小轩子是咱们的人,你若有事可找他传话。”
然后他转过身,露出笑,向晋安公主施了一礼,再向柳闻蝉道声“承让”。
柳闻蝉揉着自己的肩膀,忿忿地瞪他:“连赢了我两场,可爽快了?要不要再赛一场?”
“罢了罢了,”谢远图大笑,“柳小姐英雄年少,谢某自愧不如,再赛下去这张老脸可没处藏了!”
“再赛下去我命也没了。”柳闻蝉低下头,继续揉着肩膀:“下手恁狠!仗着个头欺负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发脾气不讲理是年轻女孩子的特权。晋安公主见状又笑了,心情大好:“难得看到柳大小姐吃瘪,谢中郎,你今日可是立了大功!”
“好啊!”柳闻蝉不乐意了,“原来让我吃瘪就是立下了大功?那他要是杀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加官进爵了?”
晋安公主歪着头作沉吟状,须臾笑道:“不错啊。谢中郎,你替孤杀了柳闻蝉,孤封你做个镇守一方的大都督如何?”
这当然是玩笑话。
谢远图也跟着打了个哈哈:“殿下可别戏弄臣,哪有杀一个小姑娘就能加官进爵的——柳小姐又不是什么欺天害民的窃国大贼!”
119.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柳闻蝉不是窃国大贼,可是到了夜里,她面前却出现了一只小贼。
不是别人,正是谢远图刚刚提到过的内侍小轩子。
四下无人,柳闻蝉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漫不经心:“你又是哪里来的?想说什么?”
小轩子站在秋千架旁,低声:“我是故清文馆学士夏渊之子,夏静轩。”
柳闻蝉手上一松,踉跄着从秋千上跌了出去。
小轩子忙上前扶起她,慌里慌张:“对不住,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个……”
话未说完柳闻蝉已抓住了他的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他的脸。
夏静轩,夏家九郎……柳孝延之女柳闻蝉不认识,但从前的晋安公主可太认识了。夏家五小姐是公主伴读,九郎这个小跟屁虫三岁就敢在熙和宫尿床了!
如今,熙和宫还是熙和宫,夏家九郎却……
月光下小少年的脸色微微苍白,但眉目清秀,依稀还有前几年那个调皮孩童的影子,千真万确是夏静轩无疑。
柳闻蝉眼圈一阵发酸。
她仰头看了看月亮,之后若无其事地坐回秋千上,问:“夏家不是满门抄斩了吗?你怎的活了下来,还能在宫里谋到差事?”
夏静轩见她无事,便仍旧回到秋千架旁站定,低着头道:“满门抄斩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死。斩的只是家里的叔伯和兄长们,剩下的女子充为官妓,未满十五岁儿郎入宫为奴。”
柳闻蝉狠狠地将手里的扇子摔了出去。
夏静轩吓了一跳,又转过来,惊愕地看着她。
“你五姐姐在哪里?”柳闻蝉问。
夏静轩红了眼圈,抬袖子狠狠擦了一把,哑声:“自尽了。四姐姐五姐姐七姐姐,母亲和婶子们……都自尽了。”
就知道。
夏家一家子都读书读傻了,什么也没有就是骨头硬。砍脑袋可以,受辱是万万不会肯的。倒是这个男孩子活下来,多少有些令人意外。
夏静轩看出了她的疑虑,低着头道:“母亲趁乱将十一郎送了出去,我得活着,才能保护他。”
柳闻蝉明白了。
好歹,也算是倾全家之力留下了一条根,以后兴许还有【创建和谐家园】复兴的希望。这的确是夏家或者任何一个遭逢巨变的世家大族可能会做的事。
“但是,”她看着夏静轩问,“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夏静轩看着她:“柳姑娘,你的疑心太重了。白日里考较了谢大哥那么久,这会儿又来拷问我……你在外头做了那么多事,我们难道就不能知道吗?我们难道看不出你是真心在帮殿下讨公道吗?你真心为殿下,当然就是我们一样的人!”
这些,柳闻蝉当然想到了。前一阵她和戚长生等人在外面闹出那么大动静,很大原因也是为了这个。
但是这还不够。
她不为所动,又问:“只有这些吗?你们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夏静轩摇头:“不止这些。谢大哥说,你的枪法、你掼跤的习惯,都跟殿下一模一样。虽然我们猜不透你的来历,但我们愿意相信,你是殿下曾经亲近的人。”
柳闻蝉默然,片刻,低声问:“你们现下想做什么?”
“想杀她,”夏静轩道,“但是很难。她身边能人不少,保护得铁桶一般。”
这是事实。
柳闻蝉想了想,道:“不要在这上面费工夫。我们需要取的不是她的性命,而是朝政和人心。贸然杀她,极易引起天下动荡,到那时我们便是万死莫赎。”
“是!”夏静轩神色严肃起来,恭敬垂首:“我们都听柳大小姐的!”
“走吧。”柳闻蝉向他摆了摆手,又指指不远处移动的灯光,“我这边有人找来了。”
夏静轩忙闪身躲到假山石后,留下一句“姑娘多多保重”,匆匆跑了。
那边鸾儿打着灯笼快步走过来,怒冲冲:“一转眼的工夫,姑娘怎么跑这儿来了?江小郎君呢?”
“她喝多了酒回去睡了,我自在此处乘凉,不行吗?”柳闻蝉不慌不忙地反问。
毕竟晋安公主明面上的吩咐可是把她当客人的,若是当真软禁在那处小小的耳房里,须不太好看吧?
鸾儿果然无法辩驳,只得气冲冲地道:“姑娘总是有许多话说,只是奴婢还要劝您安分些,不要再招惹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惹殿下生气!”
“怎么,除了江春郎,殿下身边还有哪个小郎君是不安分的、有可能过来招惹我的?”柳闻蝉冷笑着问。
鸾儿就不说话了。
柳闻蝉如今不爱与她说话,有她在身边亦觉不喜,故而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回到起卧的耳房里去了。
江春郎的确喝了酒,在她的床上躺着。
只不过他喝酒不是为了取乐,而是为了止疼罢了。
柳闻蝉走过去,见他没睡,便先在床边坐下,含笑问他:“怎么又疼得厉害?不是告诉你隔两个时辰换一遍药吗?”
江春郎转过来,愤恨地瞪着她:“谁稀罕用你的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柳闻蝉也不生气,仍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若想要你的命,饭食酒水哪里不能下毒,为什么要用在药里?这药可贵呢,你当我舍得?”
“你留着我的命,想做什么?”江春郎冷冰冰地问。
柳闻蝉靠在床沿上,给自己倒了一碗白水喝着,不慌不忙:“昨晚已对你说过了呀,我需要一个管事的大太监。”
江春郎不顾疼痛猛地坐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陛下、皇后和公主身边才会需要管事的大太监,你——”
“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柳闻蝉面不改色。
江春郎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闻蝉喝完了水,觉得倦意上来了,便大大方方脱了外裳上床躺下,又把江春郎往旁边推了推:“你太占地方了,蜷一下。”
江春郎照办了,嗡嗡乱响的脑子里终于出现了一些声音,催着他几乎要起身跑去找晋安公主告密。
但事实上他根本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另一个声音提醒他:告密又能怎么样?殿下信了又能怎么样?至多杀了这个恶女给你出气,但你这个人也就彻底完了!
晋安公主身边可不缺大太监!
120.不要拿我做幌子
翌日,晋安公主另换了一个禁军教习代替谢远图,终于没有再生什么枝节。
但这位教习也是个有意思的。晋安公主要他照着禁军的规矩来,他便果真一丝不苟照着禁军的规矩来——那就是要从扎马步开始了。
于是事先已经放出话要认真习武的晋安公主只得听从安排,在御花园中断断续续扎了半个时辰马步。
等到教习终于说出一句“今日便到这里”的时候,她提着的那口气一松,险些当场栽下去。
悠闲地看了一上午热闹的柳闻蝉忙上前将她扶住,柔声安慰:“殿下已经很厉害了,好些初学者头一天只练一刻钟便要站不起来了呢。”
晋安公主并没有得到安慰。她已经开始在心里认真思考,明日要不要找个借口,不来了。
横竖她只是想把这个柳大小姐留在宫里一些时日,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都可以,真没必要折腾自己。
只是这个借口一时还有点不太好找。她是储君,最怕被人诟病的便是朝令夕改出尔反尔。若要堵住天下人之口,习武这件事恐怕至少要坚持半年。
可她哪里还愿坚持!
“蝉儿,”她靠在柳闻蝉的肩上叹气,“你年纪这般小,便能练得如此好身手,孤却连半个时辰马步都坚持不来,你说是否因为孤体弱,不能习武?”
柳闻蝉假装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认真地摇头否认:“怎会?殿【创建和谐家园】格健壮,性情更是坚韧,如此这般练上三年五载,将来定可以亲自领兵上阵,军功不会输给……先前那位的。”
晋安公主听见“先前那位”,忍不住又偏过头来看她,却并未从她的脸上看出半点异常。再想想昨日她与谢远图比武时恨不得将对方杀死的那股狠劲,先前的疑虑又稍稍淡了一些。
“御花园中荷花盛开,”她含笑说道,“孤请了几家公子小姐们前来赏玩,午后咱们乘船游湖,你和春郎也过来吧。”
柳闻蝉低头应下。等内侍上前接替她扶住了晋安公主,她便躬身告退,自回耳房去更衣休憩。
江春郎听见说午后游湖,却皱了皱眉:“你小心些。殿下从来不喜玩乐,今日游湖,必有缘故。”
柳闻蝉挑眉看了他一眼,随后笑道:“她点名要你与我同去。到时若有意外,你护着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