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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热文】问蝉柳闻蝉戚长生-第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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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你是不知道疼的。”柳闻蝉道。

      戚长生咧了咧嘴,又笑:“我很怕疼啊,你忘了,我也是死过的……其实这次死了也挺好,到了下头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判官说,我是替你挡刀死的,不是替她。”

      柳闻蝉低头,漫不经心:“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她就是屁。”戚长生嗤道。

      竟然说粗话。真是有辱斯文。柳闻蝉在心里骂了一声,却笑了。

      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原来是医馆到了。柳闻蝉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里挣扎出来,起身与那两个少年一起把戚长生弄下车。

      岳陵安在外面迎着,从他们手中接过戚长生飞跑进医馆,果然里面大夫和药都已经准备好了。柳闻蝉想嘱咐戚长生几句话,一回头却看见他双目紧闭,伸出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的心里猛地一突,手下意识地扶住了柜台。

      岳陵安放下戚长生,转过身来恰看见她,迟疑了一下,开口安慰道:“别担心,他伤的位置离心肺都远,应当不会有大碍,将养一阵就好了。”

      柳闻蝉本能地点头,实际上并没有听进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缓过劲来,迈步进门。

      几个大夫围着戚长生,她挤不进去,只得茫然地靠着柜台站着,随后又看见同行的那两个少年溜了过来。

      “柳姐姐,”其中一个开口道,“您别担心,戚六哥真的不会有事。您别听外头人说他体弱多病什么的,其实他厉害得很,这两年大大小小的伤也没少受……”

      “受再多伤,下次依然会疼的吧。”柳闻蝉道。

      少年愣了一下,忙点头:“这个的确是……那一下子肯定疼死了。”

      他顿了一顿,又试探着问:“柳姐姐你其实也是习武的吧?你方才扭断那奴才的脖子那一下,真是又干净又利落,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肯定做不来!”

      什么脖子?柳闻蝉没明白:“我方才扭断人脖子了?”

      少年惊愕地与同伴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姐您不记得了?您刚才……就两只手那么一捧,一扭,咔嚓!一下子,人就死了!”

      柳闻蝉抬起手,照着他描述的动作比划了一下,皱了皱眉。

      事情,有点不太妙。

      107.一顶大帽子

      消息在天黑之前就传开了,天下哗然。

      原来真正的晋安公主竟然就埋在城墙下的桃树林里,没有坟头没有墓碑,连一块棺材板都没有、连一领草席都没有,就像只死在阴沟里的野狗一样被人随意地挖个坑埋了一下,三年来无数只脚踏过她埋骨的土地,踩得结结实实……

      伤天理啊,这是人干的事吗!哪怕扔去乱葬岗,至少可以起一个坟头不至于被人践踏成那个样子啊!

      京都无数百姓闻讯奔到城门外,放声痛哭。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更加令人发指的真相:晋安公主的尸骨之所以被挖出来,是因为宫里派来的人想要开棺戮尸!

      “开棺”这一步已经省了,所以那些阉人就把公主的尸骨挖出来,践踏羞辱……尸骨原本就是破碎不全的,被他们这般折腾一番,更是零落入泥,完全不成样子了。

      “他们还想把尸骨弄走!”一个老者抹着眼泪道,“是戚六郎等人拼死保了下来,仍旧埋在原处……若非如此,还不知他们又要如何作践呢!”

      人已经死了,竟还要遭此奇耻大辱!众百姓怒发冲冠,恨不能即刻冲进宫去,跟另一位晋安公主理论个明白。

      “苏爷爷,宫里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殿下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哭着问。

      说话的老者咬牙,恨恨:“自然是因为咱们还认她是殿下!宫里说什么双生姊妹的话其实不过是遮羞布而已,她真正想做的是取代殿下,当大安朝唯一的公主!咱们心里敬重这一位,她当然不愿!”

      这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原本对宫中那位晋安公主存着希望的众人也都醒过了神,不禁都觉得悲从中来。

      晋安公主的一生,何其艰难、何其可悲啊!

      “恐怕他们也不只是为了掘坟戮尸,”一个少年郎说道,“他们还想借此激怒戚六郎岳三郎他们!这叫作‘【创建和谐家园】’!你们没看见,先前戚六郎他们是在好好地向那些阉人求情的,后来不知怎的就打了起来,那些阉人还口口声声说戚六郎要造反!后来果真闹大了,出了人命,这下子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兵剿灭戚家了,理由很充足了!”

      永平侯是大安极重要的武将,他家若反了,可是天大的事。怎么宫里那些人随随便便砸下来的“要造反”的帽子,竟然真给戚家戴上了不成?

      “戚家不能不反了!”另一个少年哭道,“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吗?戚六郎被那些阉人拿刀捅了!这会儿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他未婚妻那位柳家小姐当时也是气疯了,一把就给那个阉人脑袋拧了下来,这可也是没跑的死罪!你们看着吧,这一阵子京里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城墙下的惊呼声一阵接着一阵。说故事的人悲愤难抑,听故事的人哭一阵骂一阵,恨意几乎要将城墙掀翻。

      恐慌也在同时飞快地蔓延。

      真的出人命了啊!

      那个戚六公子被人捅了!柳大小姐还杀人了!杀的是宫里的狗!这哪里还有活路……宫里岂肯善罢甘休啊!

      晋安公主的尸骨护得住吗?戚六公子和柳大小姐的性命保得住吗?戚家柳家岳家秦家那么多名门望族的性命,保得住吗?

      谁也不知道,谁心里也没有底。天色阴沉沉的入了夜,却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京都的宵禁。

      这一夜,谁家还能睡得着啊!

      宫里,晋安公主也睡不着。

      熙和宫寝殿内一片狼藉,高几矮凳花瓶茶碗倒的倒碎的碎散落一地。文嬷嬷在碎瓷片中跪着,小太监在门外台阶上跪着,谁也不敢抬头。

      最新的消息送进来,晋安公主沉着脸听了,并没有像前面几次一样勃然大怒,而是冷笑了一声,走到文嬷嬷面前:“这就是你说的,‘多少也能震慑到一部分人’?”

      文嬷嬷额头触地,不敢吱声。

      晋安公主一脚踩在她的手上,狠狠地碾了下去:“我看你分明是帮着他们来震慑我的!你敢说你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敢说你心里真正的主子的确是孤,而不是那个死了的冒牌货?!”

      “殿下!”文嬷嬷哑声呜咽,“老奴忠心天日可鉴……这次的事,的确只是意外啊!”

      “意外,呵。”晋安公主冷笑了一声,脚下半分力气也没减:“意外!你知不知道这个‘意外’给孤带来多大的麻烦!那些刁民,他们甚至都不肯进城了!他们在等着戚家秦家造反,他们要陪着造孤的反!”

      “殿下,戚家秦家都不敢反的。”文嬷嬷忙道。

      晋安公主终于抬起了脚,发出冷笑:“他们当然不敢反。我大安国运未衰,现下可不是造反的时候。”

      文嬷嬷暗暗地呼出一口气,额头上的汗终于敢落下来了。

      这时晋安公主却又回头,睨着那个报信的小太监:“外头又议论什么?当真人人都觉得戚家要反?”

      小太监哆嗦着道:“差不多都是这个意思……都说戚六公子的命要是保不住,永平侯一定会反。又说那个柳大小姐是会功夫的,说不定也会跟着永平侯一起反……”

      晋安公主听见“柳大小姐”四个字就来气,忍了好几次才又问着文嬷嬷:“你看清楚了,戚长生当真会武?小勇子当真是柳氏女杀的?他们是怎么动的手?”

      这些细节印象深刻。文嬷嬷不敢隐瞒,忙道:“戚六郎会不会武不清楚,只知道他力气极大,老奴和小勇子都被他扔出去过……那个柳氏女更加邪门,两只手那么一扭,就把人的脖子给拧断了!”

      “你是说……”晋安公主脸色变了变,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惊人的念头。

      她记得从前,她还不是公主的时候听人说起过晋安公主阵前杀敌的勇猛,有一个很骇人的细节就是,即使她手上没有了兵器,她也能徒手拧断敌人的脖子。

      晋安公主抬手比划了一下那个动作,后背上忽然一阵发冷。

      “给我去查。”她道,“再查一遍那个柳闻蝉的来历。包括柳孝延这些年都与什么人来往过……所有的事,都要查清楚!”

      108.就是撒娇呗

      戚长生还没醒。

      血倒是止住了,腰上绷带缠了几十圈,看着非常可怜,又有些好笑。

      柳闻蝉在旁边坐着,看着他,一时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就觉得很烦躁。

      煮药的小童推门进来,看看老大夫,再看看坐在门口黑着脸的岳陵安,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药碗递给了柳闻蝉。

      柳闻蝉愣了一下:“干什么?”

      小童也愣了一下:“你喂他喝药啊!”

      柳闻蝉下意识地接过了碗,烫得手一抖险些扔出去,好歹咬牙忍住了,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喂药?她不会啊。

      她迟疑着把药碗放在床头的矮柜上,看看戚长生,再看看旁人,无比后悔今日出门没带王婆子或者知月。

      哪怕带个小厮过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抓瞎啊。

      岳陵安看出了她的尴尬,走过来,伸手:“我来?”

      “你会?”柳闻蝉挑眉,表示怀疑。

      岳陵安迟疑了一下,缩回手:“算了,我去叫人。”

      “我来吧。”柳闻蝉将心一横,端起了碗。

      然后回想着从前文嬷嬷伺候她喝药时的动作,用汤匙舀了一匙药汁,吹了吹,别别扭扭地送到了戚长生的嘴边。

      碰到他的嘴唇,洒出来一点,她勉力稳住,再往前送了送,又被他的牙齿挡住了。

      汤匙碰到牙齿发出细微的一声响,柳闻蝉莫名地觉得自己的牙也跟着酸疼了一下。

      然后手一抖,药汁一滴也没剩全数洒在了戚长生的下巴上。

      柳闻蝉登时大窘,手忙脚乱拿帕子去擦,汤匙又不小心戳在了戚长生的脸上。慌里慌张好容易把他的脸擦干净了,又发现左手端着的药碗倾斜了,药汁洒了好些在被子上。她忙扔了汤匙拿右手去扶,一下不稳,又溅了几滴在自己的腿上,隔着裙子烫得她吸了一口气。

      真是……兵荒马乱,乱七八糟。

      偏在这时候,戚长生睁开了眼。

      柳闻蝉心里一乱,手更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幸好岳陵安早在一旁看准了时机,赶在她把碗扣在腿上之前抢过去,放在了桌上。

      柳闻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从被子上找到汤匙和帕子也放在桌上,随手抹掉裙子上的药汁,然后才回头看向戚长生:“你醒了?”

      “你干什么呢?”戚长生看着她,露出一丝笑。

      柳闻蝉脸上发烧,倒是嘴硬得很:“我没干什么啊!就是看看你醒没醒……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戚长生嗤地笑了一声。

      柳闻蝉就觉得脸上更烫了,脱口而出:“有什么好笑的!我也没有洒出来多少……”

      此地无银三百两。

      戚长生笑得更厉害了,整个人止不住抖了一下,立刻又疼得龇牙咧嘴。

      旁边大夫看不过眼,冷哼道:“年轻人果真了不得,为了跟媳妇黏乎,命都不要了!”

      “我哪有?!”戚长生委屈极了,扯了扯腰上的纱布:“你都把我裹成这样了,我怎么黏乎?再黏乎也是只黏粽子,不粘手啊!”

      许是因为这个比喻过于贴切,岳陵安和旁边的小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夫哼了一声,没好气:“再不喝药就不是黏粽子了,成了夹生粽子了!这辈子也别想黏乎起来了!”

      哟,那可不行。

      戚长生受到了惊吓,忙看向药碗,示意要喝药。

      柳闻蝉只得又把药碗端起来,别扭地向前倾着身子,舀了一匙药汁喂给他。

      人醒着果然比昏睡着好办得多。戚长生自己知道张嘴,那药汁就没有再洒到他的脸上去,汤匙也没有磕到他的牙,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戚长生咽下药汁之后就垮下了脸,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柳闻蝉有些无措:“怎么了?是烫到你了吗?”

      “难喝。”戚长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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