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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热文】问蝉柳闻蝉戚长生-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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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立刻沸腾成一片。

      公主也来游春踏青,与民同乐,自然早早地就命人说了“免礼”,于是在场的众人都没有跪,只有一片兴奋的虔诚的笑脸迎着公主的车驾,比春日的暖阳还要灿烂。

      晋安公主踩着小太监的背款款走下马车,浅金色的披风拖在草地上,线条和颜色皆是绝佳,立刻引来一大片惊呼赞叹。

      人群中的钱知行笑得咧了嘴,悄悄回头向戚长生道:“她真是挺有先见之明的。为了防止大家邀她赛马,特地穿了这么啰嗦的衣服。”

      “别想得那么复杂,也许她只是单纯地喜欢那件衣服。”戚长生道。

      晋安公主穿浅金色好看,这是天下皆知的。当年先太后在世时便说过,看见身穿浅金色长袍站在太和殿上的晋安公主,便知道大安皇朝是深受上苍庇护的,因为晋安公主一定是上苍最偏爱的小女儿,不管是谁见过她,都一定会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只是如今可惜了,那么漂亮的颜色。

      戚长生笑了笑,坐下去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时晋安公主已经走了过来,带着几分高贵的好奇:“你们在做什么?又写诗吗?”

      “没有写诗!”人群中不知是谁抢着答道,“他们在讨论南柯公子的那篇文!”

      这跟预料的一样。晋安公主笑了笑,心情更加愉悦了几分:“是倡议女子读书参加科举的那篇文吗?”

      周围一大群人齐声喊“是”,又有个大嗓门的补充了一句:“他们都说南柯公子是放狗屁!”

      这句话可犯了众怒,就连晋安公主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说话那人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事。他只知道公主跟他搭话了,顿时得意洋洋不知如何是好,忙亮开嗓子又补充道:“就是说那篇文章狗屁不通啊!张家那两个小郎君被白公子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呐!哈哈这年头真是读书人说什么蠢话都有人叫好,竟然想让娘儿们读书上朝堂,您说那个南柯公子是不是脑筋有点儿问题?”

      “孤看你是良心有点儿问题。”晋安公主冷冷地道。

      这一片地方顿时鸦雀无声。

      不管是传说中的晋安公主还是好运的人曾经见过的晋安公主,都是高贵的温和的慈爱的,谁都没想到公主也有疾言厉色的时候。

      但是,在场的大多数人又觉得公主生气生得很有道理。

      南柯公子是谁?那可不是个寻常的才子,那是冀中万千黎民的救命恩人!刚才那人幸亏是在京都说这句话,他若是在冀中,只怕一张口就被众人给撕烂了!

      什么人呐那是!

      现场气氛凝滞许久,晋安公主消了消气,沉声道:“南柯公子当世大才,他脑筋有没有问题还轮不到你来说。你又识得几个字,敢议论我大安的青年才俊们?”

      说话的这人没读过书,听他的语气就听出来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晋安公主一点颜面都没打算给他留。

      训斥过那人,她仍旧又迈步走向至简书局邀请来的那些书生和公子小姐们,面上重新露出笑容:“你们把桌子摆成这样,是在论辩吗?”

      “是。”秦四郎拱手回道,“适才已经辩过一轮,胜负未分。”

      晋安公主含笑点头,自己在桌旁找个位置坐了下来:“那便继续吧。趁着今日春游,孤也来听听雏凤清音,洗洗耳朵。”

      雏凤清于老凤声,这是对朝堂上那帮老臣的论调不满,想听点不一样的了。

      先前对那个路人那般疾言厉色,此刻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四郎抬起头,笑了:“殿下,我们这些人都是年轻气盛,遇事未必思虑周全,但出口之言句句发自肺腑,如有不妥之处,还请勿怪。”

      晋安公主点头:“孤自不会怪你们,只管畅所欲言就是——你是秦家四郎?”

      秦四郎生了一张极好看的脸,偏偏特征不甚明显,是以经常被人认错。此时当面被晋安公主认出,本来应该是喜出望外的。

      但他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脚下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然后才恢复了笑容低头道:“正是微臣。今日至简书局遍邀京都才子,臣受戚六公子和柳大小姐所托,来这里帮着照料一下。”

      “原来是至简书局。”晋安公主笑了笑,“戚六郎这个准女婿做得真是周全。柳大小姐呢?”

      柳闻蝉拎着两只鼓槌跑过来,擦着汗笑道:“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所以给自己寻了个好差事,到那边去替他们擂鼓助威!”

      “哈!”晋安公主指着她,笑容绽开:“你每次都有新花样!难怪戚六郎死心塌地,孤都要喜欢你了!”

      柳闻蝉眨眨眼,委屈兮兮:“殿下,您难道不是很早就已经喜欢我了吗?”

      “是是是!”晋安公主笑着戳她,“很早就喜欢你了!只是孤今日是来听他们论辩的,没空看你撒娇,你赶紧替孤的少年郎们击鼓去吧!”

      “得令!”柳闻蝉将鼓槌高高举起,“战鼓擂响,勇士们,给我冲啊!”

      围观的路人从先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领会到了公主的意思,忙装出兴奋的样子振臂跟着起哄:“冲啊——”

      晋安公主忽地打了个寒颤,唇角的笑容又僵住了。

      71.孤不敢笑

      跃跃欲试的少年们和起哄的路人都没有注意到公主的情绪。

      鼓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长桌对面两个书生齐站了起来,互相作揖行礼温文尔雅。

      一开口却尽是火药味:

      “请问李公子,你说女子可堪大任,那么请问古往今来有哪位女子出将入相、名垂青史的吗?”

      “请问吴公子,你说女子不堪大任,那么请问古往今来有哪位女子弄权祸国、遗臭万年的吗?”

      “无有女子弄权祸国,正是因为女子不能上朝参政!一旦她们有了机会,必然野心勃勃比男子更甚!你不要忘记褒姒妲己,祸国殃民正是这些人!”

      “无有女子出将入相,也是因为女子不能上朝参政!一旦她们有了机会,必然运筹帷幄宏图大展!你也不要忘记褒姒妲己,她们若早早读书明理走上正途,商周亡于谁手兴于谁手还未可知!”

      “你这是强词夺理!谁不知道褒姒妲己乃妖妃乱国!她们手中无权尚且如此,若有了大权在手,天下黎民焉有生路!”

      “周幽商纣皆是男子,昏聩无道贻害天下,可有人因此说过男子不宜当政?”

      “古来圣贤皆是男子,可见女子愚蠢无知,即使读书识字,也不过稍免愚昧而已,若说雄才伟略,只怕她们落草时并未带来!”

      “有无雄才伟略,总要读书明理只好才知!今男儿以强权压迫女子,掩其目、塞其耳,转身却道女子愚昧,请问真相究竟是女子生来便蒙昧无知,还是天下男儿生怕自己处处输给女子,千方百计将世间女子皆变得蒙昧无知,还要欺骗她们以蒙昧无知为美?”

      “你……”吴公子被他拔高的声音震了一下,一开口竟然把自己呛住了。

      旁边的擂鼓声停顿了一拍,然后忽然加快了速度,咚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人心上。

      吴公子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挥一挥手臂又重新亮开了嗓门:“蒙昧无知便是蒙昧无知!女子生性便是狭隘、善妒、不可理喻!你便是给她们开学堂,教她们学会治国之道又如何?她们照旧会将学到的道理用在内宅,争风吃醋!指望女子参与政事治国救民,就是一个笑话!”

      鼓点声密集如急雨,他的话也说得又快又响。等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旁边的鼓也发出最后一声响,停下了。

      现场静了一刻,对面李公子慢慢地抬起手,躬身:“吴公子胸有成竹,李某认输了。”

      竟然认输了!

      吴公子缓过一口气,擦擦汗,勉强地露出了几分笑意,也拱手为礼:“李兄客气了。”

      这一场赢得实在有些吃力,但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是赢了。他回头向柳闻蝉的方向拱了拱手,然后才转向晋安公主:“殿下……”

      谦逊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忽然意识到晋安公主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是因为他赢得太艰难了吗?她觉得他不够资格享受胜利的喜悦吗?

      吴公子忙将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强装出稳重从容的样子,重新见礼:“臣献丑。殿下见笑了。”

      “孤不敢笑。”晋安公主冷冷地道。

      吴公子心头一颤,腿一软就跪下了:“殿、殿下!”

      晋安公主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你倒也不必这般客气。孤不过是一个‘狭隘、善妒、不可理喻’的女子罢了!自幼学得治国之术又如何?孤照旧只会将学到的道理用在内宅,争风吃醋!”

      “不、不是……”吴公子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大安朝无人敢轻视晋安公主是个女子。因此平日里大家议论的时候,皆是说女子不能读书科举、不能为朝中重臣,却无人敢直接说“女子不能参政”。

      适才他实在是被对方被逼得急了,一时口不择言……

      那就坏了。

      吴公子瑟瑟地跪伏在地上,有心要辩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适才论辩时用力过猛,此时他的喉咙里火烧火燎一般,一时竟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晋安公主睨他一眼,又抬起头来环视众人,缓缓开口道:“若非有今日之事,竟不知你们素日里便是如此看待孤。”

      “殿下……”吴公子这边的众人都跪了下来。

      晋安公主不肯再回应他们的目光,抬起头看着远处,神色冷然:“还是要感谢你们。孤素日在高处站得久了,总以为那些颂声都是真的、总以为自己是经世之才,将来必能成为这大安江山的合格的主人。今日听了你们一番高论,才知道原来孤从出生之日起便已经输了。”

      这话可就严重了。

      什么叫从出生之日起便已经输了?难道公主殿下受到了羞辱,觉得自己不配做储君了?那……国本动荡,整个大安朝都会天翻地覆!

      这下白公子他们也不敢想求情的事了,一个个都像蛤蟆似的匍匐在了地上。对面秦四郎等人迟疑了一下,慢慢地也跪了下去。只有戚长生先前已经起身去柳闻蝉那边,此时也只是拎着鼓槌回头看过来,并没有跟众人一起跪下的意思。

      不远处看热闹的百姓也被吓到了,站着的跪着的俱是脸色苍白,谁也顾不上谁。

      晋安公主环视一周,目光落在柳闻蝉身上:“柳小姐,适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没有?”

      72.刻不容缓

      柳闻蝉转过身,摇头:“我在敲鼓,没听清他们说什么。”

      晋安公主皱了皱眉,原本还算温和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她在想这个原本一直都很识趣的柳大小姐今日是怎么了?是当真什么都没听见,还是忽然变得不识趣了,要跟那些愚蠢的世家子弟一起惹她生气了?

      柳闻蝉当然不是要惹谁生气。

      眼见晋安公主有变脸的趋势,她便放下鼓槌缓步走了过来,含笑:“不过,我一看在场这么多人都跪着,就知道必定是有人说了蠢话了。——吴公子,方才你的声音似乎不小,如今怎么不抬头了呢?”

      吴公子只顾冒汗,不敢说话。

      晋安公主便招手将柳闻蝉唤到跟前,问她:“你当真一句都没听到?”

      柳闻蝉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仿佛听见了那么几句。最后似乎是李公子输了?”

      “不错。”晋安公主道,“吴公子说咱们女子便是进了学堂读了书,学到的治国之术也只能用在内宅中,勾心斗角、争风吃醋。”

      柳闻蝉嗤地笑了出来。

      晋安公主闻声便又坐下了,手肘撑着桌子,抬头看她。

      柳闻蝉边笑边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蠢话:“真奇怪,不是在说读书科举吗,怎么又谈内宅?难道吴公子已经把世间所有女子的脚都钉在了内宅中,让我们即使读了书考了科举,也仍然走不出二门之外、仍然要嫁给一个三妻四妾的丈夫、仍然要替夫家照管丫头婆子庶子女,一辈子都不能抬起头来看看天?”

      吴公子自知局势不妙,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找回一点点声音,只能勉强说出几个单字:“不、不敢。”

      柳闻蝉转身也走到桌旁坐下,裙角拂过众人面前的草地,带起一阵凉风。

      “你们百般不许女子参与科举,无非是觉得路只有那么宽,若有女子走上来,你们便只能被挤下去。”她敲着桌角,悠悠:“所以你们嘴上尽管说得冠冕堂皇,其实真相就是自知处处比女子不如,只能死死地占着那条路,然后想方设法搬出圣人之言来,规训女子迫使她们相信那条路是你们的专属,对不对?”

      “柳小姐,”先前的白公子稍稍抬了抬头,道:“您是误会我们了。女子科举之事行与不行都是殿下和朝中的大人们做主,咱们平头百姓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我们原也只是为了讨论交流,以备将来为公主殿下排忧解难……”

      这话其实并不是说给柳闻蝉听的,而是特地说给晋安公主。但晋安公主显然已经被惹恼了,听见他明显示弱讨好的话,竟然连一个眼神都吝于施舍。

      现场静得有些吓人。谁也不知道晋安公主生了多大的气、谁也不知道惹公主生气的后果是什么。素日天下皆知晋安公主仁慈,她应当不会像前朝出现过的那些暴君一样,动不动就砍人杀人吧?

      良久,晋安公主看着柳闻蝉问:“所以,你的意思是,适才吴公子错了?”

      “那倒也不全是。”柳闻蝉道,“李公子也错了。”

      李公子那边并不慌,闻言就抬起头来,还在笑着:“愿闻其详。”

      “你信口开河就说女子读书明理当如何如何,并以此来攻击对方,是不严谨的。”柳闻蝉道,“事实上你并未见过女子学堂,也未见过除了公主殿下之外的其他女子能够下运筹帷幄匡时济世。那些,说到底都只是你的假设而已。”

      李公子想了想,点头:“柳小姐说得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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