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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热文】问蝉柳闻蝉戚长生-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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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怪你。”晋安公主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又笑了:“别难过,我现在很好。”

      这种哄孩子的语气使得秦四郎悲痛稍缓,隐隐地生出了几分气恼来。他渐渐地住了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仰头:“这么久了,你还是把我当孩子……”

      一句话未说完,他又哭了出来:“哪里‘很好’?怎么可能会很好!以前你骑射是最好的,滑雪也是最好的,在这样的雪景里,你就像一团火……”

      “无妨的。”晋安公主伸手将他扶起来,环视众人,笑意温柔:“番贼败退,江山无恙,百姓们重建了家园,孤也保住了性命,这已经很好很好了。不过是不能骑射而已,这点儿代价,很值得。”

      “真的只是这样吗?”柳闻蝉问。

      她先前一直站着没动,此刻已被挤到了人群外面。但晋安公主还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转过身来,给了她一个温和的微笑。

      “真的只是这样。”她柔声细语地道,“当然不止我一个,还有别的人也付出了很多,有的人受了伤、有的人失去了生命……但这些都是值得的。”

      “真好啊。”柳闻蝉感叹道。

      晋安公主笑着点了点头:“是很好。所以这是一件好事,孤以此为荣。你们也当以此为荣,不要因为孤的伤,坏了游玩作诗的兴致。”

      柳闻蝉郑重地点了点头:“的确,当年将士们拼死保住了家园,就是为了我们今日可以无忧无虑尽情玩乐。我们不该辜负他们的牺牲。”

      她的声音拔高了些,近处的少年们都听到了,忙擦干眼角赶走伤感的情绪,重新说笑起来。

      “咱们,射箭去!”秦四郎扬声道,“拿出你们的本事,让殿下看看咱们大安的儿郎——咱们活着,咱们胳膊腿俱在,咱们将来也能上马打仗、保家卫国!”

      众少年高声应了,各自拣了趁手的弓箭,争抢着去射那枝系了红绸的梅花,园子里重又热闹了起来。

      滑雪的那边更是早有人按捺不住,怪叫着从坡上飞掠了下去。长腿细腰身姿优美,红的紫的衣衫映着白雪,美如画。

      秦四郎哪边也没去,站在原地看着旁人的热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老了。

      “想当年,”他喃喃道,“殿下的风姿,比这些人好看一百倍、一千倍。”

      “何必怀念当年。”戚长生放下笔,走了过来:“我不曾见过当年,但如今的殿下依然如诗中所写那般风华正茂,秦兄大可不必作白发黄鸡之叹。”

      秦四郎擦了擦眼角,嗤他一声:“这会儿你倒有话说了!方才做什么去了?”

      “方才在看投壶。”戚长生笑道,“宋小姐和周小姐都颇擅此道,赛得十分精彩。”

      他又看向晋安公主,含笑躬身:“臣少时久卧病榻,无缘得见殿下骑射风姿,实为平生之憾。今日若能与殿下赛一场投壶,或可少偿平生之愿,不知殿下……可肯赏脸?”

      42.不服输不行啊

      此时那些活泼好斗的少年都已四散远去了,小姑娘们倒是大多仍旧聚在这里。此时听到这一提议,众人立刻便忍不住欢呼起来。

      能见到晋安公主已是大喜,若能与公主赛一次投壶,不论输赢,都足够骄傲一辈子了!

      一个穿红袄的姑娘第一个跳了出来,手舞足蹈:“我来我来!我投得不好,请殿下指教!”

      “我也来。”柳闻蝉道。

      苗珍珍一见,立刻冲了过来:“我也来!我跟你比!一会儿你输了不要哭!”

      柳闻蝉下巴一抬,嘴一撇,十足鄙夷:“你就算能赢我,也断断赢不了公主,有什么好翘尾巴的!有胆子你跟公主比啊!”

      戚长生不动声色地向这边瞥了一眼,目光闪闪,意味莫名。

      柳闻蝉装着没看见,依旧挑衅地看着苗珍珍,直到对方叉着腰嚷了出来:“我有什么不敢比?我就是输给公主殿下也高兴,横竖不会输给你!”

      这就可以了。

      柳闻蝉含笑看向晋安公主,果然见她已被一大群小姑娘围在中间,面上神色有些为难,却一直迟疑着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已经拒了骑射和滑雪,若是连投壶也一并拒绝,未免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那可不符合公主殿下平易近人的形象,也有违今日与民同乐的初衷。

      晋安公主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

      果然,片刻之后,女孩子们发出一声震天的欢呼,晋安公主已经被她们簇拥着,到了投壶的场地中。

      白雪映着日光,晃得人眼前发花;寒风吹着箭羽,使得明明对准了壶口的箭头总是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偏过去;女孩子们的欢呼声钻进耳朵里铮铮地响,搅得人心烦意乱……所以晋安公主的第一支箭,偏了。

      离着铜壶足足有半尺远。

      小姑娘们预备好的欢呼卡在了喉咙里,抬起来的手也僵在半空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晋安公主神色倒是从容,含着笑满漫不经心地又拈起了第二支箭,甩了甩手臂:“久不弹此调,生疏了。”

      秦四郎忙在旁笑道:“现下我们相信公主这两年忙于政务无心玩乐了!”

      一边说笑着,一边看晋安公主投出第二支箭——却又投得太远了。

      箭身整个儿从壶口上方掠过去,落在了一丈开外的地方。

      这一次,“生疏”这个借口都有些说不过去了。这分明是完全不曾玩过投壶的水平。

      可是,就在三年前,晋安公主还曾经以投壶技艺赢了秦三公子的一匹宝马,至今还被人传作佳话呐!

      据当时在场的人说,公主殿下投壶的技巧简直出神入化。双耳、背投、隔屏、逆风……在场的公子小姐们给她设了多少难关,她只气定神闲一一化解,无一次失误!

      如今,怎么会这样?

      秦四郎目不转睛地看着晋安公主的手腕,心里那一丝异样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殿下!”晋安公主身边的一个宫女忽然哭了出来,在众人惊愕又尴尬的目光中跪下了:“殿下,咱们不玩了好不好?太医说过您的右手不能太用力,平时您写字久了都要放两个枕头架住胳膊的!投壶这游戏也没什么意思,虚耗力气,咱们不玩了好不好?”

      她哭得凄凄切切,几个眼窝子浅的小姑娘忍不住也跟着抽噎了起来。

      晋安公主活动了一下手腕,摇摇头,苦笑着放下了刚刚拿起来的第三支箭:“罢了,不服输是不行啊。”

      “殿下,”秦四郎迟疑开口,“真的已到了这般地步吗?”

      这句问话,神情语气仍是哀伤痛惜的,却已不似先前忍不住眼泪了。

      晋安公主微笑着,若无其事:“提笔的力气还是有的。所以孤疏忽了,一直以为自己还能行。”

      “或许是因为当时伤了筋骨,”戚长生道,“力气还有些,只是准头偏了。殿下若是还想玩这个,重新找对准头再练一练就好了。”

      晋安公主看向他,眼睛亮了起来:“是这样吗?”

      戚长生点头,又躬身长揖:“臣冒昧,无端惹得殿下想起了伤心之事,是臣之过,请殿下恕罪。”

      柳闻蝉也跟着道:“我也凑趣起哄了,都怪我好奇心太盛……请公主恕罪。”

      晋安公主看着他两个,又笑了:“何至于此!不过是游戏而已,孤难道是输不起的么?”

      说话间,她亲手解下自己压腰带的一只玉蝴蝶,递给了先前说要跟她比赛的那个穿红袄的姑娘:“这一局显见得是你赢了,孤心悦诚服。”

      “殿下……”红袄姑娘诚惶诚恐。

      晋安公主笑容不变,扶着小宫女的手走了两步,回头道:“孤倦得很,今日便不陪你们作诗了。你们只管尽兴,稍后若有了好诗,记得抄一份送到宫里去。”

      43.奉旨玩乐

      这诗,还怎么写?

      从前晋安公主永远是诗会中最夺目的存在,有她参与的每一场都是盛会,每一场都有许多诗作传下来、被天下文人士子和孩童们争相传唱。可是这一次……

      写什么?写晋安公主旧伤在身,连投壶的箭都拿不动吗?

      那倒也未必不能写得哀痛凄婉长歌当哭。但是,当今天下,文人颂盛世、百姓盼安宁,没有人愿意回忆西凉铁蹄踏进京都的恐惧和耻辱。

      朝堂上那些人,也未必愿意拥戴一位身娇体弱连投壶都玩不动的储君。

      “今日这件事,”秦四郎沉声道,“回去都不要告诉家里人。殿下不需要任何人怜悯她,我们……只要尽情玩乐就好了。”

      “那,我还可以找你比赛投壶吗?”张莲升举起右手,小心翼翼地问。

      “还比什么比!”一个少年将手中长弓狠狠摔了出去,带着哭腔吼:“殿下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她拖着伤病忙于朝政,我们却在这里耽于玩乐!写些饮酒赏花粉饰太平的烂诗!你们不觉得羞愧吗!你们不觉得自己很该死吗!”

      众少年默默地都垂下了头,有人悄悄把弓箭藏到了身后,有人默默地擦了擦眼角,雪亭中气氛沉闷得令人喘不上气。

      过了很久,另一个少年吸了吸鼻子,也迟疑着附和:“的确,我们……”

      “我不觉得。”柳闻蝉忽然冷声开口,“我不觉得自己该死,我也不觉得饮酒投壶骑马射箭是可耻的事。”

      被打断说话的那个少年立刻冲她吼了出来:“你当然不觉得!你们女人就只懂得享乐!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两年的太平日子都是我们男人流血受伤换来的!”

      柳闻蝉眯起眼睛,看着他:“首先,流血受伤的男人之中似乎没有你;其次,当年跃下城楼粉身碎骨换来天下安宁的,正是你所瞧不起的女人。”

      那少年个子很高,红着眼的样子很吓人,以至旁人都在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把柳家小姐拎起来撕碎。

      但少年没有动。他自己也不知是怎的,竟觉得眼前这个矮小瘦弱的女孩子比他还要凶,那双眼睛像带着刀子一样,剜得他整张脸都在疼。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然后才哑着嗓子反驳道:“那跃下城楼粉身碎骨的也不是你!”

      “希臣,你少说两句吧!”秦四郎低声喝道。

      柳闻蝉倒不以为意,低下头笑了笑:“对,不是我。所以我和你都是安享太平的人。年节将近,少年人投壶射箭饮酒作乐有何不可?”

      “你……”少年气滞,又冷笑:“所以说你是个没人心的东西!公主殿下都已经那样……”

      “你的公主殿下说过,那些代价都是值得的。”柳闻蝉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你若觉得她说错了,方才为什么不反驳她?”

      这场面似乎越吵越凶了。

      秦四郎试了几次都没能劝住他们,只好向戚长生求救:“希臣是个暴烈性子,你快设法劝住柳小姐,别让他们吵了!”

      “她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我没道理拘着她。”戚长生端着一只酒盏,不慌不忙。

      柳闻蝉听到这边的动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之后依旧冷冷看向那个名唤希臣的少年:“你若真心觉得自己过得太好对不住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大可散尽家财去赡养他们的家人,而不是在这里骂天骂地,冲着别人发你的大少爷脾气。”

      她是越来越凶了。秦四郎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招呼了几个人上前拉住林希臣,百般安抚。

      好歹劝得那个少年不再驳话了,一个年纪稍长的公子便走了过来,温和地看着柳闻蝉问道:“所以在你看来,今日的诗会,还当继续?”

      “不是在我看来应当继续,”柳闻蝉道,“而是晋安公主命令你们继续。”

      “不错!”一个女孩子高声喊道,“公主殿下才刚走,你们就把她的话忘光了吗?公主让你们玩乐,你们却说饮酒作诗是该死的事,你们是在说公主错了吗?”

      这个帽子,可不小。

      但是细想想,她说得也没错。

      这个话题先前已经谈论过了,晋安公主亲口说过太平盛世就应当尽情玩乐,她自己和当年那些将士们都以牺牲为荣,又怎会希望看到这些少年悲伤痛哭。

      秦四郎松了一口气,命人放开了林希臣,高声道:“不错,为了不辜负殿下的伤痛,我们更该珍惜眼下的富贵安宁!今日算是奉旨作乐,谁也不许再说丧气话!”

      此话一出,林希臣他们自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胡乱推开了还想拉他们去玩耍的伙伴,自坐到一旁去喝闷酒。

      但在场的还是喜欢玩乐的居多。都是十几岁二十上下的年纪,有几个是坐得住的?

      不过一刻工夫,滑雪场上红的紫的身影重又飞扬起来,梅林中也响起了箭矢破空的风声。烟雨楼来的小姑娘们笑着跳着在旁观战,亭子里又传出“好诗”、“好句”的赞叹声。

      看吧,这便是京都的世家子弟、少年才俊。

      人人都只顾眼下享乐,谁会记得从前的血流成河、谁会挂心今后的艰难坎坷!将来公主殿下的朝堂,难道便是靠这些人去支撑吗?!

      “若是这样,大安朝还有什么前程可言!”林希臣狠狠一甩手,将手中酒盏丢了出去。

      并未摔碎。

      酒盏落在雪地上自有小厮去收,林希臣本人已站了起来,推开那个试图上前拉他去投壶的少年,三步两步走到柳闻蝉面前:“既然你这么爱玩,陪我赛一场如何?你若赢了,我当众给你敬茶赔罪;我若赢了,以后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有我在,你就必须及时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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