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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野来之前看病历看得匆忙，但好像也没有说对大脑造成了严重伤害，不至于人都傻了吧？

  她凑近想要检查一下瞳孔是否异常，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她凑那么近，引起了杜若蓝的不满。

  “喂！你干什么？你是医生吗？”

  “我不是，你是？你搂着他贴着他是在给他治病啊？”

  江野脾气上来，想到什么说什么。

  杜若蓝被呛得没脾气，走到床头要按铃叫护士。

  “若蓝，你先回去。”

  陆君炎的声音响起来，虽然不大可因为虚弱的关系竟带了一点温柔的感觉。

  杜若蓝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人都懵了。

  陆君炎轻咳两声，眉心微皱，她才从惊讶中回神，不甘心地照做。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给你带粥。”

  “嗯。”

  陆君炎态度温软，让杜若蓝心情大好，痛痛快快离开了病房。

  江野忽然觉得自己跑来的举动本身就是个大笑话，她不想再逗留，于是说：“我让护士来给你扎。”

  “你扎。”陆君炎唇色惨白，说几个字就要咳一下，表情还很痛苦。

  医者仁心，江野看他这副样子，心想着假酒的副作用应该不会那么快消除，只好暂时留在这里。

  “你不怕我给你扎成帕金森？我可告诉你，我好多年没给人扎过了。”江野故意吓唬他。

  108 很重要

  江野看着陆君炎肿起的手背，没办法换了另一只手。

  因为输液的关系，陆君炎的手没有平时那么热，反而江野手心的温度更高一点。

  江野出于经验，拿被角给他盖上一点。

  “可以让家属给你带个暖宝宝过来垫一下，不会太冷。”

  陆君炎浅声，“没家属。”

  江野懒得理她，“那就忍忍，反正你也不怕冷。”

  陆君炎微微抬起肿胀右手，“疼。”

  “……”江野短暂沉默后，没好气地责备，“那还不是你乱动？”

  陆君炎将右手搭在头顶，故意露出来卖惨似的。

  且不说陆君炎是熟人，就算是看到个普通病患手被扎成这样，江野心里也不好受。

  再说两人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她还不至于幸灾乐祸的程度。

  江野离开病房没多久，带了个暖宝宝回来，还给陆君炎打了热水。

  “没法喝。”陆君炎睨一眼一次性纸杯。

  江野看到他憔悴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把病床摇了几下，扶陆君炎半靠在床头，端起水杯喂他。

  陆君炎一口口喝着，这么近的距离，江野想不看他也难。

  眉骨、鼻骨、眼窝、睫毛、嘴唇、皮肤……

  陆君炎就像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在江野眼里无懈可击，哪怕是现在，她也不会否认陆君炎是最好看的男人。

  但是好看又怎么样？那些相貌平庸的普通人不也一样会有甜甜的爱情？

  喝完水，陆君炎良心发现，让江野回去休息。

  江野顶着两个黑眼圈走了，心理却七上八下变得不坚定。

  等电梯的时候，她又折回病房。

  正要敲门，就听到屋里传出人声。

  “老陆，对不住啊，我真不知道那酒有问题。”封曜刚抢救出来，在另一个病房给陆君炎打电话，“我已经让人去找那孙子了。”

  陆君炎只是“嗯”了声。

  封曜心里一咯噔，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憋着什么坏，想等出院了再收拾他吧？于是语气变得更加卑微：“你放心，老陆，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等钱到手了我给锦时全投上，不要股份……”

  “你随意。”陆君炎完全不感兴趣的语气。

  封曜更忐忑了，倒吸一大口冷气，弱弱地说：“老陆，你真不怪我啊？”

  陆君炎烦了，“有完没完？”

  “好兄弟，好兄弟啊！局气！”封曜得意忘形，话锋一转道：“老胡还和我打赌，说你肯定知道酒有问题，我说你要知道酒是假酒还喝那么多，那你脑子才是真有问题……”

  没等对面说完，陆君炎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脸色本就好，这会儿更冷清。

  江野就在这时敲了敲门进来。

  陆君炎微微抬起视线迎上她。

  白大褂穿在她身上很宽松，可颜色很适合她，干净无瑕，隐约笼着一层光辉，是这个职业独有的荣耀加持。

  “陆君炎，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江野做好心理准备，缓缓开口。

  陆君炎已经猜到她去而复还是为什么，但还是示意她说下去。

  江野抿抿嘴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

  “我才知道这份工作是你帮忙找的，非常感谢。”说完，江野对着陆君炎鞠了一躬。

  陆君炎眉心皱起，这难道不是遗体告别的仪式？

  江野没发觉，继续说：“不过我不想再接受你的施舍和帮助，我不是扶贫对象，我也有自立能力，所以请你不要再为我做什么。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爸，不好意思拒绝他，他说的话以后你敷衍过去就行了，不用放在心上。时间长了，他自己就消停了。”

  娓娓道来的语调没夹杂任何私人感情，就像机器人在说话，一看就是熟练地打过腹稿。

  也就是说，这些话她不知道酝酿了多少遍。

  “说完了？”陆君炎耐着性子问。

  “嗯。”江野木讷地点头，完全没了以前的机灵劲儿。

  “辞职了去哪？干什么？想好了？”陆君炎连着问了几句，语速比较快，结果气息没接上，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江野赶紧过来给他拍背，倒水，动作一气呵成。

  这些问题她当然想过，但马上找到下一份工作也没那么容易。

  “想过，还没决定。”她实话实说。

  “江野，你为什么要当医生？”陆君炎反问她。

  江野不吭声。

  陆君炎沉下声，“你不说，我不会让你走。”

  江野知道他说到做到，也有的是手段。

  “因为我妈。”她爽快地回答，却也隐藏了另一个重要原因，“以前看她总是大把大把的吃药，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她故意装在没有任何标签的瓶子里不让我看。我就想我如果做了医生，应该就可以知道她怎么了，说不定还可以治好她，让她不再吃药。”

  陆君炎虽然和她们家是邻居，但这种私事他是不知道的。

  江妈妈【创建和谐家园】并且想带着江野一起走这件事，发生在他服役期间，他更是一无所知。

  江野那时候情绪很差，没办法和人正常沟通，所以就连办案人员也只是通过推测得出结论，没有立案。

  “所以，我也没有把妈妈治好，她还是离开了，做不做医生也无所谓了。”江野努力做出一个洒脱的笑脸。

  陆君炎探究的目光在她的笑容间逡巡。

  江野故作轻松拍拍手，好像和陆君炎重归于好似的说：“好啦，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好好休养，需要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带。”

  她笑着晃了晃手机，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廊上，她把陆君炎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发过去一个微笑脸，表示她已经不计前嫌了。

  但是对方没有消息回过来。

  江野看着那个笑脸，学样子做了个同样的表情。

  当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有人问她为什么长大了要做医生？

  稚嫩的女声坚定地回答：“我要去当军医！”

  “为什么呀？”

  “火火哥哥说，他长大了要去保卫国家，我……打架不行，但是我可以当医生！辅助和医疗也很重要的！”小女孩的眼睛里闪着执着的光。

  109 挺好的

  江野醒来时，大脑中的梦境还很清晰。

  她自嘲地想，每个人都鼓励孩子们有梦想，每个孩子也都曾做过梦，可很多梦想不过是泡沫罢了。

  她还有过别的梦想，她喜欢妈妈弹琵琶的样子，她也想学，想让妈妈教，可后来，妈妈摔掉她的琵琶……

  那些支撑她梦想的人，一个一个离去，还要撕碎她的梦。

  昨晚折腾了半宿，后面也没睡好，江野恹恹地洗漱之后，去餐厅吃早饭。

  赵娜也在，看见她来，眼神里带着恨，却没了原来的趾高气昂。

  江野没理会，速度很快地吃完，又打了一份送去陆君炎病房。

  杜若蓝已经在了。

  江野隔着门上细窄的玻璃窗，收回准备开门的手。

  昨晚陆君炎对杜若蓝的态度挺好的，江野眼眶微微发热，感觉手机震了下。

  是高承柏，提醒她今天降温，穿厚一点。

  江野回了个开心的表情。

  这一天她都打不起精神，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素颜去了约好的餐厅，高承柏已经提前在等她。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江野其实没迟到，但还是礼节性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