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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灯光打在舞台上，她觉得没有人会看到她的狼狈，低头想用手背擦擦。
因为今天这身衣服没有合适的包来配，她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
然而就在她低头的那一刻，眼前多了一只好看的手，修长手指夹着一方苍蓝色手帕。
递过来的人一言不发，江野犹豫片刻后推开那只手，执意用手背揩眼角。
台上钢琴、大中小提琴、长笛短笛等等各类乐器声和谐地演奏在一起，可江野却只听到耳边低沉柔和的男声。
“妆会花。”
江野一怔，手僵在脸上。
男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难得今天这么漂亮。”
江野承认，她对陆君炎就是没有一点点的抵抗力。
他只要一句哄她的话，她就恨不得马上摇尾巴。
以前她不用思考就会这么做，可现在她尽管有这样的冲动，但她会忍住。
这就是成熟吗？江野不能确定可真得做到了。
她佯装淡定地拿过手帕，手指隐隐发抖，她却控制不住。
她以为自己能很快控制住情绪，以为母亲走了那么久她早已经放下，她把这次音乐会当作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告别童年告别母亲告别火火哥哥，她以为做得到的。
这个跨年夜，她是想跨过去重新开始的。
可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
是因为手帕上有熟悉的味道吗？是陪她走过最孤独人生的那抹气息。
江野再也承受不住，不顾打扰到旁边的听众，一路说着“对不起”“抱歉”，向最近的出口跑去。
陆君炎和许征几乎同时站起来，追着江野离开。
此刻，正在独奏的杜若蓝被这一突发状况影响，竟然错了拍子。
纵使她很快调整回来，可内行人听得清清楚楚，许多人脸上都流露出不可思议和惋惜表情。
杜若蓝从未在表演中失误，况且这次新年音乐会的来宾非富即贵，还有音乐圈的泰斗级人物，她是想回国内发展打开市场的，但首秀就出现这种低级失误，让她怎么面对同行和恩师？
她的状态始终没有回到最佳，她觉得江野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扰乱秩序，故意勾走陆君炎，故意让她分心害她失误，让她颜面尽失。
如果刚才走的不是陆君炎，她绝对不会错拍。
……
音乐厅外，江野单薄地冲进冷风瑟瑟的寒夜里。
广场上灯光微弱，她融入夜色，身后的白色蝴蝶结仿佛活了起来。
陆君炎比许征跑得快多了，他直接翻越护栏追赶江野，许征还得绕一个大圈。
最后他只能远远看着大喊大叫：“陆君炎！你有种别走！把人给我放下！”
声音被风吹散，怕是都没传到人家耳朵里。
他气得狠狠捶了下护栏，疼得龇牙咧嘴抱怨。
“穿个高跟鞋怎么跑那么快的？兔子成精了吗？”
虽然意难平，但还是忍不住望向江野的方向。
江野趁着一个绿灯跑过马路，陆君炎在黄灯变红灯时惊险追上。
他眼睁睁看着陆君炎把江野一把抱起来，轻松地像是在抱一个玩偶。
不由自主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他暗暗地比较一番，当即决定去办健身卡。
*
陆君炎抱住江野的时候，她脸上的妆花得挺厉害，长长睫毛上沾满泪水，在路灯照耀下像是一颗颗小钻石。
沉浸在伤心中的江野没感觉到冷，但陆君炎抱着她，隔着衣服都觉得她在冒冷气。
他怕江野感冒，只好紧紧抱着，想要把她揉进怀里给她温暖。
“真成小花猫了。”
094 巴不得
94 巴不得
江野都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被陆君炎抱进怀里的，但那种安心的感觉让她止住眼泪。
人在过度悲伤的时候，心都感觉是空的，好像就剩一具轻飘飘的躯壳。
江野吸吸鼻子，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丑，但也无所谓了。
反正陆君炎又不会喜欢她。
“放我下来。”她鼻音很重，嗓音闷闷的。
陆君炎像是没听见，拦下一辆出租车。
“喂。”
江野没好气地提醒，两只脚扑腾几下表达着不满。
陆君炎冷冷吐出两个字，“别动。”
江野被扔进后座，看到司机从后视镜里瞧他们，赶紧爬起来坐好。
“师傅，去水岸豪庭。”
陆君炎报出地址，江野眼睛一瞪。
她秀眉蹙起，不太情愿，“我不去。”
陆君炎没搭理她，目视前方纹丝不动，明摆着不想考虑她意见。
“师傅，去樱花小镇。”
江野不想去陆君炎家。
以前她巴不得陆君炎带她回家，可现在她不愿意了。
司机为难地把手搭在档位上，“二位能不能先商量好？或者先去哪儿再去哪儿？”
“先去樱花……”
“不用商量，听我的。”
两人同时开口，但陆君炎的语气相对来说更具有威慑力。
司机什么也不问了，发动车子驶上高架。
车载广播里响起动听的旋律，桥面两侧的灯光变换着颜色，遥远夜空不见繁星，却忽然蹿起璀璨的焰火，在漆黑幕布上涂满斑斓色彩。
江野无心再和陆君炎吵，她趴在车窗窗沿，视线紧紧追着焰火，哪怕车子已经开出很远，她还是扭头看着。
自从城市有了禁烟令，她很少见过烟花了。
她还记得小时候过年，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别人家放烟花，有在地上一片火树银花的，有在高空炸出五颜六色花团的，有像流星一样划过的，特别美，特别梦幻，小小的她仰头看着焰火腾空又落下，眼睛里洒满了星辰。
她也想放花，可是她不敢，母亲也不让。
通常过年的时候，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一锅饺子，一场春晚就是除夕，她看着春晚里热闹的阖家团圆年夜饭，心想果然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只有一年的三十儿，江越川回来了，放了一挂鞭炮，很吵，江野一点都不喜欢。
江越川答应她等到正月十五放烟花给她看，可大年初一就走了，两年没回家。
小时候的江野不理解，长大后的她也不会因为江越川把探亲机会让给年轻的手下而感动原谅他。她知道自己自私，她没有江越川那么博爱，她童年的不快乐要找谁负责？
“师傅，停一下。”陆君炎忽然在半路说。
江野没有理，她继续眺望远处的烟花，真得很漂亮啊！
“小姑娘，这是你什么人啊？”司机闲着没事搭话。
江野想都没想，“仇人。”
司机笑笑，“……呵呵，现在年轻人谈恋爱真有意思啊。有【创建和谐家园】。”
过了不多久，陆君炎从马路对面回来，司机打开了后备箱。
江野没去看陆君炎把什么放进去了，她没那份闲心。
手机陆陆续续有消息进来，都是祝她新年快乐的，大部分是群发，极个别的带上她的名字。
高承柏就是其中一个。
江野回一个开心的表情，也祝他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江越川给她介绍的九个相亲对象，目前除了高承柏和韩昭，其他都被她怼跑了。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许征的电话打过来，江野接起，就听到许征急吼吼的声音。
“你在哪？到家了吗？”
江野不想让他场掺和进来，毕竟欠许征的够多了，于是就说“到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说谎话，还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那就好，我给你吧羽绒服送过去？”许征秒回。
江野当即拒绝：“太晚了，明天下班我找你去拿。”
刚回复完，自己这一侧的车门就开了，陆君炎站在外面。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天气很冷，江野衣着单薄，进门就打了两个喷嚏。
屋里并不暖和，江野严重怀疑陆君炎很久没回来住，把地暖停掉了。
果不其然，她看到陆君炎开了空调。
江野冻得搓胳膊，“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要回家。”
“不怕变态了？”
陆君炎调好温度，单手扯松领带，扔在沙发上。
看似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却因为是他而变得很性感。
江野不想被他认为是胆小鬼，于是回：“我已经搬家了。”
陆君炎假装不知情，“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