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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曜的碎嘴比陆君炎的手还快。
“那天晚上把你嘴唇儿咬破的是不是也是她？还骗我说自己咬的，你这人，就是心眼儿多……”
陆君炎终于摁下了结束通话键。
这时的江野已经没心思喝汤了。
满脑子都是陆君炎嘴唇被咬破的事，捏着汤匙的手指不由自主收紧。
所有的理智此刻都变成逃兵四散，她鼻酸眼胀，难过得想哭。
陆君炎不是不喜欢杜若蓝吗？他还说她比杜若蓝好看呀？
他都觉得杜若蓝不好看为什么还让杜若蓝咬他嘴唇？
他们不是也没公开吗？他都没承认过杜若蓝是他女朋友吧？
“江野？”
陆君炎看出江野不对劲，但关于咬破嘴唇这件事，他没办法解释。
江野那晚断片儿早就忘了，他也不想她记起什么。
“嗯？”
江野努力憋住眼泪，抬起头回应。
眼眶还是润润的，泛着粉红色，鼻头也红了，像是雨后沾着晶莹水滴的桃花骨朵。
陆君炎一时忘记要说什么，眼底掩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疼惜。
073 不可能
73 不可能
“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可以。房子我自己找就好，不用麻烦顾磊了。”
江野乖巧温顺的时候，也真得特别贤惠体贴。
但这一点都不像她，不像那个平时胡搅蛮缠的小无赖。
可陆君炎并不觉得有问题，反而认为这是成熟的标志。
他觉得应该尊重江野的选择。
“好，顾磊这边会给你参考，你自己作比较。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给我电话。”
陆君炎说着就真得准备走。
江野以为今天能过一个快乐的圣诞节的，她想赖着陆君炎一天，说不定还能一起看场电影。
为什么开心的时间总是那么短？好失落啊……
“我知道了。”她努力保持平静，甚至还挤出个微笑。
看到陆君炎换鞋的时候，她从椅子上离开，准备送送。
陆君炎在她站定后，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江野心里忽然有一丝期待，期待自己发了烧，这样也许陆君炎会多待一会儿。
可并没有，额温正常，陆君炎神色也如常。
“好好休息。”
陆君炎的手已经转动了门锁。
空气仿佛停止流淌，江野感觉得到渐渐升高的气压。
她面对陆君炎的侧影，硬着头皮郑重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锦时昨晚损失了那么多。我应该要承担一些责任的。”
她客气起来，一下子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陆君炎握着门把的手停住，却没回头。
“和你没关系。”
他音色依旧磁醇，可在江野的耳朵里变得锋利无比。
好像刺穿鼓膜又在心脏上留下一条条刀口。
和她没关系，那就是和杜若蓝有关系？所以间接在承认，他昨晚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杜若蓝。
“不要多想。”陆君炎又说了四个字，本意是要她别在意酒吧的损失，可江野理解的是，别自作多情。
心脏好像失去了造血功能，血液仿佛也不循环了，全身都变得僵硬麻木，大脑陷入停运状态。
江野在陆君炎关上门的前一秒，突然问：“所以你昨晚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吗？”
是冲动还是不甘心，江野说不清，可她亲眼看着门缝合上，她心里想，陆君炎是不是假装听不到？
一定是假装的，怎么可能听不到？
“陆君炎！你【创建和谐家园】！”她对着紧闭的防盗门跳脚大喊，“你这个大骗子！”
她像个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眼泪终于控制不住飙出来，她凶狠地用衣袖擦掉，才发现鼻涕流得比眼泪还要多。
她冲向窗户，陆君炎的身影刚好出现在车前。
“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江野推开窗吼，“这次我是认真的！如果反悔我就是狗！”
被伤心失望控制住理性的她很蠢，她自己也知道这样做很LOW很下头，可她没办法阻止这一切。
她太难过了，难过到没办法用沉默来消化。
曾经她试过用压抑自己来消解那些负面情绪，可换来的结果是她想从这个世界消失。
后来她告诉自己，要学会把情绪外露，这样才不会陷入死局。
但是，发泄出来就会改变故事的走向吗？显然不能，她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些。
她眼睁睁看着陆君炎上车，离开，没有一丁点的回应。
明明很需要氧气，可每一次呼吸都让心脏的钝痛加倍，她像一条搁浅在沙滩的鱼，被潮水遗忘。
那种要吞噬她的黑暗渐渐从她背后升腾起来，一点点摧残着她的意志。
恍惚中，她回到研二那年的春节，她和母亲吃了饺子，再醒来时人在医院。
眼前是一片白色，她茫然地问医生，“我怎么了？”
见惯生死的医生却沉默了。
江野环顾四下，觉得很奇怪，“我妈呢？”
医生嘴唇动了动，“你母亲抢救无效……”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们睡觉前还都好好的，我们还一起吃了饺子！你和我开什么玩笑？你是医生啊！”
不能接受现实的江野疯狂拽着医生的白大褂，满眼的不解和惊慌。
直到来了三名男医生把她控制住，她才渐渐冷静下来。
可她还是接受不了真相。
原来母亲在饺子汤里放了足量的安眠药，不仅她那一碗有，还有江野的那一碗。
江野不懂母亲为什么要这么作，因为她根本看不出母亲有要寻死的念头。
那天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母亲一贯的话少，而她一直在想办法让母亲开心，说了许多学校里的事。
母亲问她有没有交男朋友，她说她的男朋友一定是陆君炎，不会有别人。
母亲没说话，把饺子汤端出来，一人一碗，让她趁热喝。
是另外一家邻居在清早来拜年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打了110和120，将已经不省人事的母女送进医院。
江野命大，从鬼门关逃回来，但是母亲没有。
出了这么大的事，江野却联系不上父亲。
电话是无法接通的状态，每一次打都是同样的回复，每一天都得到同样的结果。
她只知道父亲做得是保密性极强的工作，从小到大，消失个一年半载的太正常了。
所以她对父亲并没有太多感情，江越川于她而言，不过是个符号化的代表。
那时候陆君炎也不在，她没办法调整情绪，她想不通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甚至钻进死胡同，觉得她没有死去是对不起妈妈。
妈妈决定了要带她走，她怎么可以留下？
第二次面对死亡，是她主动的。
她去了好几家药店买到足够剂量的安眠药，却在准备实施的那天晚上偶遇了秦卿。
两人是初中同学，后来秦卿去了私立高中，再后来考上不同省份的大学，属于不频繁联系但友情很牢固的那种朋友。
秦卿热情地邀请她去自己家，表现得好像不知道江妈妈的事，留宿江野的时候还让江野给家里报备一声。
秦卿一家人给的温暖让江野暂缓死亡计划，后来秦卿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才知道那并不是偶遇，而是秦卿在同学口中得知她母亲去世后有心安排的一场遇见。
经过长达两年的治疗，江野痊愈了。
她选择休学，在学长帮助下参加碧海救援队，并加入无国界医生公益组织，去战乱地区做了长达三年医疗救援才回国。
……
江野缓缓回神，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准备卷土重来。
074 姑奶奶
74 姑奶奶
思维回归现实，江野的脸像刚刚洗过，湿成一片。
她抽几张纸擦干净，若无其事地走到水池边，仔仔细细地把碗刷干净。
心很沉，像梅雨季节的天气，乌云一层一层叠着，快要压到地平线。
江野大口大口地呼吸，试图让自己彻底放松。
虽然很难，但她也很努力。
擦完手后，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对方自报家门，说是陆君炎介绍的心理医生，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江野表现冷静，语气平缓，“谢谢，我想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