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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5祭祖

  　　韩振北上完香，走到寒茹身前，低下头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永城商业豪门寒氏一族，寒家大小姐，挺有本事的。”

  　　韩苓重咳了一声，“振北，你刚回来先去堂屋坐着休息。等会儿阿寒他们都要来，你这个做长辈的要有点长辈的样子。”

  　　“阿寒啊。”韩振北转过头，笑：“还没见过他呢，等会儿一定要好好瞧瞧。”

  　　韩振北离开了祠堂。

  　　神龛的一根蜡烛烛光弱了些，是灯芯被灯油盖住了。

  　　韩苓拿着竹签，将灯芯从灯油里挑了出来，让烛火重新旺盛。

  　　背对着寒茹，她能感受到她的疑问。

  　　“父亲去世后，振北就没回过韩家。所以你不熟悉他，也不太认识。”

  　　“二弟，有二十多年没回韩家了吧？”

  　　她与韩振南大婚那日，第一个进婚房的不是韩振南，是韩振北。

  　　韩振北只待了两分钟，外头便乱哄哄的，下一秒韩振南就闯了进来，将韩振南一拳打在地上。

  　　她不清楚缘由。

  　　第二次见韩振北，就是在老家主去世的祭奠上。

  　　韩苓转过身，望了一眼屋檐。

  　　屋檐上的瓦片沾满了青苔，昨夜下过雨，此时石青板上还是湿的。

  　　“我嫁人早，且嫁的远，就是想逃开父亲，不参与韩家内部的纷争。父亲是上一任家主，韩氏一族还未转型之前，他领着全族的人，在汉国有着举重不轻的分量。”

  　　“两道的人都需要给他面子，东南亚几带都有韩家的根基。”

  　　“父亲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对子女也就少了那份父爱，悉数是严苛。”

  　　“他把期望放在振南和振北身上，希望他们能一辈子守住韩家的家业，将韩家推上更上一层的顶峰。”

  　　寒茹蹙眉，“这是每一代家主都期望的事，现在振南也做得很不错。”

  　　韩苓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只是轻轻地勾了一下嘴角，十分牵强的笑。

  　　“那年我二十三岁，振南才二十岁。在韩家生活了二十年，那种身边没有一个能说话，整天都活在压抑中的感觉，我能从振南的眼神中看出来。”

  　　“老宅有个小姑娘，长得漂亮。比振南大两岁，是佣人的女儿。入宅子五六年，也和振南相处了五六年。”

  　　“振南有时会和我说，那个小姑娘教他怎么活得开心，怎么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不要误会。”韩苓停了一下，“振南对她只是启蒙老师，益友的感情，不是男女之爱。”

  　　寒茹僵了的脸又软了下来，也牵强地笑了一下。“我知道的大姐。”

  　　“可是有一天，振北把她强了。还跑到振南面前出言挑衅：你看上的女人，还不错。那天也是在祠堂，就在那……”韩苓指了一下前面长满青苔的一口枯井。“振南拔qiāng就朝着振北开了几qiāng，qiāngqiāng往心口上打。”

  　　“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一qiāng打死了那个小姑娘，还废了振南一双腿。现在虽然痊愈了，膝盖也有隐疾，秋冬潮湿的时候会疼。”

  　　“我亲眼看着父亲的子弹打进那位姑娘的额心，她当场便死了。那时我就知道，父亲控制掌控欲，已经随着他的野心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连同他的子女，也只能按照他规定的路去走。”

  　　“他的规定，他的继承人，心中只需要有野心，不准有情爱。”

  　　门口的下人走到寒茹身旁，“夫人，老爷喊你去后堂清点祭祀的物品。”

  　　寒茹应了一声“好”，而后朝韩苓道了声“大姐我先去忙了。”便离开了祠堂。

  　　空荡昏黑的祠堂，偶有微风荡起神龛前的烛火。

  　　韩苓转过身，看着神龛上，自己父亲的牌位。

  　　嘴角的笑很苦，“爸，振南现在越来越像您了。”

  　　**

  　　寒莫霖和黎念念到祠堂时，是下午三点。

  　　带着寒莫霖上了香，拜了祖宗，便牵着他的手往堂后走去。

  　　走在青石板的廊上，两旁是高耸的石砖墙面，墙面的缝隙有苔藓。

  　　寒莫霖走在她身后，用手扣了一个。

  　　黎念念突然拉不动他，停下了脚，就见男人左手里握着一个苔藓，正傻傻地捏着玩。

  　　她转身走到他面前，掰开他的手，将他手里的苔藓拿了过来，扔在一侧的水沟里。

  　　从包里拿出纸巾，给他擦手。“很脏。”

  　　男人却兴致好地答她一句，“很好玩。”

  　　——这是阿寒和阿寒媳妇儿？

  　　一道满是笑意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了过来，黎念念抬头去看，便见一个年近六十的男人站在拱门下。

  　　正笑着看着他两。

  　　这个人，她没见过。

  　　以为是祠堂的长老，礼貌问候了一声，“是，长老您好。”

  　　韩振北徐徐朝他两走过来，“我不是这里的长老，很长时间没回京城，怨不得你不认识我。上一次老爷子去世那会儿回来，好像也是二十几年前了，你还没出生呢。”

  　　黎念念虽然从小与韩家来往比较密切，但她从来不过问韩家的事。

  　　事不关己，且她也没有兴趣。

  　　继续给寒莫霖擦手，一面擦一面耐心地说：“祠堂是老屋，苔藓很多，抓了这一个就算了，不准再扣。”

  　　寒莫霖“哦”了一声，乖巧地点点头。

  　　“阿寒这是……怎么了？”韩振北看着他，傻里傻气的，像个小孩子。

  　　“前段时间出了车祸，造成脑震荡。缺失了记忆，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医生说会好，您不必挂心。”

  　　给寒莫霖擦完了手，便将他的手牵好。

  　　转身朝韩振北礼貌笑了一下，“您请便，我们先去后堂了。”

  　　寒莫霖也随着黎念念，朝韩振北傻傻地笑了一下。

  　　望着他两的背影，尤其是寒莫霖傻乎乎的样子。韩振北摇了摇头。

  　　五年前他可是听说韩振南找回一个儿子，五年内众说纷纭，说这位二爷学成归来后，一跃成了韩氏集团总裁。

  　　前些日子更是将市场扩大到欧洲，站稳了脚跟。

  　　韩振南有这么厉害的儿子，他十分想回来见见。

  　　毕竟，这是韩振南与寒晴天的儿子。

  　　寒莫霖的眉宇之间，仔细看，能看出寒晴天的几分样子。

  　　现在却变傻了。

  146祭祖2

  　　寒茹当真是个有本事的女人，年轻时候寒晴天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寒莫霖也弄不了她。

  　　早知道这女人这么厉害，那年大婚就应该把她给毁了。这样，她就不能助韩振南一臂之力了。

  　　正要走，接到了一个电话。

  　　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韩振北眉头紧蹙了一下。

  　　“还没找到？”脸色瞬间阴霖下来，“就算把整个欧洲掀过来，也得把她找到！”

  　　**

  　　后堂。

  　　黎念念和寒莫霖到的时候，堂内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说话。

  　　看起来挺年轻，二十三四的样子。

  　　仪表堂堂，和刚刚在廊上见到的男人有几分相似。

  　　见黎念念和寒莫霖来，韩苓朝他两招了招手，笑着，“阿寒念念，这是你们二叔伯的儿子。今年回国发展，现在是……是至上娱乐公司的执行长，对吧陆奇？”

  　　韩陆奇“嗯”了一声，很有小辈的礼貌和恭敬。“是的姑婆，至上娱乐的本部在法国，我现在回京城来发展了。从小到大一直也没回来，没看望您们，是我失礼。”

  　　“没事，现在回来就好。刚好啊，遇白也在做娱乐方面的工作，他是……”

  　　“我知道。”韩陆奇看向韩遇白，“遇白哥比我大一岁，比我有出息得多。我是接手了我母亲的公司，而遇白哥是自创皇庭娱乐。现在在汉国，国际上都能跟至上相媲美了。”

  　　“过谦了。”韩遇白回了一句。

  　　看向黎念念，她牵着寒莫霖的手坐在位置上，还倒了一杯水让寒莫霖喝。

  　　黎念念听韩遇白回了他的话，也便抬起头，清冷的眸子匆略扫他一眼。“你好，我是寒莫霖的妻子，黎念念。”

  　　“二嫂您好。”

  　　目光落在正在喝水的寒莫霖身上，“二哥他这是……”

  　　寒茹：“阿寒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脑震荡造成短暂性失忆，还没恢复。”

  　　韩青青来得最晚，跑进后堂屋大门时，怀里还抱着几本Kaiserin新出的珠宝杂志。

  　　“我来了我来了。”就看见一个身影从屋外窜进来，窜得很快。“我来晚了对不起。”一面跑一面道歉，“学校的杂志卖光了，我特意跑去城东的杂志商城买，还是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对不起对不起……”

  　　跑到韩振南面前，低着头，“对不起爷爷。”

  　　“没事，喝口水坐坐。”韩老爷子朝她笑笑。

  　　韩遇白将她拉了过去，把她的书包从她背上拿下来，又要接她手里的杂志时，女孩像爱护性命似的搂紧了。

  　　“没人抢你那东西，你先把气儿喘顺了再说。”宋怡念了一句。

  　　“妈，这是Kaiserin新出的杂志，什么叫那东西？这东西宝贵得很。”

  　　“也没见你读书这么用功，房间里出了这杂志，就是海报。书桌上书籍资料倒是一本都没有。”

  　　韩国出：“女孩子喜欢追星，青青不追娱乐明星，追设计师也好。毕竟她也是设计专业，以后要从事珠宝设计工作。家里又不是没钱，买几本杂志而已。”

  　　韩青青笑着，接过韩遇白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谢谢爸爸。”

  　　视线下落那刻，将几步外的韩陆奇装进了眸子里。

  　　眉心一蹙。

  　　伸手指了指他，“你不是……不是那个……”黎叔叔生日宴会时，在黎可期要她去的半壁江山包厢外，站着的那个服务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