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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乖……（更③）
林母的房间里，林母趴在被子上呜咽。
瑾轩静静走进来，还没说话，先将数样家伙一字排开，都摆在林母的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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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木头米尺，当年是因为发现我偷着抽烟，您一家伙打下来，结果我没躲闪，您反倒心疼了，打到了桌子角儿上，劈了。木头碎屑扎进了您自己的指头尖儿里，现在上面还有个茬儿呢……”
“还有这个拖鞋。您当年说这双拖鞋是要凭票买的，还是拍了对才拿到的票。结果您老遗憾它丢了一只，不能穿了。其实它根本就没丢，是被我故意藏起来的。谁让您总拿这只鞋飞起来砸我，我就把它视为了仇敌……妈，我今天给您带回来了，又能凑全一双了。”
瑾轩借着月光看着那些家伙，流着泪笑，“妈，我小时候，您一直骂我不听话，我当时心里不服不忿。现在，直到我再看到这些家伙，我才知道我当年有多刺儿头。该是什么样的孩子才能让一个母亲变换了无数种‘武器’来打呀……妈，儿子小时候，真是让您费心了。”
林母转过头来，也望向那些“凶器”，却不由惊住，“竟然，还都是，当年的那些东西？你从哪儿找回来的，啊？”
瑾轩落泪，“妈，其实不光这些东西，就连小时候所有的记忆，一点一滴，儿子都深藏心间。儿子从来没有一天忘了妈您的生养之恩，儿子从来没想不认您这个妈……”
林母的泪也止不住了，“那你还叫青木？那你还不肯恢复身份？那你还不肯回家？那你还——你还这么气我！”
瑾轩摇头，“妈，我还叫青木，我不肯回家来住，这一切都是有我的理由的；我现在不说，只是真的暂时不能告诉您……可是您是我妈，这是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恩情，妈，请您谅解……”
瑾轩扶住母亲的手。多年的病痛早已经将林母折磨得形销骨立，瑾轩心疼地握紧母亲的手，“妈，儿子知道，其实儿子让您伤心最关键的一点是——我爱清嫣。您不能接受，您无法坐视。您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将我们分开，因为您觉得分开才是对我们最好的……尤其现在，我跟清嫣有了沐阳，而且还公然在一起了，您就更觉得每次看到我们都是一种折磨……”
瑾轩垂泪，“妈，就算当年我还不能理解您的心，但是现在我也已经是一个父亲，每当我看着沐阳，我便懂了您的心情……您的想法不是自私，您只是想要保护我们，想要给我们一个更好的未来，因为您知道我们在一起必然背负太大的压力……”
林母终于压抑不住，放声哭了出来，“瑾轩啊，瑾轩啊！为什么一定要爱上清嫣，为什么！”林母摇头，“妈妈当年也是一直在逃避你舅舅，妈妈知道手足之间的爱情是要受到怎样的白眼啊，所以妈才会拼了命也要分开你们两个——可是，可是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啊……”
瑾轩微笑着握住母亲的手，“妈，其实就算您不说，我也知道。其实您现在，是心里念着舅舅的，对吗？就算有压力，但是当您今天回想起来，是不是还会有遗憾和唏嘘？”瑾轩将母亲的手放在颊边，“其实儿子现在跟清嫣这样在一起，就是为了让将来老去回首时，再没有遗憾啊……我们相爱，我们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已经明白要去直面所有的压力。”
林母大哭，“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样啊……瑾轩，你知道不知道，在这件事上，当妈的有多为难！”
瑾轩微笑，“妈，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决定永远当青木。从前我不可能放弃清嫣，现在有了沐阳，我就更不能放弃清嫣。妈，求您成全……”
瑾轩向着林母郑重磕下头去。声声见血，林母从床上扑下去，抱住瑾轩，母子两人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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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都睡了，清嫣和瑾轩走回到客厅里。
窗外的世界一片宁静，东方的天际已经渐渐发白。
瑾轩抱住清嫣，坐在沙发上，让清嫣的头枕在他的腿上，用修长的手指缓缓梳理着清嫣的发丝，“小猫，睡吧。折腾了一夜，你会有个好梦。”
清嫣果真沉沉睡去。
是窗外第一个爆响的鞭炮震醒了清嫣。
转头去看，瑾轩没在身旁。清嫣伸手挡住阳光，却隐约见到自己的手指上有什么在闪耀。
凝眸看上去，清嫣呆住——一颗纯净的钻石晶莹地闪耀着，没有任何花饰，没有太多的做工痕迹，就是一个简单的戒指上配着一颗纯净的钻……
清嫣的泪猛地坠下，起身去找瑾轩。现实下意识找过了卫生间，害怕瑾轩是会又去呕吐，却没有……
直到清嫣轻轻推开母亲的房间——这才发现，瑾轩正坐在母亲的榻边，用一柄牛角梳，细细地梳理着母亲斑白、稀疏了的头发。而母亲正睡得香甜，面上似乎还挂着一抹微笑……
清嫣捂住面颊，泪落如雨。
瑾轩听见清嫣的脚步声，抬眸望清嫣笑，张开唇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清嫣微微一顿，随即从他的唇形会意——他在说：“老婆，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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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起去给二老准备早饭。
当然是瑾轩掌勺，清嫣打下手。
趁着父母还没起身，清嫣连忙问，“这个戒指，是怎么回事？”
瑾轩套着花围裙，居家男人地笑，“我昨晚问你要不要嫁给我。你说好。我就把一直带在身上的戒指给你戴上咯。你没拒绝，所以永远不许摘下来！”
清嫣囧了，“昨晚？我怎么没有记忆？”
“你在睡觉嘛……”
“啊？我睡觉的时候你问我？”
“因为你睡觉的时候，才会最遵从心意，说不出拒绝我的话……”
“瑾轩你！”
“好了老婆，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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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父林母都起床来。两人在对门的两扇门前相视，良久，都是沧桑一笑。都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都已经携手走过来了这么多年。熟悉到，就连对方脸上每一条皱纹怎么来的都记得清楚。
林父主动伸手去扶林母，“老太婆，你今儿个的头发梳得真立整。怎么，今天不用我帮你梳头了？”
林母面上一红，“是瑾轩帮我梳的。还是我们瑾轩手巧，梳得比你好多了！”
林父大笑，“好，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我儿子当然比我这个爹要能干多了！”
清嫣回眸微笑，“爸妈，新年好！饭马上就好，您二老先到沙发上坐一下哦！”
瑾轩也是眨眼，“如果实在没什么事儿干的话，就给我和清嫣包个红包吧！可要厚厚的压岁钱哦，不然我们俩这好几十岁的年纪都压不住了！”
林母无奈地笑开，“看你们俩啊！都是当爹当妈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我有压岁钱，才不给你们，我给我孙子留着！”
清嫣和瑾轩相视而笑。
将早饭摆上了桌面，瑾轩拉着清嫣跪在了二老的面前，“爸，妈。请恕孩子们不孝，这么多年来让爸妈担了太多的心，流了太多的泪。但是我跟清嫣真的是，不能再分开。”瑾轩抬手将清嫣手上的戒指给父母看，“清嫣现在，已经是我老婆。她是二老的女儿，现在也是儿媳妇儿了。求二老，成全。”
林父一怔，“这？可是清嫣还没跟子衡离婚吧？”
瑾轩笑，“没关系，我会等。就算法律上还没办法做到，也没关系。”
林父叹息，“你坚持要青木的身份，也是为了这一天吧……为了要跟清嫣能正大光明地登记结婚。”
瑾轩郑重点头，“是，所以请二老谅解。”
清嫣抬眸，隐隐含泪，“妈……”
林母闭上眼睛，面色红了又白。
瑾轩再磕头，“妈……”
良久，林母这才睁开眼睛，叹息着说，“我只是有点乱——那瑾轩你以后是我儿子，还是我女婿；清嫣究竟该叫我‘妈’，还是‘婆婆’？”
轻轻一声，却恍如春花倏然绽放！整个房间里，春暖乍临！
清嫣和瑾轩惊喜地望住林母，“妈，您，答应了？”
林母摇头，似有疲惫，“那还能怎么办呢？不过你们两个可别高兴太早——我根本不是为了你们小孽障，我为的是沐阳……再拆散你们又有什么用啊，沐阳都这么大了，唉……”
瑾轩狂喜着拉住清嫣的手，两个人相偕磕下头去，“谢谢爸，谢谢妈。”
林父摇头而笑，“还没到二拜高堂的时候，现在别着急拜啊。”
林母也是摇头，“干嘛呀？真的要跟我要压岁钱吗？我可先说下啊，磕了也白磕啊，我的压岁钱是留给我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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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清嫣出去跟留京的愿景图片的同事们吃饭。
从来没这样快乐过，被杜欢等人灌了几杯酒，清嫣走路略有朦胧。
快乐的时候总是想放弃坐车，清嫣裹紧大衣走进雪里，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响声，满是开怀。
“清嫣？”身边一个嗓音响起。
清嫣怔然回眸望去，忽地惊喜叫开，“牛医生！牛阿姨！”
擦肩而过的正是当年在倚山村亲手为清嫣接生的那位医生。
“牛阿姨您怎么来了北京？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清嫣将牛医生拉进一家咖啡厅，两个人坐下来，清嫣还是满面欣喜着。
牛医生就笑，“我们家有个亲戚要出国，要从北京机场走嘛，所以一大家子人就都来送行，顺便也是逛逛北京。没给你打电话，一来是因为大过年的不想打扰你们家人团聚，二来我们这边也是人多事多的。”
清嫣握住牛医生的手微笑，“太好了，就算牛阿姨您没打电话，可是我们还是遇见了呀！”
话说着说着自然就转到了清嫣的身世上。清嫣笑着跟牛医生说，“牛阿姨，有件事儿我能跟您坦白了呢。当年我回到县里去，其实是去查我自己的身世，我以为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女儿，谁知道，是我错了。”
牛医生却明显一震，“你错了？你查清，认为自己是你父母的亲生女儿了？”
清嫣被牛医生的表情惊住，“牛阿姨，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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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嫣告别了牛医生，走在路上便已经止不住了泪水滑下。
身畔有车喇叭声。清嫣回眸去看，是子衡。
子衡担心地呼唤，“清嫣上车！你怎么自己在大街上边走边哭？”
清嫣摇头，“没事子衡，我，我没关系。你先走吧。”
子衡也不顾这里是北京的闹市区，停下车子一把将清嫣扯进车里，将安全带扣好，“你想让我看着你自己哭却不管，对不起，我做不到！”
车内温暖的空气让清嫣终于控制不住，“子衡，你为什么说谎……”
子衡一怔，“清嫣，怎么了？”
清嫣大哭起来，“原来我真的不是爸妈的女儿，我甚至不是妈跟舅舅的女儿……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我的父母生下我就抛弃了我！我是谁？我的父母在哪里？他们当年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子衡也惊住，“清嫣，什么！你真的不是他们的女儿，甚至也不是妈跟舅舅的孩子？怎么会，怎么会！我当年查到的情形分明就是这样的啊！
清嫣哭泣，“不是的……牛医生终于说出了当年的事情。妈有心脏病，再加上那个孩子的到来让她担惊受怕太多，结果虽然顺利生下了孩子，却是个死胎……妈生完孩子就晕过去了，牛医生说恰好医院有被遗弃的我，怕母亲伤心，另外也是想给我找个人家，便将我抱去给了妈……”
清嫣哭得捂住脸颊，“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丢弃我……为什么我的爸妈竟然是这样狠心的人……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要我，这么多年也不来找我……”
“我是谁？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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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到大家都在希望加更，上午先更这四更吧，看看下午争取再给大家更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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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嫣的眼泪，仿佛在冬日的天空下起了雨。猝不及防地淋湿了子衡的心。
子衡手握住方向盘愣怔良久，心仿佛被两只大手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