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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吵醒过你？”
脱口而出，“你睡不着的时候。”
自他那晚雨夜回梅园后，把她的东西一并搬到了主卧，两人就同床共枕一月有余。
加上梅园供电系统时好时坏，最近刮了台风，更是坏得频繁。
晚上太黑，她总是抱着他，不撒手。
已经好几次，他半夜醒了睡不着，就把她吻醒。然后就会跟她闹，她倦了困了实在想睡了，他才让她睡。
“临入三十的男人精气神都很好，何况我才二十几岁，只是辈分长你一辈，年龄没长几轮。晚上怎么会失眠，我又没得病。”
黎书含从衣橱里拿了睡衣，往浴室方向走。
“我是让你慢慢习惯，为将来某件事情做铺垫……”
“寒霆！”
脑海中突然就蹦出他说的那件事，黎书含觉得一定是最近的寒霆说话不着边际，她被他影响了。
每次他说点什么，她都能无意识联想到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拿着睡衣就钻进了浴室。
她对他有疑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问他：你怎么突然改变了？突然有一点喜欢我了？突然开始对我好了？突然……想和我做夫妻，过一辈子了？
她给自己和寒霆的婚姻一个机会，也担心若因为自己的疑惑碎了这个正在重圆的破镜……
所以她一直没有问出口。
打心底里，她还是不想离开寒霆，失去这段婚姻。
**
这天，下了雨。
天灰蒙蒙的，京城的街道被雨水洗濯，褪去往日里的嘈杂喧哗。
颜城昨晚一晚上没睡，从晚上九点多就给她发信息，今早起来时她看到几百条未读短信，都是颜城发的。
可以看出小姑娘昨晚心情甚好。
原因是她重复了几百遍的一句话：明天我就要见到我老公了。
她知道颜城崇拜电竞大神清明，那日在影院外，她说日后要嫁给他。自诩的老公，应该就是指清明。
但帝都世锦赛在下个月末。
“姐，你昨晚没睡好吗？看起来脸色比较差。”艾北关切了一句。
因为下雨，早场的戏改成了下午场。
现在在车上，黎书含在开车。
应了一声“嗯，没睡好。早上醒了就睡不着，等会儿化妆师添点粉，上镜应该也看不太出。”
艾北坐在副驾驶座上，整理黎书含的剧本。“姐，寒总这些天怎么没陪你一起拍戏呀？”
“他前两天出差，昨晚回来。上午集团有事，他去处理了。”
艾北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时，黎书含的手机响了。
手机连接车子的设备，接通后，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通过车内系统放得很大。
——您好，这里是西郊雨花路区交警大队。我们从伤患手机联系人里找到他的妻子，请您立马前往京城医院。
107老婆,我把你送我的衣服弄破了
艾北整个人一怔，瞪圆了眼睛。“姐、姐……寒总出交通事故……！”
却见黎书含面不改色，一贯清冷地礼貌回了对方一句：“好，我处理完事情就过去。您有空的话给伤患其他家属打个电话，我这里暂时腾不出时间。”
艾北震惊得微微张开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盯着黎书含的脸。
同样的，坐在急救车上的几位交警，以及听到通话声音的几个医护人员都诧异地互看了一眼。
交警队长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老婆”两个大字。而后看向躺在急救床上，脸上沾着血渍昏迷不醒的男人，同情般地摇了摇头。
等他准备再开口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是什么神仙夫妻？
丈夫出车祸生死未卜，妻子竟然平静如水波澜未起，甚至还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得空了再去医院看丈夫。“……”
再次同情地看了一眼寒霆，交警队长心里默默庆幸，还好他的妻子很爱他，每天早上出门，她都会嘱咐他小心工作，平平安安。
交警队长滑了下联系人，可里面就只有“老婆”这一个号码。
点开通话记录，悉数都是十一位数的号码，完全不知道哪一个是伤患的家属。
“要不再给他妻子打个电话？”另一个交警说道。
护士好心提醒，“大型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再给他妻子打个电话吧。就算她漠视自己丈夫的性命，看在夫妻情分上，也应该来签个字。”
交警队长点了下头，看着屏幕上“老婆”那一横通话记录，指腹将落。
落前，来了一通电话，一串号码。
立马接了。
——寒霆，你晚上要去谈合同吧？别迟到，还有……别忘了来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
交警队长立马回复：“小姐，请问您是这位先生的什么人？家属吗？”
颜城愣了一下，怎么不是寒霆的声音？
——我不是，我闺蜜是他妻子。你是谁？寒霆在哪？
“您好，我是雨花路交警大队。这位先生出了车祸，麻烦您联系他的妻子即刻前来京城医院。”
——车祸……
此刻，拿着体检单站在京城医院外科一层楼梯口的颜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寒霆，出车祸了！
听到电话另一头警报声，是急救车响鸣的声音。紧接着是护士嘈杂的呼声“让一让”。
拿着手机，即刻从绿色通道跑了下去。一面跑一面拨通黎书含的电话，十几秒钟后通了。
“书含，寒霆出车祸了，交警队把他送进了京城医院，你快来……”
听到对方的回复，颜城脚下的步子猛地一缓，难以相信地摇了摇头。而后更加加大步子，往下跑。
“书含你怎么……虽然他对你不好，我也很恨他。但是，他出车祸，好像很严重……”
黎书含已经挂了。
颜城从十一楼跑到一楼大厅，就看见门口一众护士推着急救床往里奔。
抬脚跑了过去。
距离三四米，她看清了病床上躺着的男人。鬓角和脸颊沾着血，看起来很狼狈，西装也破损了些许。
是寒霆。
挤开人群跑了过去，抓住病床的栏杆。眉心皱得很紧，一面跟着跑，一面喊：“寒霆？寒霆？”
男人看起来有了些知觉，沾着血的剑眉动了动，擦破皮流着血的手指也颤了几下。
“寒霆你不准有事，书含还等着你准备的结婚庆礼物，计划了二十多天很快就要实施了。我还等着你和秦司霆谈合同，通过你认识我老公……寒霆……！”
“书含……”
男人嘴皮泛白，苍白的脸颊因为沾着血，看不出那份白。
病床到了急救室外的走廊，护士见寒霆睁开了眼帘，朝主刀医生喊道：“病人有意识了！”
颜城见他睁眼，提起的那口气差点没有喘过来。连忙弯下腰安慰，“书含等会儿就来了，你得平安出来，寒霆你听到没有！得平安出来，否则老子上辈子恨你二十年，这辈子恨你一辈子！你欠书含的还没还清，没还清……！”
“书含……”带着血渍的手，轻拉上颜城的衣角。
他鬓角的血滴在眼睑，模糊了视线。力气不足，眼睛睁不太开。
是把颜城看成黎书含了。
颜城是这么认为的。
她忙地弓下身子，双手握着寒霆的手，以黎书含的口吻和他说：“寒霆，你不准有事，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不能让我一无所获被别人耻笑，那多可怜啊。”
拉着她的衣角无力地扯了扯，眼角的血渍融入几颗无色的泪。
男人偏着头，视线只能勉强落在她的手上。
低低呢喃，“老婆，我把你送我的衣服弄破了……”
交警队长走上前将颜城拉开，“小姐，您还是尽快把伤患家属叫过来，看伤势，手术小不了，得家属签字。”
被交警队长一拉，她握着寒霆的手撤了回来。男人的手从空中掉落，落在冰冷的担架上。
进了急救室，门上的红灯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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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per”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
这次外景在城东的避暑山庄，离市区较远，开车要一个半小时。
艾北第三次看黎书含，于心不忍地紧皱着眉头。
她不干涉黎书含和寒霆的私事，也不敢干涉。但是，她觉得黎书含这样做不妥当。
试探般地去问：“姐……”
黎书含知道她要说什么，先答复了：“我有分寸，你不用担心。拍完戏我会去医院看看他，他没什么大事。”
话音刚落，颜城的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过来。
——书含，你来一趟京城医院，寒霆出车祸，伤得很重。
寒霆邀请颜城一起计划，颜城应该也知道这次的“假车祸”。
还是按照先前一样回复她：“拍完戏，我就去医院。”
——书含，他伤得很重，万一下不来手术台，你会后悔！书含，你不是很爱他吗？为什么……为什么在他性命攸关的时候能视而不见？你真的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