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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之格格不入的是季辞家里冷冷清清，死一般的寂静。

  少年眉眼淡淡，不知想到什么，修长的指尖轻轻拽住窗帘将拉开了一点距离，从这里往外看，几乎一眼便瞧见了楼下穿着红色袄裙的少女。

  他并不喜欢过节，无论什么时候热闹这个词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少年有些出神的望着楼下女孩眉眼弯弯干净的笑眼，指尖攥的有些发白，他静静靠在一旁，凝视着外面的南月月，从没这么厌恶过自己。

  他想下楼找她。

  想送她礼物。

  但无论哪种，他都清楚的知道他不配。

  天边落着雪，南月月却不觉得冷，她轻轻呼了一下，怀里还抱着许多小伙伴们送的新年礼物。

  女孩忽地想到点什么，抱着怀里的礼物迈开步子跑到了季辞家门口。

  “季辞。”她叫着他的名字。

  少年一怔，将门打开后就看到女孩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个精致的礼物盒，南月月往前轻轻递了一下，“给你。”

  皎洁的明月高高悬挂在天边，未化开的细雪停驻在少女长睫上，轻轻一抖便化开。

  “季辞。”烟花在天边炸开，女孩眉眼微软，声音细细的对他道：

  “新年快乐呀。”

  她认真的模样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一句轻轻又柔软的新年快乐，少年漆黑的桃花眼轻轻垂落，半响也低低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南月月朝他弯着眉眼，笑了笑。

  心里想着。

  新的一年，一定要要平平安安啊季辞。

  南月月并不清楚前世季辞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只知道未来的季辞会很厉害很厉害。

  可比起功成名就，南月月更想他平安顺遂。

  在少年风华正茂的年纪，南月月想拉他回人间。

  季辞接过了她手里精致的小礼物，随后一言不发转身回了屋子里，南月月眨眼。

  直到下一秒事情的发展让她有些始料不及。

  只见少年将一个厚厚的红包沉默地塞到了她身前的兜里，随后才淡淡道，“去玩吧。”

  南月月略微惊讶了一下，下意识想拒绝，结果还没等还回去，便看到少年已经面无表情将门关上了。

  她：“……”

  怎么这样啊。

  宋语看她被关在外面，有些不忿的拉住她的手，轻哼道，“走了。你又找他做什么？”

  “走啦，我们不要管他了。”

  宋语强制将人给拉走。

  季辞从窗外看到这一幕，冷淡收回视线，苍白的指尖轻轻收紧想抓住什么似的，又缓缓松开，有些无力。

  少年出神地轻轻想着。

  新年快乐啊。

  皎皎。

  第54章 当个好人挺没意思的

  晚上玩到很晚才回屋子里，南月月半跪在柔软的地毯上，开始拆礼物，前面几个都是朋友送的是些小礼物。

  拆到季辞送的时候，她将红包打开，看清楚是什么后多少有点始料未及。

  细数一下金额上千，南月月杏眼略微睁大只觉得红包拿着都有些烫手。

  现在这个年代物价还是很便宜的。

  季辞到底怎么想的。

  南月月被眼前的情况搞得多少有些不知所措，老实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红包。

  还是金额这么多的红包。

  南月月微微掐紧了手心，杏眼呆呆的在想这些钱季辞是攒了多久才送给她的啊。

  *

  新年刚过，天气微微放晴，柳条舒展开了黄绿嫩叶，过了一年，她已经十八岁了。

  小区里最近发生了件大事，住在他们隔壁的柳韵一家要搬家，楼下已经围了很多人在议论了，南月月知道季辞要走的事还是南月依兰告诉的她。

  搬家呀。女孩捧着小脸，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慢吞吞问母亲，“那季辞也要走吗？”

  洗衣服的南月依兰抬眼浅笑：“肯定的呀。”

  “到时候你们就只能在学校见面了，皎皎要去送送他吗？”

  在听到季辞会被带走，南月月眼眸轻轻亮了一下，还是有些开心的。

  她知道季辞对柳韵还是抱有期待的。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孩子会不喜欢自己的母亲，柳韵肯带季辞一起离开不管怎么说都是件好事。

  严岳正在客厅等柳韵收拾东西，在他看来这家里又小又破还有什么好收拾的呢？

  但无奈拗不过柳韵，只好现在客厅里静静等待着。

  卧室里房门被反锁上，柳韵将衣服打包好放到了行李箱里，季辞从始至终都在一旁冷冷看着，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也十八岁了，一个人住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学费你严叔叔已经替你交齐了，每个月会给你笔钱。”

  在少年不含任何温度的注视下，柳韵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她拿行李箱的手微微一僵，随后镇定下来，试图给他讲道理，“我希望你能理解妈妈的不容易。”

  “自从你爸走了以后，咱们家有过一天的正常日子吗？”

  “你严叔叔家里有钱，我跟他走了以后每个月会给你打钱。”

  柳韵爱过这个孩子吗？毫无疑问，爱过的。

  起码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她也曾是个称职的母亲，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她始料未及。

  柳韵原本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性格孤僻了些，逐渐才意识到，季辞不仅是性格孤僻，甚至感情就连都格外淡漠。

  比起一个冷淡又不讨喜，甚至心理扭曲的孩子，柳韵明显更疼爱乖巧的小儿子。

  “我知道。”季辞觉得挺没意思的。

  他可以乖，可以听话，甚至柳韵的要求他都可以达到，如果没有年幼的遭遇，或许他也可以在阳光下长大。

  所以母亲到底在厌恶自己些什么呢？

  只是因为他性格冷淡，恶劣又缺乏正常人该有的情感吗？

  可野蛮生长的这十几年里，也从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温柔。

  在其他小朋友哭着要抱抱的年纪里，五六岁的他在打骂中度过，父亲动手时也曾天真的试图用稚嫩的身体扑上去帮母亲分担一点疼痛。

  明明他也很乖的不是么？

  然而直到现在季辞才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他听话就有用的。

  少年眼里仅剩的温度寸寸结冰，闭了闭眼，一瞬间连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他整个人就像是泡在了冰冷窒息的海水里，极端的情绪起伏让少年脸色有些苍白。

  季辞唇瓣弯着有些讥诮。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毫不犹豫被抛弃啊。

  什么未来可期，对他而言都是骗人的话。

  他这种人又哪里有什么未来可言。

  季辞其实并不喜欢学校，他想赚钱也不需要去打工，甚至只要母亲愿意的话，他可以赚好多钱给她。

  可柳韵不愿意。

  她宁愿选择嫁人也不要他。

  季辞在这一刻觉得当个好人真的挺没意思的。

  啧，装给谁看呢。

  ……

  季辞家里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在家里乖乖巧巧呆着的女孩就更不得而知了，她只知道季辞搬走了，至于去了哪里一点也不清楚。

  这个年代十几岁的孩子都没有手机，南月月也联系不到他。

  漫长的寒假结束后，二月份开学已经是后半学期了，一个多月没见教室里的同学都热情极了。

  南月月进教室时下意识看了眼季辞空荡荡的座位，抿唇有些失落。

  她也清楚季辞和自己注定不是同路人的。

  像这种高智商天才，未来前途坦荡，前世若不是因为她，季辞不至于孤零零一个人死在房间里。

  她会努力避开前世的结局，也希望前世的恩人能好好地。

  刚过完年，班里的气氛喜气洋洋的，女孩子们一个月没见都在叽叽喳喳聊着天，作为班里家境最好的秦意也大方地带了许多礼物来这里。

  每个人都有份，就连南月月也送了。

  是个精致的笔袋，女孩略微惊讶抬眼，声音软软的道，“谢谢哦。”

  秦意南月言轻轻哼了一声，没再理会转身继续送礼物，所有人都有，可她特意绕过了季辞，想借此来孤立对方。

  显然她还是记仇的。

  季辞觉得这一幕好笑极了。

  不知道该说秦意是蠢还是没脑子。

  新的一年，对其他人来讲是新的开始，与季辞而言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刚开学就要进行换座位，南月月坐在前面的位置上微微扭头，总觉得季辞状态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