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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她听了温卿的劝告，但到底存着些女儿家的骄矜心思，或许说不准萧澈会率先来寻她……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温苒有些灰心，更可气的是，温语凝每日都要在她院外转一圈，说些词激她的话。
“唉，宝珠，你瞧瞧，本小姐面上起了个小疙瘩，午后还要去见恭王殿下，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别担心，奴婢这就去取药膏来替您涂上，一准能好……”
对话声从门外传入，温苒一听便知是温语凝刻意为之，冷着脸道“白兰，端盆水过来。”
白兰疑惑不解“小姐是要做什么用？”
“你不必管，不要清水，什么脏的臭的都成。”
温苒一张俏脸之上满是肃杀之色，白兰不敢耽搁，匆匆端了盆小厨房洗酱菜的水出来“小姐，水来了。”
她瞥了一眼，低声吩咐道“顺着院墙泼出去。”
“是，小姐。”白兰照做，很快便听见院外响起了一阵尖叫声……
“天杀的这是谁做的！”
温语凝看着自己新裁的月白长裙，如今已然污了一大片，发髻还挂着几根酱菜，忍不住冲进了温苒的院子“是谁泼的水！给本小姐站出来！”
“是我。”
一旁的石凳之上，温苒漫不经心地起身，粉唇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我的院子，我说往哪泼便往哪泼。”
“你！”温语凝一身狼狈，宝珠正待伸手替她清理，却被她一把推开“温苒，你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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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势十足，再不是从前那个软柿子，温语凝不忿，咬牙道“姐姐不过是嫉妒我与恭王殿下走得近些，这般的气度，真是叫妹妹开了眼了！”
温语凝说完便一脸得意，等着看温苒的面色，出乎意料的是，温苒只是淡然一笑“呵，何时你入主东宫，何时再来我面前炫耀吧。”
“你……你等着！”温语凝将头上的东西一股脑掷在地上，快步走了出去，宝珠怔了片刻，追着她道“小姐，您等等……”
温苒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了里间，虽说方才嘲讽温语凝之时还算气定神闲，但此刻便有些心慌，这些日子温语凝频繁出入东宫，次数比她还要多……
温语凝的话信不得，可既然萧澈允许她进入东宫，那便是乐意抬举她，给她脸面，如今温府里的下人都巴结着这位表小姐，明日就是万国会了，若是出了岔子……
为今之计，只能靠她自己了！
想通了这一点，温苒唤来侍婢，吩咐道“备马，我要去长宁公主府。”
这厢，萧澈坐在书案前，仔细核对着万国宴的流程，宁景琰立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偷眼觑着萧澈的面色，长吁短叹个不停。
“你有何事？”萧澈头也不抬，宁景琰摇头道“无碍，无碍，殿下忙您的就是，不必在意臣。”
说着便看向书案上的糕点，借故道“殿下，这可是栀子花糕？说到这糕，臣便想起了那日在长公主府吃到的，那滋味真是……”
萧澈突然将手中的公文重重一放，冷声道“你来就是说这桩事的？孤都赏给你，你端着出去就是了。”
“不不不！”宁景琰见他变了脸色，立刻摆手道“臣不是来吃糕的，臣只是……只是见近日殿下对温二小姐十分冷淡，却允许那个温语凝进出东宫，想……问一问罢了……”
温苒……这个名字仿佛一道细小的伤口，每每提起，都会叫他心上一痛。萧澈面色凝重“这事与你无关。”
“可是您从前那般爱慕温二小姐，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怎么……”
“孤说了这事不该你过问！”
萧澈终是暴怒了起来，一双眸子里燃着熊熊的怒火“什么时候你连孤的话都不听了？”
宁景琰甚少见他这般失态，连连点头道“是，是，殿下莫要动气，臣这就退出去……”
说着便飞也一般跑出了门去，却与恭王府的侍卫撞了个正着，宁景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侍卫疑惑地瞧了一番，进门回禀道“殿下，长公主请您去替她盘查一番她在城东的产业，说有一家茶楼出了些岔子。”
“孤知道了，是哪一家？”
“回殿下，是如意坊……”
当日傍晚，萧澈在长街之上下了马，抬头瞥了眼如意坊的牌匾，大步踏了进去。
此处是皇帝尚在潜邸之时，皇后娘家陪送的嫁妆，后来给了长宁经营，此处对他们姐弟来说有别样的意义。
茶楼窗明几净，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侍婢立在楼梯处，对他行了一礼“奴婢见过殿下。”
萧澈眯起眸子，认出了此人是长宁的贴身侍婢流芳，心下了然，流芳垂头道“殿下，公主在楼上等您。”
他并未起疑，依言上了楼，一个纤弱的身影立在窗前，在微风吹拂之下，简直像是要羽化成仙一般。
“皇姐？”
萧澈走近了些，待看清以后，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这不是长宁，这身影几乎嵌进了他的心田，如何都不会认错……
“臣女见过殿下。”温苒回过头来，萧澈察觉，几日不见，她竟有些消瘦了，但仍旧是流风回雪一般的美色，看得出是用心装扮过。
不等他开口，温苒便自顾自说了下去“臣女一直有话想对您说，却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如今再也等不得了，殿下，臣女心悦您已久……”
她嗓音沙哑，衣袖之下的手指缓缓收紧，像是等待审判一般看着萧澈。
萧澈沉默片刻，明白了今日的事都是她的安排，抬起眸子道“多谢小姐抬爱，只是萧澈如今无意于男女之事，抱歉。”
说完便决绝地转身离开了此处，独留温苒一人在原地发怔……
第53章 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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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步开外，萧澈堪堪停住脚，抽身回望，神色复杂。
“殿下，您当真……这般绝情？”
她整个身子都有些颤抖，眼前的一切恍若梦境，颠颠倒倒说不清“从前种种，都是臣女愚昧不堪，近日来殿下待臣女的好，臣女都记在心里，如今悔不当初……”
萧澈垂眸片刻，终是拗不过心里那一关，抬腿走了出去。
“哎……”流芳见萧澈离开，一时疑惑，回身却听“扑通”一声，温苒竟直直靠在了隔板上，像是被人抽去了生气儿一般。
见势不好，流芳赶忙上前搀起了人，温苒木然起身，眼神定在一处，泥塑木雕一般，瞧着有些渗人。
“温二小姐，奴婢带您去见公主吧，她正等着您呢……”
“送我回府，你替我给公主带句话，过几日我亲自上门解释。”
她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沙哑，流芳愕然，方才还是那般灵动的一个人，如今却如同狂风暴雨之中走了一遭，只得点头道“是，奴婢这就送您回去。”
回府以后，温苒草草用过晚膳，便熄了灯，昏昏沉沉的梦境之中，她再次见到了萧澈……
彼时她无忧无虑，青春少艾，萧澈对她倾心，一片真心为她，可那传言和萧澈身上的杀伐之气却吓坏了她，转而掉进了谢景的陷阱之中。
梦中，昏黄一片的祠堂，刻着她名字的牌位，男女的喘息声，走马灯一般闪过，温苒眉头紧蹙，却如何也醒不过来。
一转眼，场景又有了变化，她埋首于一人怀中，抬起头却瞧见了谢景的面孔，对她笑得狰狞“夫人，咱们回府去吧……”
温苒惊声尖叫，想要挣脱，可谢景的一双手却变作了绳索，扼在她颈间，在她耳边张狂地吼着“你这个蠢货，是你自己推开了萧澈，是你蠢！”
正当她吓得快昏厥过去时，一道剑光闪过，谢景的手臂就那般落在地上，暮光之中，眉目冷淡的萧澈大步踏了过来，将她揽在身后。
“殿下……殿下……”
温苒喃喃，却见萧澈伸出右手，上头竟赫然是一颗心，她惊悚万分，萧澈却步步紧逼“苒儿，这是孤的心，既给了你，你留着也罢，扔了也罢，都随你。”
她这才看清，萧澈一身是血，心脏处竟有一个血洞，温苒一阵晕眩，连连后退，萧澈却步步紧逼，追问她道“你为何不要？苒儿，你为何不肯要孤的心……”
场景骇突而诡异，温苒撞上墙壁，避无可避，萧澈的身影近在咫尺，却突然消失，转而出现了温语凝妖娆的面孔，一身喜服立在她面前，嘲讽道“啧啧，多亏你，不然这恭王妃我还做不得……”
温语凝蹲下身子，眉心花钿红得耀目“好姐姐，我会替你好生照料萧澈的，你就放心吧……”
“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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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略略偏头，却见顾氏和温卿披着衣衫，满脸担忧地看着她，茫然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见她清醒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温卿抚着她的脸道“小祖宗，你险些没将这院子翻了去！你许是做了噩梦，又是叫又是哭，半夜里唬得白兰唤了母亲前来，马上就要唤郎中了。”
噩梦……
温苒掩住心口，不敢回想那光怪陆离的梦境，顾氏叹息一声“罢了，你妹妹自从摔下来以后，一直有些恍惚，多给她补补身子吧。”
打量了温苒一阵，见她没什么不适，这才安抚了她几句，带人回了院子。温卿撇了撇嘴，面上嫌弃，却忍不住开口道“去，朝里间挪一挪。”
姐妹二人共处一榻，许是因着有温卿陪伴的缘故，再次入睡，一夜无梦。
可天微亮之时，温卿恍惚间却听见她叹息了一句“当真是因果报应……”
翌日，二人梳洗一番，用过早膳去给温老夫人请安，温苒眼下一片乌青，精神不济，温卿担忧道“不成你就回去歇着，祖母那里我替你说一声。”
她却固执地摇了摇头，行至容安堂，远远便听见一阵欢声笑语，温语凝娇嗔的嗓音分外清晰，府中谁都知道老夫人疼惜这表小姐，甚至越过了温苒这个亲孙女……
二人相携入内，老夫人瞥见温苒，笑容登时收了起来，漫不经心地道“二丫头，昨日夜间可是魇着了？”
温苒垂头“无碍，有劳祖母挂心了。”
老夫人瞧着她这娇弱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悦“府中的姑娘里，就你爱折腾，便是在府里折腾也就罢了，偏生还要到外头去……”
饶是傻子也听得出这话里的敲打之意，温卿瞥了眼一旁看好戏的温语凝，笑着道“祖母，苒儿自小娇弱些，全靠您疼惜，才平平安安长到如今，您可断断不能恼了她。”
被温卿这般夸赞，温老夫人却无动于衷，面沉如水“你不必替她求情，这些日子因她病着，你母亲越发娇纵她，昨日还泼了语凝一身的水，语凝是个傻的，竟还替她遮掩，二丫头，你且说，祖母说的可有错？”
温苒心中冷笑，二丫头，语凝，孰亲孰远一听便知！她恭恭敬敬跪下道“祖母说的是，孙女对不住表妹，日后她再议论恭王和公主，孙女也断断不敢再管。”
“议论恭王和公主？”
老夫人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这是何意？”
“泼水一事实属凑巧，但表妹日日在孙女门前大声张扬，说恭王殿下待她如何，又说公主性子孤傲，不好亲近……”
她故作为难道“孙女想着，温家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是这话传出去，只怕是要降罪，这才与表妹说了两句，不想她却以为孙女刻意为难，都是孙女的错，请老夫人原谅。”
“什么？”老夫人震惊当场，原不过以为是温苒使小性子，却不想温语凝竟这般没脑子！一时怒不可遏“语凝，你说！”
第54章 万念俱灰
温语凝一震，咬牙切齿地瞪了温苒一眼，跪在她身旁，委委屈屈开口道“祖母，我并未说过这般的话，菱姐姐她……”
可温苒却打定了主意不让她辩解“姐姐若是想抵赖，大可叫院中的侍婢仆妇来问一问，看看是否确有其事。”
“你！”
“语凝！”
老夫人恨声道“你到底有没有说过！”
温语凝被这么一吼，心中也有些慌乱了起来，这几日她的确为了挑衅，去温苒院子前说了些话，其中确实有些出格的，但怎么想也不大会有人记得……
见她迟疑，老夫人也就明白了过来，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她一眼，思索片刻，神色复杂地对温苒道“罢了，既然你也是为着温家，祖母便不罚你了。”
“多谢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