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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浅璃咋听咋觉得这话刺耳,扯了扯嘴角,也不多解释:“嫂子,吃了没有?”
张腊梅当然吃了,不过她摇了摇头:“还没呢。”
白浅璃很大方,掰了一半馒头递给她,“正巧,我这儿熟了,咱们一起吃。”
再稀罕也不过就是一盘菜,她哪里去计较这些。
不过张腊梅可就不这么想了,她觉得,白浅璃现在是钱多了,看不上这一点半点。
好歹自己对她掏心掏肺的,咋说也该多给点。
她一边坐下,一边打量着四周,还是那个样儿,没有啥值钱的东西。
不过也正常,这个年代一穷二白的,家家户户吃不饱饭也是平常事。
整个屋里最值钱的,也就是那台缝纫机。
江春红托部队运输车顺道送过来的。
“妹子,你这醋给多了呀。”
张腊梅吃了两口,觉得太酸了,可惜了上面的肉丝儿还有笋子。
虽说嫌酸,还是咬着牙继续吃。
白浅璃浑然不觉,津津有味咬着笋子:“我觉得挺好吃的。”
“妹子,你看你是个心宽的,外头人咋说你都不介意,嫂子是个直脾气,听见那些不好听的就要骂回去,上回林指导员的爱人跟着两个女人碎嘴你,我二话不说就堵回去了。”
白浅璃听到这话,一点反应都没得,反而劝张腊梅:“嫂子你为我好,我心领了,不过嘴长在人家身上,要咋说就咋说吧,我统共一天就三件事,吃饭睡觉做衣裳,她就是说大天来,也不可能把我说到多长了一条腿,你就让她说去吧。”
白浅璃觉得心烦,自己不过就是想过个安生日子,张腊梅咋就那么烦人呢。
张腊梅瞧着白浅璃真不介意,也熄了火,“妹子你想得这么开,嫂子就……就不说啥了哈。”
吃完饭,白浅璃去厨房洗碗,直接把张腊梅晾到一边,人觉得没趣,自己就走了。
回到自己家,张腊梅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是,顺不过来。
说实话,自打搬进这大院儿里,张腊梅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不舒坦,随军有啥好处呀,不就是能住在城里头。
除此之外,还真没啥别的了。
在村里,婆婆还能帮着干活,公公认识的人多,尤其是农场那边和村委会,不晓得多了多少便利。
平日里走出去,虽说不会被人高看一眼,但是乡里乡亲的,谁也不会瞧不起谁。
自打搬来了这里,处处被人瞧不起,种个菜也是。
更加没啥朋友,关系好点的,也就隔壁宋春花了,可是处长了也发现这个女人顶尖酸鸡贼着呢,稍不留神就得被她占了便宜。
说来说去,就剩下白浅璃一个对她又真诚又不抱目的。
可是,咋就现在对她疏离了呢?
难道白浅璃也开始瞧不起她了?
张腊梅一个人翻来覆去想不明白,后来仔细一琢磨,以前在村儿里,白浅璃没啥认识的人,除了自己,谁还扒着她对她好呀。
现在搬来了城里,她就嫌弃自己了,瞧不起自己,想着找个城里人当伴儿。
啧啧!看看自己这些日子,都是对一个啥女人好了,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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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浅璃拢着军大衣,在昏黄灯光下赶制衣裳。
剪子剪去线头,每一处针脚都缝得特别细密,她忽然庆幸自己在东莞服装厂里那几年的经历,不然即便是重生了,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呢。
这一晚,白浅璃做了个梦,她梦见高夜晨了,男人要她给他生个孩子,她却生不出来,后来,小姑子和婆婆出现了,两个人不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最后,男人转身离开,留她一个人蹲在墙角哭天喊地。
醒过来的时候,枕巾都是湿的。
白浅璃又气又恨,气高夜晨无情,恨自己没出息。
有啥好哭的,又不是离开了他活不下去。
她现在好歹有了吃饭的本事,就算离了婚,不回家去也可以过得很好。
裁缝铺客源越来越多,甚至还有邻近县城的人来这里探亲,顺便来做两身衣裳,都是口口相传,慕名而来。
听说老金裁缝铺的女师傅,人长得一等一的水灵,手艺还灵巧。
白浅璃把家里所有的票和钱都拿出来,发现也就那么一点,自己花钱没个限制,都是想买啥就买啥了。
这天,她来到铺子里,交完衣裳,跟金师傅谈了一次。
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通,老人安定惯了,也没啥大野心,对她这个提议是不感兴趣的。
不过,白浅璃还准备了后招。
“另外,我还想拜您当师傅,只要您答应,从今以后,我就是您手下的徒弟,也不算雇员了。”
雇员说到底还是跟徒弟隔了一层,雇员随时都会被被人雇走,徒弟跟儿女无差。
那个年代,师傅可不是白喊的,交了红包,三跪九拜,上完香,还得伏低做小三年,侍奉跟前一生。
金师傅早年丧妻,又没续弦,膝下更没有一儿半女。
白浅璃既然要拜他当师傅,那感情好,反正自己年岁大了,再过些年,也老眼昏花,做不得了,手艺还得有人传承。
索性,关起门来,三叩九拜,上柱香给关老爷,拜了个师,认了徒。
第52章 哄媳妇儿
既然成了师徒,金师傅也不藏私了,把自己的积蓄拿了一部分出来,去城东把搬走的那家裁缝铺店面盘下来。
另外又购置了一台缝纫机,一台熨烫机,白浅璃的那点钱也就够买几把剪刀皮尺啥的工具,她知道师傅这已经是大手笔了,多少人家里榨干了油水也榨不出这么多来。
白浅璃带着虎子和另外一个新学徒小康在新铺子开张,开张事情多,好在虎子机灵,小康又勤快,还是过得很有条理。
老金裁缝铺开了分店,一家在城西一家在城东,人们不用都往城西跑,一部分人流量就被吸收到了新铺子,另外再加上那些新搬来的,来探亲的,客人就更多了。
甚至邻近县城的人,干脆就直接起了个大早来这里找铺子做衣裳。
生意越来越好,白浅璃却发了愁,她觉得自己被掣肘住了,施展不开,做来做去,反正也就只能赚个制作费,布料是公有的,衣裳样式也不能发挥特点,暂时裁缝铺就只能原地踏步走了。
只盼政策快下来,国家经济快发展。
这天晚上回家,刚进门,饭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
她轻手轻脚往屋子走,男人却从厨房出来,叫住她:“浅璃,洗手吃饭。”
声音很温柔,像诱哄小孩。
啧,这算是服软了?
白浅璃心满意足,进厕所洗手,出来一看,男人把饭菜都端上桌了。
高夜晨的手艺还是很地道的,炒白菜,蒸鸡蛋羹,酸菜热乎乎的冒烟儿,比冷的好吃。
“咋这么晚才回来?”
男人对白浅璃这一个月的事儿一无所知。
白浅璃正犹豫着要咋告诉他,忽然见他抱来一盆花,摆在桌上,“喜欢不?”
男人声音轻柔了八度,听着有点不大自然,像是故意憋着的。
天知道李水生在路上教了他多久,脸色尽量放柔和一些,不要像阎王。
说话要好听,可劲儿夸女人。
路过卖花的花摊时候,干脆拉住他,叫他带盆花回去。
这么好的媳妇儿,哄好了多好。
谁知,白浅璃原本好转的心情,在看到那盆花之后,彻底崩了。
“不好看,丑死了!”
她啪地放下筷子,扬眉质问:“你是不是又在路上遇到谁了?”
高夜晨莫名奇妙,被她吼得窝火呢,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吼过。
“遇上谁了!除了几个战友还能有谁!”
白浅璃尖着嗓子,一通指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遇见苏茉莉了,就是她给你这盆花的!”
无缘无故带盆茉莉花回来,又没到开花的时候,带回来干啥?肯定是故意气她的!
“你到底在说啥?浅璃,我刚回来,谁也没见,关茉莉啥事,你跟我生气就跟我生气,别扯上无辜的人。”
白浅璃原本信了,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忽然听到最后一句,眼睛猛地一抬,咬唇:“对,我就是无理取闹,还扯上无辜的人,她就是无辜行了吧,谁都无辜,就我不对,你跟她过吧!爱背谁背谁,我不管你了。”
眼泪刷地一下流下来了,女人起身小跑回屋,又把门摔上。
上回门锁被高夜晨踹坏了,还是请个小战士来修的。
这回要是他再敢踹门,她就回M城去。
然而高夜晨没有踹门,而是站在外头,徘徊来去,最后没了办法,深吸一口气,抱着一盆花出去了。
刚下楼,李水生在外头等着呢,看见战友下来,二话不说,揽着肩膀往外走。
两个人在树底下抽烟。
高夜晨是不抽烟的,不过十七八岁的时候被李水生王铁柱他们几个【创建和谐家园】带着偷偷抽过,没有瘾,只是会抽。
男人深吸一口,觉得胸口呛得慌,把烟头摔在地上,军靴踏上去狠狠碾灭了。
“你说女人咋这样呢?一天一个样?说高兴就高兴,说翻脸就翻脸。”
李水生苦笑,他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娶了个天骄,还不满足。
“弟妹已经够好了,不然你看看腊梅,别说闹,你都找不出几天她不闹的。”
高夜晨听不进去,他觉得没有可比性。
张腊梅在他眼中,是雌雄不辨的生物,而白浅璃,是个女人啊!
一个女人应该温婉贤惠,像自己母亲那样,当然白浅璃性子活泼可爱一些,甚至会更好,但是能不能别这么隔三差五的找茬儿闹腾?
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她还能气着。
“夜晨,我看,你得细心点,仔细琢磨琢磨人家心思,把她脾性摸透了,日子就好过了。”
李水生随他爹,不大爱说话,但一双眼睛毒辣,会观察人,不然就张腊梅那泼妇性子,换哪家能过下去?
偏偏他还把她制住了,制得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