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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渊话音刚落，保镖立刻眼疾手快地不知从哪儿抓出来一团抹布塞在了沈芸碧的嘴里。
一行人七手八脚地抓着沈芸碧押送了出去，正好跟脚步匆匆闯进来的医生护士擦肩而过。
“少夫人，请您让开一下，我们要立刻送您外公进手术室！”
沈辞茫然地退后一步，医生和护士步伐极快地将病床推了出去。
“别担心，外公会没事的。”
墨尘渊上前，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
突然，手术室的门再度打开，护士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病人现在情况很不好，请二位做好准备。”
说完，她将一张病危通知书递了过来，沈辞只觉得一口浊气郁结在胸口，再也压制不住药效，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在乡下的时候。
外婆会教她医术，教她针灸，外公就在小菜地里摘新鲜的瓜果蔬菜给她吃，虽然日子很简单，但是也同样充满了乐趣。
可就在此时，一股黑风忽然袭来，将菜地席卷成一片狼藉，外公和外婆也被吹走，她又急又怕地跟在后面追，可是却怎么都追不上……
“外公……外婆……别抛下我……”
不知过了多久，沈辞才挣扎着睁开双眼。
入眼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布局，她一手撑床，缓缓坐了起来，仍有些回不过神。
“堂嫂，你醒了吗？”
门外忽然传来了墨娜娜稚嫩的声音，沈辞只觉得喉咙像着了团火，忙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口，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道，“我刚醒，你进来吧！”
“堂嫂，你可算醒了！”
门被推开，墨娜娜穿着牛仔背带裙站在门口，一幅劫后余生的样子，“我听堂哥说了昨天晚上的事，简直吓死人了！”
沈辞勉强扯了扯唇角，“尘渊现在在哪儿？”
“书房。”墨娜娜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堂哥原本是守着你的，可是爷爷今早出院了，而且刚回来，就把堂哥叫了过去，到现在还没出来呢，我听里面好像还有争吵的声音。”
沈辞沉默了几秒，她本来是想找墨尘渊问问外公现在的情况，但现在看来好像不大方便。
墨娜娜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一眼，眼珠一转，“对了，堂嫂，早饭已经好了，你下来吃吧！”
“你先去吧，我得打个电话……”
沈辞的话还没说完，墨娜娜忽然冲过来将她的手机夺走了，“堂嫂！你不能看手机！”
“为什么？”沈辞被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吓了一跳，眼眸掠过一丝诧异。
“因为……因为……”墨娜娜一幅想编又不知道该怎么编的样子，深深地皱起眉头。
沈辞的眼眸瞬间变得深沉，将手机从她手中又抢了过来。
没有解锁的手机界面，显示着最新的新闻推送。
——模范夫妻疑似共同出轨，墨少拍卖场豪掷千金，墨少夫人夜会两名神秘男子！
第84章 什么都不算
下面是几张照片，有墨尘渊在拍卖场的背影，并没有正脸。
还有沈辞昨夜碰上盛承锐，在跟他争执的过程中，被宗绍轩救走，并且两人共同进入一间贵宾包厢的画面。
且角度与时间抓得都很好，看起来就像是两人勾肩搭背，相谈甚欢一样。
最下面，还有一个标题。
——墨家少奶奶与神秘男子单独进入包厢，半小时后才出来，满面春风！
配图则是她从包厢出来后，着急离开的样子，因为表情拍的并不真切，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心虚而脚步匆匆一样。
看着沈辞久久无言，并没有预料之中的生气，墨娜娜眼眸闪烁了一下，又装作要抢她手机的样子，“哎呀！堂嫂，我就说让你别看！那些狗仔说的话，哪里能相信呢？”
“是啊。”沈辞十分自然地笑笑，将手机放回了口袋，“我去书房找尘渊看看他和墨爷爷谈完了没有，你先去吃饭吧。”
“堂嫂……”墨娜娜故意睁大了眼睛，一幅担忧的模样，“你不会生堂哥的气吧？堂哥绝对不是那种人，他就算去拍卖场了也不能证明什么，说不定是为了给你买礼物啊！”
“我相信他。”沈辞垂了垂眸，唇角牵起一抹淡薄的笑意。
墨娜娜狐疑地看着她，但是却又没看出什么破绽，只能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先去吃饭了，堂嫂，你也要尽快过来哦！”
沈辞点点头，两人一同离开房间，一个下楼去餐厅，一个转头去了书房。
刚到门口，还没等敲门，门就开了。
墨尘渊站在门口，双眸凛冽，翻滚着怒意，但转瞬即逝，又变成了一潭波澜不惊的深湖。
“小辞来了？”
沧桑的声音响起，沈辞下意识越过他的肩膀，向书房内看去。
明明已是白天，接近中午，可书房内却仍是昏昏暗暗的，两扇窗帘都只拉开了一半。
墨老爷子坐在最中央的位置，面无表情，隐没在半光半阴影之中。
“进来吧，我正好也有话跟你说。”
墨老爷子话音刚落，墨尘渊猛地回过头，眼眸中翻滚着丝丝怒意，“我以为我已经给了您满意的答案！”
“你又不是当事人，你的答案有什么用？出去！”
墨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被岁月风霜侵蚀的满是沟壑的脸上写满了严肃。
眼看着两人之间气氛不对，沈辞忙轻拍墨尘渊的肩膀，“你先出去吧，爷爷想必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
墨尘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铁青着面色离开了。
沈辞这才走进书房，顺手将门关上。
墨老爷子的表情也放松了几分，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吧。”
沈辞也没客气，走过去坐下，目光正好看见桌面上摆放着一摞摞的文件，不由得关心道，“爷爷大病初愈，应该谨慎休养身体，不应该如此操劳。”
“习惯了。”墨老爷子表情淡淡，“尘渊虽然从小就展现出了非凡的经商才能，可他那时候毕竟是个孩子，就算我将他扔到乡下独自历练了几年，也终究是有想不周到的地方。”
“所以表面上，所有的决策都是他独立完成，但其实，他所作的一切决定，签下的一切文件，我都会事无巨细地看一遍，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习惯了。”
沈辞没说话，低头看着桌面。
墨老爷子轻咳了两声，俯身靠近办公桌。
“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不希望堂堂墨氏集团的继承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易出错，更不希望他给对手可乘之机，换言之，我不希望尘渊有软肋，更不希望他的人生有污点。”
沈辞这才抬起头，唇角勾起自嘲的笑，“那几条新闻，爷爷看过了？”
墨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媒体惯爱捕风捉影，我也知道你不会背叛尘渊，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再检点一些，不要再传出这些绯闻，也不要再影响尘渊和墨氏的形象。”
沈辞闭了闭眼，忽然觉得心口传来一阵紧缩的痛意，“爷爷希望我怎么做？”
墨老爷子沉默了几秒，“爷爷老了，黄土埋半截的人，说不定哪天就走了，爷爷只想在活着的时候，看见你和尘渊的孩子出生，再亲自为他取个名字，那就算是彻底圆满了。”
沈辞凝了凝心神，努力压下心口越发强烈的痛。
“沈氏现在正在风口浪尖，当年的事，我也刚查出眉目，整个阴谋的幕后真凶都没有被揪出来，杀害母亲的凶手也还没得到惩罚。”
“我如果这个时候怀了孩子，那就没办法再继续之前的调查，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墨老爷子深深地望向她的双眼，“还记得之前我让你签的协议吗？我可以补偿你，你不用等到我身后，只要你将孩子生下来，我会立刻将墨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交到你手上。”
沈辞愣了一下，心底像是空了一块，“我在您心中，就是这样的人？”
墨老爷子顿了顿，似乎也有些不忍心，但他还是咬咬牙说道，“还有，当年的事，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生下尘渊的孩子，并且离开沈氏，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沈辞没说话，修长的五指捂住胸口，像是一缕缕寒流从身体中流过，冷得她忍不住哆嗦。
“我原本以为，我在这世上孤立无亲，外公和您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但现在看来……”
沈辞苦笑了一下，“我可能把所有的事想得太简单了，您不光是尘渊的爷爷，您还是墨氏的族长，墨氏集团的董事长，而我和沈氏都太过渺小，在您的深明大义中，什么都不算。”
墨老爷子皱了皱眉，“小辞，爷爷……爷爷也不是那个意思，爷爷只是希望你跟尘渊能好好过日子……”
“我明白。”沈辞轻笑，起身，将眸中的痛意深深敛起，“我可以答应爷爷的要求。”
第85章 一个人静静
“不过我不会离开沈氏，因为那是我母亲的心血，我也不要墨氏的股份，我只要您将您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那就够了。”
沈辞起身离开了房间，瘦弱的肩膀，好像承担了太多她不该承担的东西，身影摇摇欲坠。
墨老爷子心里有些挣扎，可还是没有叫住她。
只是痛苦地闭上双眼，靠着椅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太阳被云遮挡，整个书房一片昏暗，没有一点点光，让人控制不住浑身生寒。
他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当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终究有一天要暴露在阳光下。
或许，那孩子会恨他今天逼她将努力得来的一切拱手让人，还将母亲的心血弃之不顾。
但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保护那双澄澈的眸子不被灰暗所污染，保护那孩子不被卷入未来的腥风血雨之中……
墨老爷子睁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走进了书房内的密室，然后久久没有出来。
沈辞离开书房后，正好看见墨尘渊在拐角处，好像还在打电话。
“照片和新闻都撤了是么？查出来是谁爆料的了吗？”
“警局那边怎么说？”
“好，我知道了。”
墨尘渊挂了电话转过头，正好撞上了沈辞灼灼的目光。
不知为何，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
半晌，墨尘渊才清了清嗓子，双手插着口袋道，“你都听到了？那些新闻我已经处理好了，不用担心，爷爷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会……”
“我已经答应爷爷的要求了。”沈辞打断了他的话，眸光淡淡。
墨尘渊怔了一下，剑眉顿时深深皱起，“我问过医生，你的身体现在并不适合受孕，而且沈氏刚有起色，你若是待产，岂不是要将所有成果拱手让于他人？你为什么要答应？”
“因为你和爷爷都不相信我。”沈辞轻轻牵起唇角，笑容带着些许自嘲。
墨尘渊眉头皱的更紧了，“我听不明白。”
“你删了宗绍轩发我的短信，不想让我们见面，可你也没想到，我们昨天会碰巧遇上。”
沈辞笑了笑，只是眼圈微微发红，“我不介意你翻我的手机，我也不介意你会质疑我，毕竟我也知道我之前有多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