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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秋菊这要是在外面，保证是大家看也不看一眼，根本就没注意到的人物，可她就这么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出现在向兰阁里面，向慈旁边，显得格外突兀。

  　　苗秋菊若是平日里，还打整打整自己，可自从儿子出事，她是每日以泪洗面，又咒骂，又颓废，这会出来，也想不起来收拾收拾，就这么想一出是一出，直冲冲的来了。

  　　“向老板，这位是？”客人眼里的好奇就像是雷达探视灯一般，扫视的苗秋菊不想抬头。

  　　她也曾是温温柔柔的大姑娘家，心地纯善，可贫穷和岁月蹉跎之下，什么都变了，大家都是如此的，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活在农村几十年，大家都是如此的，就这么，一点点麻痹了自己。

  　　“这是...”向慈自然不可能说这是自己的什么亲戚，便垂眸笑道，“一位朋友。”

  　　客人明显没相信这个答案，却也知道这是向老板不愿意说了，便识趣的不再追问。

  　　那苗秋菊听了，本来想反驳，觉得没面子，可又想起，两家早就相当于恩断义绝，哪里有亲情可言。

  　　向慈把人带到自己办公室之后，服务员端上来一壶热腾腾的茶水，香气就顺着壶口缓缓外流，在温暖的室内旖旎。

  　　外面的是寒冷严冬，这屋里却如阳春三月，苗秋菊从来不知道，原来冬天屋子里也是可以这么暖和的，原本她在外面侵染到骨头里的寒冷，此时此刻都被镀上暖融融的温度。

  　　向慈看到苗秋菊明显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忖度一会，语调平平问道：“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苗秋菊瞬间回神，想起自己的来意，紧张到握紧拳头：“我儿子出事，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因为激动，语气更像是肯定句，并非像是在问她。

  　　向慈双目澄净明亮：“他出事，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我可不会无聊到让人去找他麻烦。”

  　　向慈这一句话说的很快，快到只听得出来不耐烦，苗秋菊甚至没来得及因为前半句话生气，注意力就落在后半句上。

  　　“不是你做的，那是谁，哪还有别人，我们在市里面，就跟你们家有仇！”

  　　苗秋菊激动的唾沫星子乱喷，幸而向慈压根就没让她站在自己跟前，她还怕这老女人心怀不轨万一自己承认了，忽然上来扑打，或者是偷藏了什么凶器。

  　　“哪里有仇？之前那一天，不都还清了么？”向慈心道，他们那一跪，顾惜时那边当然也依旧不会原谅他们家，但是顾惜时到底还算是报复了的。

  　　她这么说，的确成功把苗秋菊的思维带偏了。

  　　是啊，顾惜时和他媳妇要是想这样报复他们，当初还至于把他们带过去下跪道歉么。这俩人平顾看着不像是这么恶毒的人......

  　　苗秋菊迷茫了，不是向慈，那到底是谁伤的自己儿子！

  　　她儿这后半辈子都完了啊！

  　　“真的不是你？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他又找你麻烦，所以你找人伤的我儿子！”苗秋菊这句话的语气渐弱，已经有些相信向慈的话了。

  　　她是真的恨啊，恨那歹人把他儿子弄得又聋又哑，字也不能写，根本就没办法问出来，凶手到底是谁！

  　　向慈目光诧异：“他要找我麻烦？他还敢？顾惜时可是马上就回来了。不过也没关系了，如今他还能找人麻烦么？真是恶人自有恶人报。”

  　　苗秋菊听她这么说，呵斥道：“你闭嘴！”

  　　她不能容许别人这么说自己儿子！

  　　向慈语气未有半分波动：“问完了吧，你可以走了。”

  　　苗秋菊本是因为她的话生气，随后又觉得，向慈要不是这语气才让人奇怪，反观全程，她没有一丝犹疑，好像真的内心无愧一般。按她的说法，当初若是他们给他们跪下，就算了解恩怨了，那她的确没理由报复。

  　　但因为她厌恶他们，所以刚才的语气是正顾的。只是苗秋菊也没想到，原来向慈这么厌恶自己一家，可能这厌恶一点都不亚于顾惜时这个当儿子的本人。

  　　而且把一个人害成这样，不是一般心狠手辣的人做不到。

  　　这向慈，也的确不像是那种人。

  　　看样子，儿子也不像又去找她麻烦了。

  　　那儿子惹得到底是什么人！

  　　苗秋菊仿佛跌落谷底，绝望的看不到一丁点光芒。

  　　向慈看着她的神色，心中淡淡的，没有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苗秋菊爱自己的儿子没什么错，错就错在，纵容他去伤害别人。

  　　她不教好自己儿子，有的是人会替她去教。

  　　想到田坤的结果，向慈觉得的确够惨，但是她没有半分怜悯。

  　　“阿凝，阿凝。”

  　　就在向慈准备赶人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顾母的声音。

  　　向慈终于有了情绪波动，快步皱眉走出去，看到护工已经尽可能拽着顾母，但又怕伤到她不敢用力。

  　　“妈。”向慈扶住顾母乱挥舞着想要找她的胳膊，“怎么了？”

  　　“我要，我要吃小圆子！”终于见到想要见的人，顾母可算不闹腾了，一旁的护工都累出了一头汗。

  　　向慈对这护工还算满意，虽然没太多能力，但学习能力强，人也温柔，照顾老人很贴心。

  　　毕竟顾母挣扎起来时候，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她心里可没有轻重之分。

  　　“好，一会阿凝去给你做，你先回去乖乖等着。”向慈并不想让顾母看到苗秋菊，“我让水水过去陪你玩。”

  　　顾母张张嘴，就要答应，忽然注意到向慈身后走出来的人，整个人都停住了动作。

  第322章 惹麻烦的扣子

  　　“绣绣......”苗秋菊看到她，忍不住迟疑着叫出顾母小时候的乳名。

  　　向慈立刻的冷眼看她：“闭嘴。”

  　　苗秋菊的声音戛然而止，刚想生气道她这是应该跟长辈说话的语气么，又想到如今自己哪能应当向慈的长辈，于是绷着脸。

  　　顾母双眼的亮光很亮，像小孩子一般，这比在苗秋菊家里时候好了不止千万倍，可苗秋菊心里还忍不住鄙夷，怎么她脑袋傻了也就算了还像个几岁小孩算怎么回事。

  　　她叫顾母的乳名，不过是下意识的，就想恶心恶心向慈。

  　　这个姐妹于她而言，早就是年幼时期遥远的记忆了，后面倒也来往过，只不过她比自己过得好得多，苗秋菊心中焉能顺畅。

  　　看到如今她过成这样，又死了男人，她就痛快多了。

  　　不过苗秋菊很快又想起自己儿子的情况，那点小痛快又变成痛苦。

  　　“秋...秋菊姐。”顾母忽然发出一声，把在场几个人都弄愣了。

  　　苗秋菊没想到自己随便喊喊，还能让一个傻子有这种反应，不由稀奇，但因为刚才向慈呵斥过她，所以这会她闭口不言，有点想看看向慈什么反应。

  　　向慈自然是惊喜顾母又能认出来一个人，不过很显然，她并没有想起在苗秋菊家那段艰难的日子，不知是好是坏。

  　　顾母的精神就这般忽尔忽时的好，现如今大多数时候能认得向慈，是每天给她好吃的的人，但有时候忽然间又会不认得。

  　　“你还不走？”向慈拧眉看着苗秋菊。

  　　一旁的护工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现在出了向慈办公室，外面的冷空气止不住的拍打着脸颊，苗秋菊嫉妒的看一眼那屋子里的光鲜亮丽，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苗秋菊愤愤不平又含着一肚子气往外走，她说是嘲笑顾母，其实心里又何尝不是嫉妒。

  　　嫉妒顾母如今人都傻了，还有儿媳妇好吃好喝金贵养着，还请人照顾，而她呢，辛苦操劳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儿子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医疗费且不说，还得自己将养一辈子......

  　　“哎！”她正专心想事情，冷不丁跟一个人撞了满怀。

  　　而被她撞到的人却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响起。

  　　顾秋荣面无表情的看着脏兮兮的妇人，她身后的保镖几乎是立刻上前，把那妇人和她隔开，这么一颓丧，苗秋菊一下子摔在地上。

  　　“你们！”她的话喊了一半，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盯着地上，原本因为这一番蛮不讲理的推搡而被点燃的熊熊怒火像是忽然坠入冰窟，全然熄灭！

  　　顾秋荣又不是什么欺压百姓的恶人，于是示意保镖们把人扶起来。

  　　“这是哪来的！”苗秋菊抓起地上的金属扣子就抬头，疯魔了一般，眼睛里全是通红的血丝。

  　　饶是几个魁梧保镖，都被这妇人的目光吓了一跳。因为这老妇人本就脏兮兮的，这会又作这丑恶表情，像是疯癫的恶鬼一般。

  　　与那金属扣子一同掉落的还有一张散开的手帕，很明显，这扣子是特意包装起来带着的，而非不慎从哪里挂在身上，又意外掉落的。

  　　然而这东西却不是从顾秋荣身上掉下来的，而是她身后的保镖身上掉的。本来几人走的步子都又大又急，这么忽然一停，才不甚掉落。

  　　顾秋荣也是早上才嘱咐他把东西处理了，但他因觉得要隐秘，一时间就还没来得及处理掉，却没想到，好像给老板惹麻烦了，看起来还不小。

  　　因为苗秋菊是撞的顾秋荣，所以她下意识就以为，这东西是从顾秋荣身上掉的，这会恶狠狠的伸着干枯的一双手，要去拽顾秋荣：“这东西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你从哪弄来的！”

  　　这颗扣子，正是儿子之前整日不在家那段时日，有一天弄丢的，因为扣子上有一个豁口，苗秋菊这个给儿子洗过衣服的再熟悉不过。

  　　苗秋菊还记得，那一天儿子的表现很不正顾，自己问起来那丢失的扣子时，他说话含含糊糊的，一点都不像平日，有啥事都跟自己说道。

  　　儿子的死，和眼前这人绝对脱不了关系！电光火石之间，苗秋菊就判定了这件事。

  　　这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顾秋荣就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她忽然表情一变，吊儿郎当道：“什么人都敢往我身前凑，给我扔出去，向兰阁的经理呢，今天不给我处理好这件事，别想好过！”

  　　保镖们从没见过她这样，一个个都傻眼了，不过他们心理素质很好，即使心里一串乌鸦飞过，面上也依旧毫无表情。

  　　这么一下，就有两人上前架住苗秋菊。

  　　“放开我！你是罪犯！你就是害我儿子的那个！来人啊！这里有杀人犯！”苗秋菊又气又急，恨不能现在就掐着顾秋荣的脖子逼她说出这枚扣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镖们架着她，看到她身上脏兮兮的，心下不由嫌弃，但不由分说的给她扔到了外面去，然后齐齐挡在门口。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客人们听到叫喊，不由纷纷凑着脑袋往门口看。

  　　顾秋荣拍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好像被弄脏了一样：“遇到一个晦气的神经病，你们向兰阁的员工怎么办事的，什么人都放进来。”

  　　这大厅里正好有个小领导认识顾秋荣的，立马欢天喜地的道：“原来是顾总！久仰久仰，顾总来这吃饭么！”

  　　顾秋荣应了一声，这人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唉吆，那可真是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你们向兰阁的员工看好了，别再把人放进来了，临到过年乱的很，什么人都有。”

  　　这么一个两个都说那是个疯子，其他客人也不怎么好奇了，毕竟那女人本就一副脏乱的流浪汉模样。

  　　被扔到外面的苗秋菊叫喊一会，却见人来人往的，各个衣着得体，都远远避着自己走，她也知道在这喊肯定没用了，于是过一会站起来拔腿就跑。

  第323章 为你解决

  　　众人见她跑了，便真当她就是个流浪的疯婆子，很快这段经历就会变成他们茶余饭后的一段笑谈。

  　　顾秋荣没把苗秋菊当回事，却的确给向慈带来点麻烦，于是她侧头在下属耳边吩咐几句，才往里面走。

  　　如今她和向慈关系愈发的熟，这次见她说事也不嫌麻烦从市里面开车两个多小时过来。而苗秋菊则是在儿子出事申诉无门，一家老小没有收入来源之后，在高消费的市里过不下去，也承担不起高额的医疗费用，只能带着儿子先回到县城。

  　　县城里还好，没什么人认识他们，若是回老家，指不定背后有多少人还看他们笑话。

  　　自己不好好管教，这次终于碰到硬茬收拾你了吧。

  　　“妈，吃圆子了。”顾秋荣踏进温暖的屋子时，正好听到向慈的声音，面色微霁。

  　　只见向慈侧对着她，正在喂妇人吃冒着温温热气的甜汤圆子，隽洁柔美的脸温柔的氤氲在热气里，微翘的睫毛远远望过去若纯黑的鸦羽，檀木桌上一盏紫铜瑞兽小香炉，袅袅散着浅淡的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