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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后,恕臣女多一句嘴,臣女听说这北朝皇后生前也是信佛之人,信佛之人仙逝后,自有佛祖引渡,怎会化作恶鬼?即便因为薨得可怜灵魂一时得不到解脱,她必也泉下有感太后菩萨心肠,故将遗物既辗转至此,或许希望借太后的慈悲,得以度化飞升,太后何不将凤冠送至无为寺供奉,诵经超度,也算积德积福的善事一件,等北朝皇后成佛之后,必然感念太后恩德。”老年人对这些神啊佛啊的最是信真,阮酥的一番话春风化雨,颇有佛门慈悲之风,倒对了颐德太后胃口,她顿时敛了怒色,眉眼间和软下来。
嘉靖帝意外地看了阮酥一眼,不得不说,他虽然不喜欢这个狡诈的丫头,但有时候,她确实比别人有办法。
“言之有理,世上万般怨怒,没有什么是解不开的,这位皇后若日夜聆听佛法,自然也会解开心结,早日成佛,母后便不必挂心了。”颐德太后点点头。
“就是这么办才好!罢了,摆驾畅音阁吧!”太后銮驾一起,众人连忙跟上,玄洛却故意放慢脚步,等阮酥走至身边时,似笑非笑地道。
“酥儿真真出息了!方才谁都不愿多说一句,你却抢着出头,倒不似你的作风。”虽然他没有生气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认定此事和他有关,阮酥还是有些心虚,毕竟和他的大计相比,她还是选择了报复祁澈,她迅速掩去神色中的异常。
“太后对我有成见,借机表现一下,总归是好的。”这个答案玄洛十分满意,就当她是在为了两人的婚事做铺垫了,他笑了笑,故意道。
“方才你身边那个穿蓝衣的,想必便是王琼琚吧?”阮酥喉头一哽,按往常,她会选择性无视玄洛,根本不会搭腔,但此时不知怎么了,她竟不由自主地刺了他一句。
“没错,是不是很美?”玄洛没有说话,阮酥忍不住抬头看他,对上那满目促狭笑意后,立刻后悔不迭,玄洛趁众人不备,迅速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依为兄看,不如你美。”阮酥蓦然红了脸,甩开他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畅音阁是一座六面牌楼,除戏台外,其余五面都可观戏。
每年颐德太后生辰,都有到佛前拈戏的惯例,便是将所有戏码都用写在象牙笺上,在佛前供了以后,拈出哪出是哪出。
一时各人都在牌楼坐定,戏也拈好了,纯贵用托盘送至太后跟前,玄洛随侍左右,低头一看,皱眉使了个眼色,纯贵会意,忙趁人不备换了其中一只笺,这才呈上来。
颐德太后一看,都是些热闹喜庆的戏码,特别有一出《八仙上寿》更合她的心意,方才的不快也一扫而光,心中愉悦,便命开戏,玄洛趁她看戏看得入迷,悄悄退了出来,颉英早已立在柱后等待,见他出来,迎上去低声问。
“今夜太后震怒之事,属下已将消息放出去,加上颜公子那边的配合,很快完颜承烈就会知道。”玄洛点点头。
“做得很好。”颉英又道。
“那个使臣,怎么处置?”玄洛轻描淡写地道。
“杀了,动作要快,明日审问他之前就要看见尸体,务必做成畏罪自裁。”颉英点头,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阮酥被安排在二楼侧楼之上,祁金晶不肯和其他公主一起坐在一楼,死活要缠着她,祁金珠无奈,便重新安排了和阮酥同坐的小姐,换祁金晶同阮酥前去。
祁金晶是个话篓子,看戏也不安静,拉着阮酥问东问西,一会要阮酥给她解释唱词,一会要对戏子的容貌唱作评头论足,十分聒噪,可是大约因为前世的愧疚,阮酥竟然没有烦她,一一耐心作答,她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祁金晶,但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对面牌楼上的祁澈。
终于在唱到第二出《梅玉配》时,祁澈起身自后头绕了出去,留下神色紧张的凌雪旋一人。
阮酥立马看向右侧的承德王,果然不到盏茶的功夫,他也假装不胜酒力,由内侍扶着下了场。
阮酥挑起一抹冷笑,抬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接下来,就看祁念的了。
小明月楼,是仿造江南名楼明月楼所建,楼边专门种了植株高耸的樱花,到春天时,自里向外望去,明月当窗,樱花瓣犹如碎雪纷扬,十分风雅,现今虽是盛夏,樱花已逝,明月却依旧。
祁澈在楼中坐定,祝玉替他煮了酒便自行退下,不一会,一道高壮人影出现在暗夜之中,低调地进了明月楼。
“咦,那不是承德王么?他不好好在畅音阁听戏,到这里来做什么?”祁念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身边的嘉靖帝一眼,嘉靖帝不爱听戏,陪了颐德太后一会便准备回宫,祁念马上跟了上去,说是看见明月楼前的昙花似要开了,邀请嘉靖帝前来赏玩,自古昙花一现都是刹那绽放很快凋谢,嘉靖帝倒是来了兴趣,便跟着他一同前往,谁知竟看到承德王鬼鬼祟祟地摸进了明月楼,不由疑心大起,当下也没心思去看昙花了。
“跟着他上去看看!”祁念便让侍卫守在楼下,自己提了一只灯笼在前头提嘉靖帝引路,上至二楼,果见其中一间厢房亮着灯,透出两个人影,嘉靖帝吩咐祁念将灯笼熄了,两人压低脚步走了过去,却听见里头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竟是祁澈,只听他道。
“今日邀承德王来此,乃是有要事相商,望此事出了明月楼,你我都能保守秘密,切勿传到父皇耳中。”祁念看见嘉靖帝眼中一触即燃的怒意,不着痕迹地笑了。
阮酥这丫头果然有办法,托她的福,今夜祁澈只怕便要折在此处了。
反将一军
戏台上,此时正演一出《穆桂英挂帅》,身挑彩旗的刀马旦手持红缨枪,与黑胡子花脸战做一片,挑、刺、翻身,动作潇洒漂亮,引得台下叫好声阵阵。
阮酥面带微笑,指尖轻轻在桌上扣着堂鼓的节拍,祁金晶此时也托腮看得呆住了,直到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望去,却是常和皇兄来往的印大人。
印墨寒对祁金晶拱手微笑,轻声道。
“下官有话对阮小姐说,可否请九公主稍作回避。”臣子要求公主回避,按理来说是十分不合礼仪的,但印墨寒和祁澈的关系,以及祁澈对印墨寒的信任让祁金晶不容忽视,她看了看印墨寒的表情,也不似以前那般蠢钝,咳了一声道。
“这戏,在二楼始终不如一楼看得精彩,本宫还是去太后身边看好了!”祁金晶一走,印墨寒便很自然地撩袍在阮酥身边坐下。
阮酥根本不准备搭理印墨寒,甚至连头都没偏一下,只是不紧不慢地拿着松子慢慢地嗑。
印墨寒也不生气,看了阮酥一眼,他轻轻一笑。
“看来你今夜心情很好。”阮酥的眼睛依旧盯着戏台。
“大喜之日,自然心情愉悦。”她以为印墨寒听不出她话里的深意,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下,却道。
“或许要让你失望了,五皇子和承德王今夜,并不会谈论你预料中的话题。”阮酥猛地一顿,这次却不得不转过脸庞,她冷冷盯着印墨寒,心中千百种念头迅速闪过,她从印墨寒短短一句话很快地理顺思路,得出答案。
“也就是说,这是一出请君入瓮的把戏,中计的人其实是我?”印墨寒别开目光,叹了口气。
“没错,从你第一次派文锦到五王府送首饰,我便留了心,果然近日又发现了王妃的异常,所以我故意让五皇子放出小明月楼相约的消息,引你……不,引太子前去。”阮酥咬牙,双眼寒光湛湛。
“印墨寒……”小明月楼中,只听祁澈一叹,语气里颇为忧虑。
“承德王,清剿乱匪军费不足一事,非同小可,你该启禀父皇才是,怎么反倒来找本殿下?”承德王无奈地道。
“其实早在两个月前,小王便命人将折子送至京城,可是此次上京,皇上却绝口不提此事,小王猜不透圣意,后听说前些日子,圣上身体抱恙,一直由太子监国理事,便知道这折子定是太子压下了,无奈之下,才想到五殿下您必然不会坐视不理!”祁澈沉吟半晌,痛定思痛。
“本殿下明白了,父皇最近确实身子不好,你也不要再用这些事烦他了,军中将士为国流血流汗,都不能亏待,军费差多少,本殿下给你筹集,只是本殿下与诸王相比,也没什么实力,财力虽有限,但添上王妃的嫁妆,也勉强够了。”承德王似又感动又惶恐。
“这……怎么能让殿下出这个钱!”“都是为国出力,你也不必和我说这些客套话了,这件事不能让父皇知道,以免皇兄脸上过不去,你临走时,我会让小厮把钱送到城外。”“谢殿下!”嘉靖帝在外头听着,陷入了沉默,而他身边的祁念,却是面色大变。
什么压下折子,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是被祁澈反将一军还是阮酥有意设计?然而祁念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很快冷静下来,微微打量了一下嘉靖帝的脸色,便重重一咳。
很快,明月楼的厢房便被从里打开,祁澈与承德王看到站在外面的嘉靖帝与太子,面上都闪过惊慌,很快跪下见礼。
“你们二人怎会在此?”嘉靖帝淡淡开口,绝口不提方才听到的内容。
闻言,祁澈眉头紧皱,竟是一言不发。
祁念冷笑,只觉低估了这个对手,他决定挽回一局。
“启禀父王,儿臣方才似乎听到什么折子,还有被人压下一事……”嘉靖帝瞥了一眼祁念,又重新把视线落在跪地的祁澈与承德王身上。
“承德王你说,私会老五,到底是为何事?”承德王长得高壮,常年领兵,有着军人的自持与刚毅,而又因家中的变故,现已露风霜沧桑之态,他不过与比嘉靖帝略长七、八岁,可是看上去却要老上好几十岁。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
“皇上,老臣夜会五皇子,已知大罪,如今既已被皇上知晓,那老臣便把事情始末一一道来,还请皇上定夺!”原来承德王封地西南,近来却频繁爆发贼祸,虽都规模不大,但长此以往,却也导致军费不足,如此承德王早在数月前便递上了折子,可惜都石沉大海。
这倒与父子俩在门外听到的内容一致。
祁念肃然道。
“既是这等大事,王爷应当亲自与父皇直言;至于折子--”祁念也跪下。
“父皇,儿臣认为一定要仔细清查,以免奸人得道,为祸一方!”听到那最后加重的几个字,嘉靖帝目光一沉。
“这事朕自会查办!至于承德王,你速速重拟一份折子,待你回西北前,军费定当拨付!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你们也散了吧。”祁念正要起身跟上,嘉靖帝已冷冷道。
“太子也先回吧。”祁念一震,看来嘉靖帝已然对他起了疑心!他心海翻波,跪伏在地,与祁澈、承德王齐声道。
“恭送父皇/皇上--”再说戏台这边,印墨寒看阮酥一瞬翻脸,眸光中掩不住的失落。
“酥儿,我有些不懂,你身为闺阁女子,为何偏生要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这些宦海沉浮、尔虞我诈的事,交给男人们便好!你一个小女子,只需岁月安好,享受太平,那样不好吗?”那双幽沉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眼神纯粹至极,看得出是肺腑之言!可是阮酥却只想大笑。
“岁月安好,享受太平?”阮酥重复了一遍,声音满是嘲讽。
“印墨寒,这就是你的期望吗?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虽是不明白她怪异失常的反应,不过印墨寒还是语含殷切急急开口。
“那我们马上成亲,酥儿,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阮酥看着他灼热中带着期许的目光,有些怔然。
前世印墨寒也这样说,于是她便如他所愿,收起锋芒,退居后宅,一心一意去做他背后的小妻子,和他一起侍奉父母,安心理家,还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所有的一切,不过便是让当初那个身为“夫君”的男人开怀,她一心一意地努力扮演好贤内助这个角色,然而七载夫妻,最后换来的却是什么?!!!阮酥笑出了眼泪。
“印墨寒,你无法给我幸福,之前是,现在也是。
我和你是不可能的!”又一次被她当面拒绝,饶是已经习惯得近乎麻木,不过这次他隐约觉得严重得多,阮酥的语气前所未有地残酷决绝!印墨寒心头大痛,他双唇紧抿,好半天才颤着手,从袖袋中艰难又急切地扯出那只绣着茂兰的香囊,尽量心平气和道。
“酥儿,别说这样孩子气的话。
我知道你恼我,我们虽然各司其主,但是我对你的心意却从未变过。
你看,你赠我的香囊我一直都带在身上……”他目光柔和,阮酥却完全没有心情欣赏!她猛地从座上站起,不耐烦道。
“这个香囊并非出自我手,至于如何落在你手上,又让你以为是我赠的,我也很困惑!”此言一出,连印墨寒也面色一凝。
“酥儿,这种事不能开玩笑……”“谁和你开玩笑?!”若不是在皇宫戏台,阮酥只怕已控制不住与他撕将起来。
饶是奋力稳住情绪,阮酥还是气得浑身颤抖。
“印墨寒,我不想和你说话,反正,从今往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有‘敌人’二字!请你不要再纠缠于我!”说完,阮酥重重转身,刚走出畅音阁范围,便被祁清平带着丫鬟执墨、执砚拦住了去路。
“这不是阿酥吗,方才本宫似乎见你与印侍郎有些不对?”她眸光清丽,脸上的嘲讽意味却十足。
被印墨寒一搅,阮酥已懒得和她敷衍,勾唇冷笑。
“太子妃好兴致,方才看你出现,我还以为娘娘也是如无为寺那日一般夜会什么人呢……”闻言,祁清平美丽的脸孔上笑容尽散,她狐疑地盯着阮酥,狠声道。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吗?”阮酥逼近清平那张夹杂复杂神色的扭曲面容,粲然一笑。
“太子妃既然要装傻,那就当阮酥没有说过。
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或许……不久之后更多人也会知晓,你觉得有趣不有趣?”说完,无视清平满脸愤恨,微一欠身便与她擦肩而过。
走了几步,终于见到了守在外面的宝笙,见阮酥脸色不对,小心道。
“小姐……难道?”“是,我们被他们反算计了!”阮酥言简意赅交代,“玲珑阁那边,让文锦暂时不要行动。”“这个祁澈,倒是狡猾。”“你错了,最狡猾的还是他背后的印墨寒!”提起那个名字,阮酥目中寒芒更甚。
“知秋去哪里了?”宝笙正欲回答,却听阮酥道。
“我不想再见到她,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小姐是……”宝笙眸光闪了闪,做了个挥刀的动作,阮酥脚步一滞。
“不,她虽然……但也罪不至死。
你把她送出京城,给她一笔银子,再把【创建和谐家园】契也还她……毕竟主仆一场,只望她今后好自为之!”“小姐仁慈。”宝笙也不多问,施了一礼,躬身退下。
鼻尖相对
夜间,忽来一场大雨,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阮酥本就睡得浅,耳畔一声轰鸣,霎时便从梦中惊醒过来。
“知秋,水……”话刚出口,这才想起她已被自己打发走。
见到推门而入的宝笙,阮酥低声。
“事情都办完了?”宝笙点头,麻利地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温度正好。
“奴婢把她送出了宫外,已照着小姐的吩咐把【创建和谐家园】契给了她,冬桃在外接应,想必现在已经出京了吧。”太后大寿当日,京城破例取消了宵禁。
阮酥捧着杯子,披衣坐起,恰在此时轩窗被一阵狂风砸开,宝笙正要去关窗,却被阮酥阻止。
看着窗外那株与肆掠风雨搏斗的芭蕉,阮酥一时出神,只听宝笙道。
“虽然把她送出了京城,然而知秋知道得太多,若被人利用,始终是个祸患!”知她是忧心自己,阮酥心内一暖。
“所以我才把【创建和谐家园】契也还给了她。
我虽不相信人心换人心,不过还是以自由相换,只希望她能惜福,有朝一日我们不会狭路相逢。”见宝笙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阮酥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