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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座椅下的箱子里似乎有伞,劳烦姑娘找找,我给你们家小姐送去。”原来不是为她而来,知秋微微有些失落,但想到小姐把车让给她,自己骑马淋雨,又是无限感动,连忙弯腰翻出雨伞,递给印墨寒。
印墨寒接过伞转身打马,却刚巧看见玄洛将一顶斗笠扣在阮酥脑袋上,阮酥的表情虽然不情不愿,但依旧抬手系紧了带子。
印墨寒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伞,自嘲一笑,见身边宝笙淋着雨,便随手递给她。
“请用。”宝笙意外地看了印墨寒一眼,下意识将目光转向阮酥那边,顿时也流露出失落之色,她难得没有冷嘲热讽,接过来道了声谢。
皓芳家的老宅在山道出口处的一片桉树林中,没有人住,更不知多少年头没有修葺了,蛛网遍布极为古旧,但里头还布置有桌椅床榻,作为避雨的落脚处,已是难得。
绣衣使迅速收拾出两间空屋,一间给玄洛,一间给阮酥,却自动忽略了印墨寒,印墨寒在京中便深谙皇城司的目中无人,倒也不在乎,自行吩咐随从收拾好屋子,布置好纸砚后,他方就着昏黄的灯光,提笔在宣纸上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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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今日淋了雨,明早还要赶路,不宜过于劳累,我命人备了热水饭食,还是先擦洗一番,用些晚膳早点休息。”印墨寒点头,随口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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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在拟什么公文?”印墨寒微微叹气。
“今日罹难的虽是几名随从,但他们家中老小将来便没了指靠,当以殉职论功行赏,抚恤及办理后事的银两由吏部全数拨给,你命人回去先把此事办了。”沈岱心头有些震动,论资历,他比印墨寒在吏部的时间更久,虽然因为自身才浅,只堪堪做了一名执笔文书,但因为接触官场的时间多,也算个官油子了,印墨寒的为人处事丝毫不比那些初入官场之辈,要么自视甚高不懂变通,要么战战兢兢见光露怯。
他行事一切都是那么得体自然,与其用圆滑形容,不如用圆润更妥,凡事面面俱到,考虑得既周全,又不觉虚伪,难怪资历尚浅,尚书大人便放心把大局交给他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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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洛和阮酥已经先行坐在那里了,出门在外,阮酥又有御赐的女史身份,也算是朝廷的人,暂时可以不必讲究什么礼数。
清理干净的八仙桌上,放着四凉四热八道菜,都是沈岱着人置办的,虽比不上这些贵人在京城的日常用度,但能在荒山野岭准备出这些,着实已是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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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岱是个聪明人,知道印墨寒虽然喜怒不行于色,但似乎暗中还是在与那位九千岁较劲,皇城司的权势不是吏部该去挑衅的,但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细节,总还是可以做些功夫,反正皇城司那些绣衣使只擅长杀人,也不擅长做菜,倒不至于让九千岁有什么想法。
印墨寒微微一笑,在玄洛身边落座。
“山野地方,条件有限,九卿大人和阮小姐且将就着用一些。”
酷刑审犯
阮酥倒是不客气,欠了欠身,便提起筷子,对印墨寒的芥蒂并不妨碍她填饱肚子,何况这些小菜做得颇为可口。
见阮酥吃得香甜,印墨寒心中有些愉悦,第一次见她低着头吃饭的样子,安静得像一只无害的猫,轻轻软软,几乎让人忘了她平日的冷冽锋利。
印墨寒嘴角不自觉噙起的笑意,尽数落在了玄洛眼中,他权当没有看到,轻轻抿了口酒,抬头笑道。
“说起来……皓芳,犯人可审了?”皓芳本是立在他身后,闻言迅速闪到前方。
“回禀大人,颉英已经问出来了,是竹山教趁着宝城郡闹蝗灾,便妖言惑众散布教义,说朝廷无道,陛下无德,见朝廷派了印大人前往治蝗,方故意阻挠。”玄洛尚未发话,印墨寒倒先皱眉。
“敢袭击朝廷命官,是竹山教倒不让人意外,但方才那匪首似乎硬气得很,怎的一顿饭功夫不到,便反口招供了,只怕其中有乍。”玄洛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皓芳一眼,皓芳会意,悠悠开口。
“印大人多虑了,这绝非诈供,只不过用了些特别的手段。”印墨寒扬眉。
“哦?”皓芳得到玄洛默许,平淡地道。
“只是把那嘴贱的小子活埋入地,露出半截胸口,再用短刀割开头皮,灌入水银,他受不了,便会不停扭动,直至整个人光溜溜地跳出皮囊,他那同伴看了,便全招了,就这么简单。”咣当一声,阮酥身后伺候的知秋手一抖,一只酒壶滑落在地摔得粉碎,见所有人回头望着她,尤其是玄洛和皓芳,她立即脸色发白,噗通跪下,肩膀瑟瑟发抖。
“奴婢、奴婢……”她到晚间病好得差不多了,为了能多看印墨寒一眼,非要前来伺候阮酥用饭,听见皓芳讲述这等酷刑,想起方才去厨房取汤,透过窗,远远看见后院几个绣衣使拖着个红彤彤的东西,现在想起是什么,顿时吓得神魂出窍。
“知秋,站起来。”阮酥冷凝着脸,伸手递给知秋。
印墨寒身边的沈岱虽然白了脸,但依旧笔直的立着,她的人,就算是女子,也不能在印墨寒面前丢了气势,她有些后悔,这样的场合应该带冬桃同来方镇得住场子。
知秋颤巍巍地扶住阮酥的手,无奈双腿发软,半天才勉强起身。
她在深宅大院久了,早见过不少内宅斗争,杀人下毒的伎俩,一向已是看淡了的,但女人间的斗争,在皇城司的酷吏面前,简直温柔得如同孩童打闹,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养在深闺的小姐,竟然可以这样面不改色。
玄洛淡淡开口责备。
“皓芳,你吓到师妹身边的人了,还不扶她下去。”皓芳领命,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微微欠身。
“惊了姑娘实在抱歉,在下这就扶你回去。”虽然皓芳生得十分俊秀,但想到他经常做的事,知秋像见了鬼一般连连后退,差点撞上身后的柜子。
一顿饭在剥皮酷刑的阴影下,印墨寒和阮酥都不太吃得下,只有玄洛胃口丝毫不受影响,阮酥看着他弯弯的美眸,回想起他身上偶尔散发的与香味混合的死亡气息,没吃多少便放下筷子。
“阮酥先行告退了。”她带着知秋出来,刚走到回廊尽头,印墨寒追上了她,阮酥看着印墨寒冷笑。
“怎么?大人也被皓芳的话吓得食不下咽了?”印墨寒轻轻摇头,他看了阮酥半晌,还是开口。
“九卿大人是个可怕的人,你不应和他走得太近,当心引火上身。”呵,这算是在提点她玄洛狠毒,自己稍有不慎,便会与那匪首一样的下场么?确实她今日刷新了对玄洛的认识,夜市上那温柔淡笑的面容也越见模糊,她需要重新考量和玄洛的相处方式,但这与印墨寒何干?反而是方才剥皮酷刑,引出了她前世死前身受活剐的恐怖记忆,对印墨寒的刻骨之恨又如噩梦般重新纠缠住了她。
“酷刑何足为惧?最可怕的,是人心。”阮酥回到房中,冬桃已将床帐铺好,本来阮酥贴身用的被褥、茶杯都是带齐了的,却不料遭遇匪徒,留在马车里的行礼烧了有一半。
还好玄洛也讲究得很,绣衣使替阮酥安排的用度却也不比在家里差。
一日的奔劳,又路遇邪教,加之夜雨兼程地赶路,阮酥本就不太牢靠的身子此时已经是彻底透支了,她歪在床榻上,只觉四肢酸软,回到房间内的知秋一下子恢复了灵泛,见冬桃和宝笙都不太会伺候,连忙从随身的荷包里翻出红参片让阮酥含在舌尖补气,又坐在脚榻上替她【创建和谐家园】腿部。
知秋手法很好,一番拿捏,阮酥腿部肌肉总算放松了些,她正要睡下,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小姐睡了吗?大人吩咐给小姐送了东西。”冬桃前去开门,阮酥瞥了一眼门槛边那片深黑织云纹的衣袍,便知是玄洛的人,果然片刻后冬桃捧着一只碗白玉瓷碗返回,递到阮酥面前。
“九卿大人说小姐气亏肺燥,今夜那些饭菜吃了必然不太受用,因此命人熬了红枣燕窝给小姐。”阮酥有些出神,气亏肺燥,那是几日赶路落下的小毛病了,但因为随行没有大夫,阮酥除了告诉知秋外,也不欲说出来拖累行程耽误大事,没想到今日才碰面的玄洛一眼就看出来了,虽然知道这一碗燕窝对于他不算什么,但要说心里没有一点触动,那也是自欺欺人。
但回首一想,当年印墨寒对她,比之玄洛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结果最后如何?还不是情深意重转头空。
阮酥苦笑了一下,拿起银勺舀了口送入口中,甜丝丝沁心入脾,脑中不禁浮现玄洛手下那帮冷冰冰的绣衣使炖这燕窝粥的模样,怎么想都觉得有几分好笑,这才吃了两口,便又有人来敲门,冬桃径自过去,半闭着门说了几句,又端了一只青花瓷碗回来。
“这是印……大人差人送来的姜汤,说小姐淋了雨,好歹喝些驱驱寒气,莫要着凉。”阮酥头也不抬。
“我并没淋雨,你和宝笙喝了吧!”冬桃虽然寡言冷淡,但对印墨寒的心思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她却不肯代领这份心意,知道宝笙也不会领,于是把碗向知秋一递。
“你对印大人一向有好感,你喝了吧!”知秋脸色微变,冬桃的话虽然没有别的意思,但却实实在在【创建和谐家园】了她,诸如大少爷那类纨绔子弟,她见的也不少,知道怎么识人辩物,因此虽然为阮酥马首是瞻,但在对待印墨寒的态度上,她坚定的认为是阮酥错了,因此她总是冒着违背阮酥意愿的危险,为印墨寒说话,她知道自己一介奴婢,不配肖想印墨寒那样的人,所以也不愿承认心底对印墨寒的爱慕,这下被冬桃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还把阮酥丢弃的东西扔给她,好似在讽刺她一般。
知秋心里翻江倒海,脸色也涨得紫红,直言不讳的冬桃却毫无察觉,反而是宝笙,目光在两人间转了转,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两日之后,在经过一次补给,更换车马后,阮酥一行终于到达了宝城郡地界,离城尚有十几里时,阮酥掀开车帘,虽恰是正午,却因铺天盖地的蝗虫遮住了蓝天,变得昏黄如沙漠,伴随着令人烦躁的扑翅嗡嗡声,萦绕在耳。
旱裂的土地上,放眼望去,遍野枯枝,连一片绿叶也寻不着,很难想象这竟是丰收在即的九月。
这满目疮痍,寸草不生的景象,让整个车队的气氛都变得沉闷了,玄洛手下的绣衣使是习惯了与死人相处,所以一向不多言,而吏部那几名随行的文书,却都心情沉重,饶是太子已经来了半月有余,灾情依旧这般严重,这一次的差事,只怕是个烫手山芋。
因原郡守已被玄洛斩杀,现接管宝城郡暂代郡守一职的乃是郡丞梁献,听说玄洛到了,他早就带着宝城大小官员等候在城门前迎接,陪着万分小心谨慎,生怕在玄洛面前一句话说错,自己也便赴了前郡守的后尘。
玄洛并不下马,梁献也不敢乘轿,就带着官员们一面步行跟随,一面禀报着近日来救灾的进度。
这梁献四十多岁,而玄洛才二十一二年纪,他汗津津地小跑着赔小心的样子,对比玄洛的漫不经心爱理不理,便看得人有几分心酸。
冬桃忍不住对阮酥道。
“皇城司也太过嚣张了,那郡丞的年纪,都可以做九卿大人父辈了,他不该待人这般轻慢。”知秋闻言,下意识看向见宝笙,果见她目光不善地瞥了冬桃一眼,知秋张了张口,随即并也不打算提醒冬桃。
阮酥却轻轻笑了,冬桃并不是一个普通丫鬟,她身上带着侠气,因而总有些奇怪的正义感,这对她是毫无帮助的,她耐着性子向她解释。
“为官的人,有几个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从未徇私枉法,这郡丞如此紧张,未见得就干净,九卿大人摆谱,也是要敲打他一下,让他老老实实别轻举妄动。”
捕杀飞蝗
宝城郡下有二十一个县,蝗灾已发生一月有半,若非因前郡守关闭城门,不许流民外逃行乞,不至百姓饿死;可也因闭塞封锁,导致整个城郡的富户们自顾不暇,起初还有少数开放粮仓赈灾,到了中后期,一律闭门谢客,而为了防止灾民掠抢,更是加强人马死守;整个城郭都透着肃然戒备的紧张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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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放城门,允许百姓到官府开具路引合法外流,然而只走了少数的豪门大户,更多预备逃荒的灾民,领了朝廷的救济,便也决定留守家乡。
然而阮酥发现,太子驻守此地二十余日,确实成效甚微。
只听郡丞梁献苦着脸向众人道。
“太子殿下已率人到良县发粮打井,良县是飞蝗灾祸首发之处,那些虫子吃遍叶植便四下迁移,很快就在整个宝城郡蔓延;加之旱情严重,二次播种收割也是遥遥无期,这灾祸也不知要延续到何时,而官库中的存粮却是一日日减少……”阮酥打断他的话,“我在京时便听闻殿下计策中有捕蝗治灾一说,然而一路行来,似乎却未见人行动。”梁献抹了一把汗。
“女史有所不知,太子殿下来郡第五天,便召集人马发动百姓捕杀蝗虫,然而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蝗灾乃是天罚,实属上天降祸,岂是人力所能除?若是杀虫太多,有伤天和,只恐降下更大灾祸……于是百姓再也不肯杀蝗,而殿下也被迫废了此方!”闻言,阮酥沉思,印墨寒也紧锁眉头,“这消息是从何处传来的?”梁献踌躇。
“民间流传甚广,具体从何而来,却是……”古往今来,天子自诩源于天命,自然最为忌惮天降责罚。
加之本朝颐德太后一心向佛,而嘉靖帝又倚重妖道安溪,喜求仙问道,难怪太子祁念突然改变主意。
治灾不利无非能力遭人诟病,然而若是杀蝗后灾情反复,这个后果却不是处于风口浪尖的他能承受的。
只听一声轻笑,似是冷嘲。
众人回头,却见一直没有开口的玄洛放下杯盏。
“那太子打算如何行事?”梁献拿不准玄洛的态度,斟酌片刻,声音越来越低:“历朝历代治理蝗灾便是任其自然发展,冬日气温骤降蝗虫便会随之消亡……”言下之意便是撑过这段时日就好,至于米粮,有朝廷供给。
祁念无可厚非在万条计策中选了一条对自己最为有利的,然而若是一味苦耗,自己岂非要背上治蝗不利的罪名?阮酥唇边的笑意越发深,她朝玄洛行了一礼,却是男子的拱手礼。
“此事不知九卿大人如何考量?”“上天责罚?”玄洛又是一声笑。
“若真如此,那玄某将来是不是就要入那无间地狱?”这不可一世的无谓态度,便是最好的答案,阮酥感激地看着他,内心却是一沉。
若真没有鬼神,那自己的重生又如何解释?玄洛手上沾染了无数条人命,如是因果循环,阮酥却不希望他那般下场。
“师兄乃是为皇上效力,神仙们明察秋毫,自会奖罚分明。”这话中的维护关怀之意众人如何听不出,玄洛微笑,看向阮酥。
“是么?”“当然是真的。”阮酥点头,大大方方对上玄洛,目光坚定。
一时间,印墨寒只觉得自己多余至极,或者说,那两道相互交缠的目光让周围人已然沦为摆设。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原来阮酥也会收起狰狞,温柔以待,可惜,这种发自内心的温暖,哪怕一分一毫,她都从不削,也不肯……给自己……他脑中纷乱,思绪飞窜,直到听到梁献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印侍郎……此事……”“啊?”印墨寒瞬间回过神来,抬眼便见阮酥目光坚毅,又露出那种熟悉的势在必得的神情,宛若一头伸出前爪欲给猎物最后一击的野兽!梁献胡须直抖,“九卿大人,此事……下臣琢磨着还是应禀明太子殿下为先……”话虽是对玄洛说的,然而视线却不时瞟向印墨寒,语气中的恳求意味一听即明。
印墨寒蹙眉,他深吸一口气。
“不知两位打算如何?”“当然是灭蝗!”见印墨寒目光越发幽沉,阮酥似笑非笑道。
“圣上既安排我等前来治蝗,那阮酥当然不能闲着,既然赈灾已有太子,正好各司其职。”印墨寒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深知阮酥的倔强,更知道她治蝗背后身负的代价,从私心里他自然希望阮酥能旗开得胜。
然而考虑到连太子都畏惧人言,退避三舍,又担心阮酥冒然出手惹祸上身,犹在纠结,却听玄洛道。
“若印侍郎为难,明日可启程投奔太子,皇上那边,玄某自会交代。
这里有我赔着师妹,一切后果自有我们兄妹二人共同承担!”这样毫不客气地替他撇清关系,显然是下逐客令了。
印墨寒十分反感玄洛事事把他隔绝的感觉,更讨厌玄洛那自以为是的态度,特别是自顾自把阮酥与他捆做一堆。
“圣上既让印某护送阮大小姐到宝城郡治蝗,岂有临阵脱逃的道理,印某自将奉陪到底!”说完,一双眼已不卑不亢迎上玄洛的视线,似在挑衅。
分明两人都是风华绝代的翩跹公子,然而怎么看怎么觉得气氛有点奇怪……梁献抹了一把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意识到哪边都是不好得罪的,干脆咬咬牙也表态。
“几位大人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安排,下官定当竭尽所能全力以赴。”几人一直商量到丑时方才散去。
抛开玄洛与印墨寒偶然的争锋相对,倒也顺利,几个时辰下来,每个人对其他人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认识。
印墨寒愈发看不懂阮酥,可也因那一层捉摸不透,更让他对她多了那一份执念;而对玄洛,抛开惯常目中无人的狂妄姿态,印墨寒对他针砭时弊的敏锐直觉尤为佩服,不由生了收起成见的结交之心,然而再看玄洛毫不掩饰对阮酥的关切,这份心思霎时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