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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宝石红观音尊,色如溢血,丝丝缕缕,颜色一层压过一层,越往下越浓艳,沿口却是灯草边的薄釉,可谓“脱口垂足郎不流。
若说今日瓷会之魁首,也是当之无愧了。”鉴瓷先生用绸子轻轻抚过瓶身,语气里尽是赞赏,谁知座下一名女子起身走上台来,将一只白瓷碗轻轻搁在观音尊旁,语气淡漠。
“这话说得过早,先生先鉴定过我家小姐的这只白瓷碗,再定夺瓷魁不迟。”鉴瓷先生意外,顺着冬桃的目光往座下看去,果见一位头戴帷帽的少女坐在角落,慢条斯理掀着茶盖,别说瓷会上女子甚少,何况是前来斗瓷的女子,他瞥了眼那毫无特色的碗,心中略有不快,莫非是哪家的顽皮千金跑来这里胡闹不成?即便如此,只要是前来斗瓷的藏家,他也不能拒绝,否则便失了公允,鉴瓷先生只得耐着性子,弯下腰去仔细辨认那只瓷碗,他曲起手指敲了敲边沿,听其音色,又拿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色泽透明度,方笑道。
“这是江雪流,看上去便和咱们日常家里盛饭的瓷碗无甚区别,但透光一望,便见它质薄如纸,纹理细腻,声音也悦耳清脆,是白瓷里难得的上品,只是做工虽佳,到底比这观音尊少了几分妙曼……”“先生确定它是江雪流?”一个略带冷讪的女声响起,鉴瓷先生还未及反应,阮酥便款款走上台来,她随手执起桌上一把茶壶,将茶汤灌入碗中,那一瞬,座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那白瓷碗被茶汤一浸,那浅碧的茶色竟透了出来,让整只碗看上去就像是上好的美玉,更神奇的是,原本几无杂色的白碗,此时竟浮现出一朵朵的海棠花来,随着茶水打旋,摇曳生姿。
“雨过天青花满溪!这是雨过天青花满溪!”鉴瓷先生的语气竟激动得有几分颤抖起来,此时有人发问。
“先生,什么是雨过天青花满溪?”“雨过天青花满溪,原本是江雪流烧制中因为漏彩而成的瑕疵品,却没想到美得如此绝妙,然故意去烧制,或是花朵根本无法成型,或是汤色无法透出,根本达不到此种效果,所以雨过天青花满溪,又被称为神作,十年也难得出一个,若是得了它,就算砸了这满场的瓷器也值得过。”印墨寒沉默了,他的目光定在阮酥身上,久久无法移开。
难怪她如此坚决要与自己相争,这只雨过天青花满溪,只怕值得一栋豪宅了。
“小姐究竟是如何辨出这只雨过天青花满溪的,能否赐教一二?”印墨寒在阮酥回到座位上时,站了起来,语气真挚地求问,他真的很好奇这一点。
莫说自己,就连鉴瓷先生,若不经水,也只认得出这只碗是名瓷江雪流,可阮酥显然早就看破了它的真身,难道只凭摊子上那随意地一瞥么?这不可能!她一定是有备而来的,尽管他不清楚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阮酥垂眸,心底竟有些好笑。
她当然辨别不出什么雨过天青花满溪,只不过前世今年的瓷会,一个癞头哑巴的摊子上,出了一只名动京城的白瓷碗。
“无可奉告。”阮酥轻轻吐出四个字,与他擦肩而过,与此同时,两个举止优雅的中年妇人自雅间出来,向她施了一礼。
“这位姑娘,我们家主人有请。”阮酥双目轻轻亮了。
鱼儿终于咬线了,她对瓷器并不感兴趣,因为印墨寒喜欢,所以她甚至是厌恶的,今天此来,全是为了这一刻。
阮酥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随着那两位妇人向雅间走去,知秋与冬桃本来紧紧跟随着她,却在入门时被拒,妇人向阮酥抱歉地笑笑。
“我家主人,只请姑娘一人,请见谅。”这语气让知秋有些恼了,既然用了个请字,那便不该做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小姐更是贵为丞相千金,对方是男是女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哪能随意相见。
她刚要发话,阮酥一摆手,制止了知秋。
“无事,我去去就回。”雅间里充满了淡淡的龙涎香气味,另有一进,用珠帘作隔,两个侍女在外捧着果盘铜盆,另有两名家仆,身姿高大英武,仗剑而立。
阮酥轻轻叹了口气,她没有押错,她果真来了。
引路的妇人还未发话,阮酥便先轻轻撩起裙摆,在珠帘外跪了下去。
“臣女阮酥,请饶嫔娘娘安。”珠帘内有一瞬静默,端庄的女声带着嗔怒。
“蒋容,郭莲,掌嘴!本宫方才是怎么交待的?”其中一名妇人立刻跪倒,瑟瑟发抖,刚要左右开弓往自己脸上招呼,阮酥却伸手阻止了她。
“饶嫔娘娘的身份,这二位位妈妈并未向臣女透露半分,臣女之所以知道,乃是因臣女此番便是为向娘娘献瓷而来。
“
重择靠山
六皇子祁宣生母饶嫔饶婵君,乃是饶太傅之女,与陈妃陈瑶姝一同进的宫,身份相貌相当,便免不了同台竞技博圣宠,两人一直明争暗斗,然比起饶婵君的端庄淑丽,陈瑶姝的曼丽柔媚显然更得嘉靖帝欢心,因此她先得了妃的封号,后来饶嫔生下皇子,按说封妃本是应该,但因陈妃的有意打压,饶嫔这个妃位一直久压不封。
宫中众人都暗暗为饶嫔道不平,她却也没有到嘉靖帝面前大哭大闹,饶嫔一来生下皇子有功,二来是嘉靖帝恩师之女,嘉靖帝这么做了之后,每每见她都有些心虚,因此干脆便不怎么到她宫里去了,只在各方面给予更优厚的特权,比如她的衣食住行与陈妃同例,比如见到陈妃不需行礼……珠帘后面的饶嫔望着跪在地上的少女,不由挑起双眉。
“哦?为向本宫献瓷而来?”饶嫔眯起眼睛,手指在贵妃踏上轻轻点着。
“你叫阮酥?这本宫可有点印象了,阮丞相家那带着怪病出生的长女可就是你?”阮酥答道。
“正是臣女。”饶嫔呵地笑了一声,用低不可闻却足以让阮酥听到的声音感叹。
“白子啊……”阮酥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依旧含笑,饶嫔便又道。
“听你方才话里的意思,便是说今天这一出斗瓷的好戏,都是有备而来了?”阮酥微笑点头。
“是的,娘娘好瓷,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臣女并不知道娘娘会亲临瓷会,但能料定,这只雨过天青花满溪的名头,定会传到娘娘耳中,只是方才进得雅间,闻到宫中熟悉的龙涎香,又见那两位大哥英武不凡,浑身将气,必不是普通家丁,倒像是御前侍卫,因此阮酥才斗胆一赌。”她并没有赌,她其实知道饶嫔今日一定会来。
嘉靖帝亏欠饶嫔,又不时常到她宫中,因知道她爱瓷,故特允准她每年出宫来看瓷会,这是她所有特权中最特殊的一项,当然,宫妃出行,要么就大张旗鼓,要么就必须秘密低调,才能保证安全,所以这一点,是阮酥前世在太后身边伺候时得知的……饶嫔于是命人卷起珠帘,她倒要仔细看一看这个阮丞相家的大女儿长什么样子。
“抬起头来本宫瞧瞧。”阮酥依言抬头,目光与饶嫔平齐,没有丝毫闪躲。
她前世是见过饶嫔的,这个年近四旬的妇人,论相貌,其实并不比陈妃差,她只是输在,没有七窍玲珑的争宠手腕。
饶嫔打量了阮酥半晌,勾唇笑了笑。
“生得倒是很出众,这样处心积虑,却是为了什么?”阮酥怎会听不出她语气里的不喜,败在善于攻心的陈妃手下,饶嫔自然不会对爱耍心机的女子有太多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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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酥走投无路,有求于娘娘,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你有求于本宫?”阮酥长长一叹,将阮风亭夫妻欲将她嫁与万阙山的事娓娓道来,她一改方才的从容自信,变得可怜又无助,特别在描述万阙山劣行时,肩头微微颤抖,没有流一滴眼泪,神情却被悲伤浸透,极具感染力。
饶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心中略略动摇。
宫中的日子极其无聊,她也爱听宫女命妇们闲聊,自然听说过万阙山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一点,阮酥没有撒谎,她看着阮酥这样标致聪颖的女孩,竟要嫁给那样的人,心中也有几分惋惜。
“你奉上雨过天青花满溪,仅仅希望本宫替你做主驳回这门婚事?本宫听说你是玄洛的师妹,这种小事怎么不去求他帮忙?”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驳回这门亲事,这只是其一,她需要的,是一劳永逸,是父亲再也不会考虑把她嫁给某某人。
而玄洛,自上次他阻止她对祁澈不利之后,她便开始怀疑他真正的立场,她到最后愚蠢的发现,自己与仇人站在了一条船上,所以他若不寻自己,她是不会再主动去找他的。
她需要一个能够掌控的,真正有安全感的靠山,而不是玄洛这样,立场不明,一颗蜜糖一个耳光的危险份子。
尽管心中盘算万千,阮酥却诚挚地点头叹息。
“仅此而已,没有生母的孤女,命运只能掌握在别人手中,不论将来如何,阮酥只求躲过这一次噩运,反正,就算嫁入寻常百姓家,也不会比现在的境遇更坏了。
而九卿大人,与我不过是挂名师兄妹,婚姻大事,自古由父母做主,师兄开口,于礼不合。”阮酥的话并没有破绽,玄洛是个酷吏,求他向父母施压破坏这门亲事,确实不该是一个孝顺懂礼的女儿该有的行为。
况且她的要求并不高,甚至不是什么太子妃位,而仅仅是不被随意嫁人而已。
饶嫔思索半晌,一向不喜参与这些事情的她最终还是开口。
“本宫既然收下你这样贵重的礼物,若只帮你达成这一件小事,恐怕是占了你的便宜,你若愿意,本宫就收你做个义女,将来你的婚姻,即便是你的父母,也不能越过本宫做主,你看如何?”阮酥猛然抬头,目中流露出惊喜,然而她只是愣了那么半晌,便低低伏下身子。
“阮酥谢过娘娘大恩。”饶嫔不会看到,此时她的唇角,是胸有成竹略略上翘的。
阮酥走出雅间时,冬桃正立在门前,一副严正以待,随时准备扑进去救人的模样,这让阮酥有些感动,但她目光一转,却看见知秋与印墨寒站在一处,似乎在说着什么,知秋脸庞微微泛红,印墨寒的双眉却越皱越紧。
“知秋!”见阮酥回来,知秋似针扎了一般,连忙转身快步走了过来,笑道。
“小姐,您回来了?”阮酥没有看她,因为印墨寒向她走了过来,他的表情让阮酥依稀猜到,知秋方才对他说了些什么。
“恩师他,竟打算将小姐许配给万家那位少将军?”知秋抖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印墨寒,方才他上前与她攀谈,问了些小姐的近况之类,她为了能多与他说上几句,便将小姐的处境告诉了他,但她没想到,印公子竟会当着小姐的面问起来。
阮酥冷笑。
“那又如何?与卿何干?”印墨寒低首望着她,目光闪动。
“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不会愿意。”阮酥道。
“我自然不愿意,我不愿意,没人能够逼我。”“那么皇上的口谕呢?我相信即便此次你能够施计脱身,下一次又如何?你父亲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再清楚不过,他会为你的终身考虑吗?”阮酥看着印墨寒,露出一丝复杂神色,她自心底厌恶对自己示好的印墨寒,为什么?这辈子我已经把对你的恨表现得如此露骨,你为什么还要频频前来纠缠?这样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若不是剜骨之痛仍残存在记忆里,她简直要以为前世发生的一切都是场梦。
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印墨寒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深深勾起,他情不自禁地脱口道。
“如果是我……”“不可能。”阮酥目光一瞬清明,冷得足以冻裂印墨寒的所有幻想,那决绝的话语,一字一句,从她齿间蹦出。
“唯独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印墨寒诧异的面容让阮酥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她不该在印墨寒面前如此,大仇未报,她怎能让他对自己过于戒备,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是大忌。
她踱步向前,放缓语调道。
“阮酥的事,已经解决,就不劳大人挂心了。”印墨寒跟上来。
“里头那位,莫非真是饶嫔?”这回阮酥是真的吃惊了,她停下脚步望着他,在印墨寒墨玉一般的眸中,她解读出了某种东西,她略带讽刺地缓缓笑开。
“饶嫔每年秘密前往瓷会一事,若不花点心思,是不可能得知的,印大人,你的一只手伸进内宫之中了呢,可并不如传说中那般出淤泥而不染。”印墨寒轻轻笑了一下,也没有否认。
“入了官场,若一点手段都没有,只怕这官也做不长久,也正是拜小姐所赐,在下才不再是从前的愣头青。”阮酥莞尔。
就在方才,她甚至产生了此世的印墨寒竟然是个君子这种错觉,没想到,自己还是差点被他那无害的外表骗了,就算他曾经是一张白纸,也会一点点被浓墨浸染,变得幽深黑暗。
阮酥试探性地问。
“真可惜,今日被我抢先一步,让印大人扑了个空,大人本打算透过饶嫔结交六皇子吧?”印墨寒摇头。
“几个皇子,各有所长,太子既定,便不该再有党争,所以我此番却是真为赏瓷而来。”阮酥怎会相信,要不是她早知道印墨寒在众皇子中选中了谁,她几乎都要被他的真诚骗过了,前世他就对她说过。
“酥儿,隐藏锋芒才可在关键时刻一击必中,我必须表现得中立,让陛下认为,我从未选择他的任何一个儿子,而是完全忠于他的,只有这样,才能得到陛下十足的信任,陛下也才会对我吐露真意,也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正确谋划。”阮酥展颜。
可以说,她现在所会的一切,全都是印墨寒手把手亲自教的,不知他何时才能成长得如前世一般狠辣,然后卸下那温良的面具,与她一战呢?祁澈与陈妃母女可是走得很近的,前世,他帮助祁澈斗垮太子之后,六皇子母子也未能幸免,美其名曰封地为王,实则是流放边疆。
他们选择了不同的阵营,就注定有一天兵戎相见正面交锋,这让阮酥心中的血液隐隐沸腾起来。
印墨寒,终有一天,我会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六王祁宣
万家的聘礼才刚进门,饶嫔的旨意却也到了,梁太君与万氏匆匆被传进宫中,饶嫔温言表示在夏宫时便觉阮酥举止端庄得体,又乖巧懂事,自己极其喜爱,欲收她为义女,万氏自然高兴不起来,可梁太君却喜欢得很,被宫妃收做义女,虽未得到皇帝认同,但名义上便算个副公主,比别家的女儿身份自然又尊贵了,况且饶嫔话中露出了将来会亲自给阮酥婚姻做主的意思,这意味着她会有更好的选择,不必委曲求全,嫁给万阙山这样声名狼藉的混世子。
梁太君和阮风亭一商议,不顾万氏反对,当即退了万家的聘礼,万家虽怒,但听说这是饶嫔的意思,却也无话可说。
当夜,饶嫔又让人自宫中传话到阮府,说三天后让阮酥进宫,也不必铺张,只在饶嫔自己宫里办一场小宴,让阮酥给她磕个头,赠了见面礼物,这母女情谊便算到了。
饶嫔收义女一事,宫中众人虽然也得了消息,除了好奇外,倒也没有太在意,毕竟这宫那宫,嫔妃们为排揎寂寞,每天生出的事也不少,只有二人例外,那便是陈妃和七公主祁金玉。
祁金玉一听饶嫔要认的义女是阮酥,当下便坐不住了,急忙跑到陈妃宫里。
“母妃,你可知那饶嫔收的义女,便是那日宴席之上,蒙眼作画将陈家两位姐姐压下去的阮酥。”陈妃果然扬起了眉。
“哦?竟然是她?”祁金玉冷哼一声。
“母妃,这阮酥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之前在夏宫,我几番发难,都被她滑脱,如今因她妹妹的事,阮家女儿失去了选妃的资格,岂会甘心?您想一想,那饶嫔久居深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夏宫里那么多女孩子,她怎么偏偏就看上了阮酥,恐怕其中必有蹊跷。”陈妃悠然地滚着玉滚轮。
“你的意思,这阮酥是自己寻上饶嫔的?她还想做太子妃?”“那也难说,若是饶嫔寻上她,那我们更不得不防了!饶嫔和母妃恩怨已久,找了阮酥做帮手,第一个对付的,肯定是咱们,岂能让她得逞?”陈妃想了想,目光一闪。
“无论是哪一种,这个阮酥,都最好不要留,对了,本宫记得那阮酥是个不吉利的白子,若是她进宫时,出点什么意外,太后那样信佛之人,还会不处理她吗?”祁金玉想了想,笑得十分娇俏。
“母妃这话,倒是给了我一个好启发呢!”祁金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却没有逃过檐上的一双耳朵,待听完她们的密谈,皓芳这才一旋身,若一片柳叶,悄无声息地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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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属下方才闻得七公主与陈妃,商议着要对付阮家大小姐,我们需不需要给她提个醒?”“哦?”玄洛手执黑子,轻轻在玉石棋盘上有节奏地轻敲。
“也好,最近她动作频频,我也该去见见她了。”因阮酥此次算是结交了贵人,梁太君急忙在进宫前,找来最好的裁缝来替她赶制吉服,又打了一套全新头面,让阮酥穿戴起来亲自过目,又拉着她的手嘱咐了许多话。
“此次你独自进宫,不比从前逢年过节前去见礼,必须谨言慎行,因絮儿的事,现在许多眼睛都盯着我们阮家,稍不留意,被人拿住个错,那都是致命的,当然,若是在饶嫔娘娘宫中遇上六皇子,切记不可畏首畏尾,六皇子喜欢木犀香,方才我给你的那个香囊,一定要戴好……”阮酥一一应下,心中却不以为然。
太子妃位无望,看来梁太君这是打算退而求其次,把目标转移到六皇子祁宣身上了。
梁太君交待了许久,这才放阮酥回去,不料走到一半,却发现玉佩落在了梁太君屋里,阮酥便命知秋折回去去,自己沿着湖畔慢慢往回走。
夏夜月色正好,处处鸣蝉,阮酥身心放松,本来极惬意,可惜身上那股木犀香味让她有些走神,她于是从袖袋里掏出梁太君给的香囊,葱绿缎面上,绣着别致的桂树,树边是一首关于嫦娥的题诗“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阮酥冷笑,听说六皇子祁宣喜桂花,爱旷世高洁的才女,为了迎合他的喜好,梁太君可谓是做足功课了,可惜,她是不能如她的愿了。
阮酥捏了那香囊,随手便往湖中抛去,却不料有长臂自她身后伸出,随意一捞,红丝绳绕在那修长的手指上,红白分明,迎着月光,明晃晃地扎了阮酥的眼睛。
她转过身,眼中未起波澜,心却飞快地跳起来。
“大人总爱如此夜闯民宅么?”“夜闯民宅?”玄洛长眉一挑。
“我来拜访伯父,多饮了几杯,便到樱花林边散一散酒力,怎么?不欢迎我?”阮酥不动声色地后退着。
“岂敢,大人肯光临,乃阮家之幸,但大人既然微醺,还是快些回去吧!这林边又无灯火,最易失足落水。”玄洛望了她半晌,嫣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