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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去,你就去,其余不必多问,我自有计较。”一切就绪,阮酥悠哉地吃过午饭,喝了药,又翻了几页书,看看日头,这才起身。
“走吧,抬着纸钱,我们去夫人住的梨香院。”此时众人已陪着梁太君诵了一早上的经,都回到了各自的住所,阮酥带着知秋,走到梨香院门口的假山旁,将那些扎好的纸人、白钱全部摆放整齐,便命知秋焚烧。
知秋哪有这个胆子,依旧劝道。
“小姐……这,不好吧,你若一定要烧,我们在听雪斋悄悄烧了便完事,何苦非要到夫人门前来烧,这岂不是触夫人霉头么?”见她不敢,阮酥亲自抢过火石,噼啪一擦,引燃纸钱,顿时烟气升腾,梨香院里的奴才看见烟火,以为走水,纷纷抬着水桶出来抢救,却没想到是阮酥在哪里烧纸,都是一愣,只有钱妈妈眼前一亮,一拍大腿。
“哎哟!作死呢这是!大小姐你好端端的在夫人门前烧纸,岂不是要咒夫人早死?奴婢不敢说您不是,只得去请老夫人、夫人来评理了!”阮酥见状,一拂衣袖,命知秋拿了随身靠垫,铺在假山石上,自己坐下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果然不出片刻,梁太君在冯妈妈和清平郡主的搀扶下,杵着龙头拐杖匆匆赶了来,这下万氏才和阮絮两人从梨香院里出来,板着张脸不说话。
梁太君一见那火盆,还有半截没有全烧尽的纸人,果然大怒,龙头拐杖指着阮酥骂道。
“你弄这些鬼名堂是想做什么!难道不知你爹如今尚在宫中,消息全无?你这样咒他!还有点为人子女的孝道吗?”阮酥早在梁太君来时便已起身,做出一副楚楚可怜不知所措的模样来,擦着泪道。
“老夫人误会了,这世上哪有女儿会诅咒自己父亲的,孙女这样做,亦全是为了父亲啊!”见众人一脸不解,阮酥及时道。
“是这样的,昨夜佛祖托梦给孙女,说是近日父亲遭小人陷害,会身陷危机之中,酥儿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在梦里便给佛祖磕了一百个响头,磕得额上流血,佛祖方才叹了口气道‘念你一片孝心,也罢,便告诉你破解之法,你醒来后寻着正午阳光最烈之时,到家里东上阁北边的假山边,化七叠白钱,一个小人像,便可破解,记住,那小人满脸麻子,你做纸人时,须点上去方才管用。”
化煞解困
万氏紧皱眉头,显然这套说法糊弄不了她。
钱妈妈一看主子表情,便跪地趴伏在梁太君脚下,瞬间已是涕泪覆面。
见梁太君眉头皱起,冯妈妈立马厉声喝住:“你这是做什么?”钱妈妈抹了一把眼泪,身体抖如筛糠,又伏地跪了一跪。
“老夫人快救救我家大小姐啊,都说佛主普度众生,老奴却从未听说托梦烧纸人化解的,大小姐行径古怪,恐怕托梦并非佛主,她身体一向不好,最易沾染不干净的狐妖鬼怪,被他们利用就糟了……”一席话,非但把阮酥的行为全盘否定,同时更是明里暗里向老夫人强调她的不详身份。
阮酥心中冷笑,却还是做出一副柔弱可怜的姿态扑通在地上跪倒,身体虽在颤抖,声音却十分坚定。
“老夫人,佛主昨日托梦还道只要孙女照他老人家的话办,未时三刻父亲便能回来。”她看了看被万氏丫鬟强抢走的纸人,面露焦急。
“为了父亲,老夫人能否允孙女先把纸人烧完?”说完,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伏地不起。
吓傻了了知秋总算也回过神来,大抵也意识到和新主子的一损共损一荣俱荣,扑腾一下也跪在地上。
“求老夫人让大小姐烧完吧。
大小姐对老爷可谓一片孝心,早上醒来奴婢便见她一脸煞白,却不顾身体不妥,差奴婢去采买白纸等物事,这不,连药也没有吃,就赶过来为老爷破灾解难了……”闻言,阮酥有些意外,而知秋毕竟是梁太君身边的人,她若有所思地在阮酥跪伏的身体看了一看,语气稍稍放缓。
“如此,酥丫头你就继续吧。
不过,若是--”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话里的警告意味却显而易见。
毕竟事情还没个结果,自己的孙女她能随意处置,佛主神仙什么的却断断不敢妄言的。
阮酥乖巧地道了声谢,便在知秋的搀扶下,盈盈从地上站起,这一起身一回转,动作如娇花照水,霎是动人。
万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黑着脸和阮絮站在一边,冷眼看着阮酥的动作。
说来也怪,先前还是明晃晃的大太阳,在阮酥烧完纸人跪地祈祷的瞬间,忽来一阵狂风,众人忙以袖掩面,待放下衣袖只见日头昏落,正是大好的晴天霎时却变成了一副昏沉的日暮情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连梁太君也变了颜色。
万氏和钱妈妈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看沙漏便要逼近未时三刻,阮风亭的身影还不见半缕,面上隐隐闪过一丝得意,却还是做出一副哀大于心的姿态,撺掇梁太君拿下阮酥。
“老夫人,什么佛主显灵,儿媳看分明是大小姐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魔魇了。
来人呐,还不快把大小姐送到屋里,钱妈妈,你赶紧去道观请个师傅,为咱们的大小姐看看!哎,咱们可怜的大小姐,身体不见好,又碰上那些东西,你说这该怎么办啊……”这番唱念俱佳,一下子就落实了朊酥的错处,再者,未出阁的姑娘被传出鬼魔上身,完全就断了后路,她这招完全是杀人不见血。
知秋吓得浑身发抖,然而见阮酥不但不躲,依旧气定神闲不急不动,那要倒戈的念头便生生压下,咬牙便挡在她前面,哭道。
“老夫人,大小姐对老爷可是一片孝心啊,请老夫人明鉴!”见状,梁太君微讶,这知秋在她身边跟了三年,虽不是最机灵的,却也不是个软绵好拿捏的性子,不过跟了阮酥几日,竟然就被这丫头收服了,想起她先前在阮府中的处境,目光莫测。
万氏生怕梁太君有什么变故,厉声招呼婆子们把阮酥拉下去,知秋心下一沉,护阮酥更加卖力,她这一闹,竟让几个婆子有些难以近身,犹在惊魂不定时,忽听二门外清脆的一嗓。
“老爷回来啦!”未时三刻一分不多,一秒未少。
万氏与钱妈妈俱是一震,梁太君更是喜不自禁,撇开清平和冯妈妈走上前,见到儿子,声音中已掩不住激动。
“儿啊,你总算回来了。
昨日一夜未归,究竟发生了何事?”“母亲。”阮风亭见过梁太君,面上郁色未消。
“有个吏部侍郎,一脸麻子的,竟敢弹劾于我,皇上审了一夜,结果他偷鸡不成蚀把米,竟让太子查出他曾经私污朝廷发往江南的赈灾粮款,真是活该!”此言一出,众人大震,纷纷看向仍就跪地的软酥,面露惊愕。
见梁太君若有所思,阮风亭不明所以,抬眼奇道。
“母亲,怎么……”梁太君轻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身边的万氏,见她虽也惊愕,然而面上更多的却是不甘和愤怒。
再看向自阮风亭出现后便一言不发的阮酥,暗道如果真是不详之人,为何佛祖不托梦给别人,单单托梦给她呢?这样想着,她亲自走到阮酥跟前,把她从地上扶起。
“儿啊,你这次平安回来,酥儿可是立了大功!”
地位微妙
一时之间,阮酥的地位变得微妙。
平日里只会先让阮絮先挑拣的东西,不知不觉她这里都会暗暗留下一份最好的;府中下人们对她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巴结奉承不在少数;而老太君那边,阮酥只说要弄个小厨房,她便亲自在自己的厨子中拨了一个到她的院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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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前日里对阮酥还带着三分试探的话,这下,已如吃了定心丸,一心一意只安心为阮酥办事。
她的这些变化,阮酥自然看在眼里。
而阮风亭也第一次对这个女儿上了心,看她身边伺候的人少,本欲从府中调拨几个得力的到她那里,却被梁太君阻止了,干脆让管家到牙婆子处采买了几个丫鬟,任阮酥挑拣。
而冬桃便是其中之一。
阮酥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便暗暗心惊。
前世,这个圆圆脸性格木讷的丫头本是梁太君身边的人,她第一次出现,应该是来年的春祭上,阮府女眷路遇她【创建和谐家园】葬父,梁太君心善,便掏银子买下了她。
然而除了老实乖巧,相貌平平,这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别无长处,渐渐被人遗忘。
直到好几年后阮府女眷外出遭遇山贼突袭,冬桃一人杀出重围,救出梁太君,大家才明白这个不起眼的姑娘居然低调隐藏了一身好武艺,可是,自那次之后,她似乎就消失了……虽然直觉里面定有隐情,但阮酥还是想也没想还是把她收归己用。
众人只道大小姐看上她的单纯无心,并未在意,然而阮酥心中却如石起千层浪。
--冬桃的提前出现,是不是意味着重生后的一切也在渐渐脱离前世的既定轨道,变得扑所迷离起来?转眼,便在一场瑞雪后迎来了腊月。
腊月时节,远在柳州求学的阮琦便会归家,各地的帐房也齐聚阮府交账,而府中众人更是为即将来临的除夕一团忙碌……就连万氏也为准备各府的拜帖与新年礼物,忙得脚不沾地。
清平心高气傲,处处想压人一等,博得头筹,眼下也颇为卖力,渐渐显露了她缜密的思维与大局的考量,深得梁太君心;阮絮也不甘落后,换在往年只会着急置办自己的新衣首饰,力图在新年宫宴中艳压群芳,如今也一反常态地帮着万氏打下手,处处和清平作对。
搞到最后,整个府里最清闲的反倒变成了阮酥。
阮酥倒是乐得清净,知秋却老大不高兴。
“大小姐明明已经……怎么老太太、老爷还这样?小姐,咱们要不要主动去老太太面前多走动走动?”“多走动走动,然后顺便要个差事?”知秋见朊酥从座上站起,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窗前立地瓷瓶中的一枝梅花,竟一个轻飘飘的回眸就让这一副静态的景致鲜活明艳起来,红衣乌发,梅间花蕊绽放,好一副美人图。
她尤在怔愣,阮酥已经收回了视线,看向了窗外。
虽然自己暂时洗去了不详身份,然而自小被万氏当成野草一般对待,阮酥明白,梁太君就算有了另眼相看之心,有心栽培,却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拿着全府的命运开玩笑。
毕竟,一个不得宠的嫡女,别说在权贵间长袖善舞、进退有度,就连礼术能否周全、妥当都是疑问。
“帮我准备一张三尺长、一尺宽的素锦,还有各色丝线,不用上品。”知秋一愣,这些材料一听便是要刺绣,然而偏又不用上品……她内心涌出无数多个疑问,然而见朊酥表情淡淡,联想到上次匪夷所思的纸人事件,便自动把它理解为大小姐的一步棋路,只去准备不表。
前世阮酥因为在相府备受冷落,银钱受困,不得不变卖家当首饰不说,还私下在外接绣活维持生计,这也锻炼了她一手好针线。
知秋未料到自己的新主子有这样一手,竟比老太太身边最擅绣的浅梅还好。
那些边角的花儿果儿,被那串彩的线儿一带,竟活灵活现起来,而各种针线绣发更是收放自如,变幻有度,打籽绣、平绣、飘绣……被那巧手儿一针一线串连上去,霎是动人……特别是中间神色安然,一脸喜庆慈祥的寿星……知秋觉得越看越爱,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它的妙。
“小姐,你真厉害!老太太的寿辰正好是正月过后,她老人家收到一定会十分喜欢的!”阮酥轻轻一笑,用牙齿咬断绣线,却在最后落手间一不注意便【创建和谐家园】在外侧的锥尖割到了右手背,随着她动作一滑,便连皮带肉撕拉出一个半寸来长的血口,虽未见血,那样子却分外瘆人。
“啊--小姐,你的手!”知秋吓得说话都不利索,这贵族女子最稀罕自己的容颜,别留疤了才好。
忙不迭下去给阮酥找药,见呆站在门外的冬梅便气不打一处来。
“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找郎中来!”冬梅愣了一秒,正要动作,却被阮酥叫住。
“不用去了。”“小姐?”“不碍事。”见朊酥接过药自顾自包扎,那动作竟说不上的熟稔,知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而转念一想以前她在府中的际遇,便了然回味,而触到阮酥坚决的眼神,那欲言的话语便又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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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衣千线
第二日,阮酥去给梁太君请安的时候便让她瞧见了那包得马虎的伤口。
“酥丫头,你那手是怎么回事?”阮酥正要回答,旁边的知秋已是心疼地抢道。
“老夫人,您快劝劝我家小姐,大晚上费眼睛刺绣伤到手,去请郎中也只说是小伤,好歹离您的寿辰还有……”说到这里,知秋才觉失言,立马止住,梁太君已是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
“我的寿辰?难道酥丫头是为准备给我的东西才伤到手?”阮酥脸微红。
“左右也是闲着,也怪孙女手笨……这才……”梁太君却是来了兴趣。
她有诰命在身,往年不在京中也罢了,这次回来再次在权贵显赫中露面自然颇为微妙。
这几日把关相府送出的礼物就让她颇费心力,特别是宫中那几位贵人,万氏把礼单几次给她过目,虽都有板有眼,然而梁太君就是不满意,具体要挑出什么问题来,却又无从破解,搞得万氏背地里骂她故意给自己难堪。
清平也仗着自己在宫中生活的过往建议一二,却见梁太君都不表态,最后也悻悻而去。
一件件事都让人不省心,偏生还有个她差不多忘记的孙女惦记着自己。
想到这里,梁太君已是呵呵笑着招呼阮酥把刺绣呈上来,可她本想粗粗一看,放松放松心情,然而见到寿星绣像的那一刻竟全然变了颜色。
不说这绣工巧夺天工,偏生还比其他的绣像多了一抹无人能及的神采。
不似真,却已真。
只可惜这材质……见梁太君眼神越来越专注,阮酥心底一笑,然竟是脸上一红,忐忑道。
“孙女拙作,让老夫人见笑了……”梁太君倒吸了一口气,招呼阮酥坐在自己身边,抓着她包扎简陋的右手心疼道。
“一会把陆太医请到府中替酥丫头看看。”冯妈妈笑着道了声好,梁太君这才把话绕到重点。
“酥儿,你再重新绣这样一幅需要多少时日?”“平常一月便足,现下恐怕……”见朊酥困惑地打量着自己的右手,梁太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还想……罢了,罢了……”阮酥眨眨眼睛,“老夫人是想让孙女赶制一副?”梁太君点了点头。
“是啊,酥儿的礼物我很喜欢,也想着你现在这手再绣一副大抵也赶不上,估摸着把这幅装裱了加到礼单里,但是……这幅虽好,不过若是要送给宫中的贵人……”见朊酥脸色更红,一副羞窘的模样,梁太君有些不忍,还以为小姑娘皮薄,自己无心刺中了她的痛楚,一时后悔。
只道虽然现在条件改善,但大抵以前被万氏刻薄亏待,否则也不至于拿不出点好绣料平平糟蹋了一手好绣艺,正想安抚两句,便听阮酥咬着嘴唇,犹疑开口。
“老太太,孙女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梁太君一愣。
“你说。”“……老太太可听过百家衣,千家线?”“百家衣,千家线……”梁太君重复了一遍,看向阮酥的目光忽地不同。
“你的意思是……”阮酥重重点了点头。
“酥儿虽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然而也知道但凡哪家添了麟儿便会去找百家要布裁衣添个喜头,似乎还听民间有找千家要线做绣贺寿的说法,而这幅图恰巧绣的是寿星他老人家,若咱们也在京中平安喜乐的人家中收千根线,倒也合情合理。”是啊,不止主题符合,而且和这些次等的丝线搭配在一起也不显突兀。
梁太君心中大定,困扰数日的难题得以破解,不由面露喜色。
“好,就按你说的办,梁妈妈传人下去,三日之内差人积齐一千根线,一一登名造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