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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见府中奴仆已乱成一团,一个个匆匆往回走。
“发生什么事了?”知秋逮着一个小丫头狠声问。
“老、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要,要封闭二小姐院子……”原来阮风亭、安溪等人走到阮絮院门口,便见阮絮养的那条狮子狗正在一丛樱花树下刨着什么,众人也不在意,正要进院,忽听一人惊叫,循声一看,却见狮子狗翻拉拉从树下扯出一块白底红字的布,阮风亭招呼下人抢来一看,竟是阮酥、清平的生辰八字,还有曹姨娘的,下面字字诅咒,可谓狠毒至极!而那字迹,显然出自阮絮。
小丫头慌慌张张说完,便慌不择路跑了。
知秋皱眉。
“就算郡主有心,这事到底……”“怎么?”“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见阮酥神色不变,这才犹疑道。
“都道樱花树下埋……死人,郡主这到底有些不妥。”说完连呸了几声,只祈祷了神灵不能当真这才停住。
“这生死有命,你也别想太多。”阮酥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对于真实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这又算什么呢?“走,和我一起去看看热闹。”
白绫红字
说罢,阮酥便带着知秋、冬桃等人一径往阮絮所住的院子里去,刚绕过假山,却见对面廊上一道人影匆匆小跑而过,阮酥于是顿住脚步,知秋顺着她的目光瞥了过去。
“是夫人房里的钱妈妈。”阮酥眸光微闪,轻哼一声。
“这个节骨眼上,这条狗不在主子面前打转,反而火急火燎的往外钻,只怕有鬼,冬桃,你跟过去看看。”冬桃应了一声,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阮酥面前展露身手,阮酥早知她身怀绝技,自是平静如常,倒把个知秋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时,阮酥早已寻了块干净的山石,弯腰吹灰。
知秋倒也识趣,急忙掏出帕子替她垫好,询问道。
“小姐,二小姐那边,我们不过去了吗?”阮酥慢条斯理地坐下,唇边一丝莫测微笑。
“自然是要去的,只不过,方才她们母女俩送我这样一份大礼,我若不花些心思准备回礼,怎么过意得去呢?”知秋似乎明白了什么,往冬桃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也笑道。
“小姐说得是,即便现世现报,我们也该顺水推舟。”阮絮的院子,此时好似一锅沸水,阮风亭夫妻、梁太君、清平等人自不必说,连即将临盆的曹姨娘,听说阮絮下此毒咒咒她未出世的孩子,也挺着肚子一颠一颠赶到了。
这曹姨娘能在万氏眼皮子底下怀孕,自然不是简单人物,只不过平日万氏气焰嚣张,她尚不敢强出头,一心只等生下儿子再争长短,可阮絮做出这样的事,她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去,攥着那红字白绢就往阮絮脸上质问。
“二小姐,我平日谨小慎微,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这样狠毒的心肠竟要咒死我的孩子!怎么不想想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呀?”她回身拉住阮风亭,淌眼抹泪哭诉。
“老爷,妾本是卑微之人,给人拿捏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这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也是阮家血脉,您可要给妾做主啊……”阮絮这般跋扈的性格,就是真做了还不肯低头,何况此次她确实没做,连平日她从不看在眼里的曹姨娘都敢指着她质问,当下也是又气又怒,铁青着脸冷笑。
“你别含血喷人,谁稀罕咒你!我又有哪门子的弟弟?还没从肚子里爬出来呢,谁知道是小子还是贱丫头……”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阮风亭重重的一巴掌,若不是稚儿及时搀住,差点将她扇倒在地。
“你满嘴里说得是什么话?做出这样的事,人赃俱获,你不认罪不说,还敢乱嚷!你娘怎么教出这样黑心肝的东西?”万氏见宝贝女儿挨打,心都疼得揪在了一处,连忙上前抱住阮风亭手臂。
“老爷手下留情啊!絮儿有口无心,您一向是最疼爱她的,从小到大纵然再顽皮,也没舍得打过她,断不要为了奸人挑拨便伤了父女情意!您仔细想想,若真是絮儿做的,她咒酥儿和清平倒还想得通,何苦拉上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曹姨娘!她曹姨娘碍着絮儿什么?犯得着咒她?必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要利用曹姨娘踩絮儿!”阮风亭能爬到如今的地位,到底不笨,万氏一番言语即刻点醒了他。
阮絮是太子妃的候选人,将来若有幸坐了凤位,全家人都要仰仗她,曹姨娘即便生了儿子,也要靠她拉扯提拔,能对造成她什么威胁?这么一想,阮风亭略冷静了些,再看阮絮半边脸红肿,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的可怜摸样,不由有些后悔方才不问是非就下此重手。
见阮风亭表情中出现一丝动摇,清平眉头微皱,盈盈站了出来。
“夫人说的极是,想来平日里我们姐妹几人相处虽偶有口角,但都不过是闺中玩闹,哪里至于下这样的巫蛊毒咒,想必是那起对我们几人有所忌恨下人埋的。”她的话虽然句句是袒护阮絮,但却不由提点着众人阮絮平日的咄咄逼人,转念一想,就算真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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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东西是她院子里刨出来的,白绫红字,还想抵赖?我们这样人家的小姐,竟用如此下作恶毒的手段,叫我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来人!把二小姐送到祠堂关起来,听候发落!”“老夫人!”几乎是同时,万氏与阮絮哀叫出声,梁太君那张冷肃的脸上却丝毫不见松动,她一辈子吃斋念佛,最是迷信,今日妖狐附体之事已是扰得她心神不宁,现在阮絮又闹出巫蛊,更让她觉得这个阮宅若不好好整顿,必定要乌烟瘴气触怒神佛,影响阮氏气数。”老夫人且慢!事情还没搞清楚,怎能定罪?“随着阮琦的声音自月洞门外传来,丫鬟们纷纷避退,让出一条路来,只见阮琦大步流星而来,身边跟着一名气质清逸,俊秀无双的男子,正是阮风亭新收的门生印墨寒。
阮琦前次吃了阮酥的哑巴亏,虽然怀恨在心,但到底是个男人,毕竟不会把心思花在内宅争斗上,这几日好容易静下心来向印墨寒讨教学问,准备在不久后由太子主持的文会上崭露头角,便听见妹妹出事的消息,只得丢了书匆匆赶来,事发紧急,印墨寒便也随之进了内院。
阮琦见梁太君要发落妹妹,急忙求情。
“老夫人,絮儿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陷害她!还请老夫人把这事交给孙子来查,一定会水落石出,拿住真凶!“谁知梁太君却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他。
“你住嘴!不好好在书房念书,来这里掺和什么?说什么陷害,你有证据么?”这样一问,阮琦顿时哑口无言,为难地看向母亲,却见万氏心不在焉,眼睛直往外瞟,似乎在等待什么。
“这树根下,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清润的声音并不很大,却让所有人不由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那个年轻人身上。
悄无声息出现在院子里的阮酥,亦轻轻抬起眼,冷冷地注视着他。
不得不说,印墨寒的外表真是极具欺骗性的,与玄洛那种咄咄逼人的锋利美貌不同,印墨寒柔美的五官与温和的神情,让他整个人都浑身散发着一种如泉水般的清澈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在众人的注视中,印墨寒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拂过薄薄的泥土,随后他指尖捻了捻,放在鼻尖一嗅,皱起眉头。
“是腐肉的腥臭……”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有婆子拿了铲子过来,刨开泥土,果然在一寸之下挖出一堆动物的内脏来。
卸除爪牙
阮风亭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这……这又是什么咒术?”印墨寒淡淡一笑,拍拍手起身。
“恩师,我想这并不是咒术,犬爱腥臭,所以有人故意在这树下埋了内脏,大概是希望能借那只狮子狗,刨出一些什么东西来吧!”院内一片寂静,还是阮琦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道。
“正是如此,老夫人!父亲!这就是絮儿遭人陷害的证据!试问若是她自己埋的蛊,何必多此一举?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若不是墨寒观察入微,絮儿今日可就要受天大的冤枉了!”阮絮和万氏也知事情出现了转机,都十分感激地看向印墨寒,在对她们抱以微笑的同时,他感到背后一凉,下意识回头时,却对上了阮酥清凌凌冷如冰霜的一对眼睛。
他愣了愣,回望向她。
不知为何,这少女总是让他挪不开眼,她整个人如开在雪地里的一株梨花,无暇又冰冷,她画得出他所欣赏的《乌月山水图》,让他感叹,同时却用一双写满仇恨的眼睛看着他,让他胆寒。
“老爷!曹姨娘房里的坠儿有事要禀报!”就在此时,钱妈妈推着个丫鬟上前,那丫鬟正是曹姨娘房里的坠儿,她扑通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老爷,这、这白绫是曹姨娘让奴婢偷偷埋下的,姨、姨娘说,她要坏了二小姐的名声,让她当不了太子妃,下一个她还要对付了大少爷,这样,这样,将来姨娘的孩儿才有立足之地。”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些零碎布头,哭道。
“这是剩下的白绫,姨娘让我烧掉,我还没来得及……”有人接过白绫,两相比对之后,果然是同样的料子。
突然的反转让众人淬不及防,除了阮絮之外,几乎没人留意到万氏光彩重现的脸。
好个万氏!她倒反应不慢,竟随机应变布了这么一局,即可解了女儿的围,又能顺手除掉心头刺曹姨娘,真是打得一把好算盘。
被自己的心腹坠儿指证,曹姨娘简直难以置信,一时舌头打结。
“胡说!胡说八道!你、你、坠儿你疯了!我平日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和外人合谋,这样陷害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万氏哪里给她争辩的机会,横眉怒目。
“曹姨娘,原来是你在贼喊捉贼!这坠儿一向对你是忠心耿耿的,怎么会无故诬陷你,人证物证据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曹姨娘百口莫辩,只得向阮风亭痛哭。
“老爷,老爷,妾是冤枉的!妾即便有这个心,又怎么舍得用自己的孩子下咒啊!”万氏生怕啊阮风亭心软,厉声喝道。
“方才你诬陷絮儿时是怎样一副嘴脸,此时又何必惺惺作态!也是我看走了眼,把你这样心术不正的人留在老爷身边,他日若生下孩子,还不知被你教得如何不堪!辱没门风!”阮风亭也十分纠结,他内心也不太相信曹姨娘会拿自己的孩子做戏,但无奈人赃俱获,当着这么多人,若不秉公处理,事情也不好收场。
正在为难,只听阮酥轻轻一叹。
“唉,可怜啊……”憋了半日的阮絮听见这话,如鲠在喉,怒气冲冲地诘问。
“大姐什么意思?她是罪有应得,有什么可怜的?你同情她,难道和她是兔死狐悲,互相有勾结的吗?“阮酥看着她,笑了。
“我不是说曹姨娘可怜,我说的是坠儿,自古忠孝难两全,一个本来极忠诚的丫头,为了孝道,也不得不卖主求荣,岂不可怜?”阮絮咬牙切齿。
“卖主求荣?这话我可不懂了!坠儿明明是迷途知返,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却成了卖主求荣,好像有人收买她故意诬陷曹姨娘似的,姐姐!妹妹奉劝你一句,红口白牙,可不要乱说话,否则自己也是一身腥臊,脱不了干系!”“我们小姐可没有乱说话,你要证据,证据在此!”月洞门外,冬桃带着个年过四旬,衣衫简陋的妇人进了院子,众人正在纳罕,却见那坠儿发疯似地站起来,跑过去扑在妇人怀中,泣不成声。
“娘!娘您没事了?“那妇人与坠儿抱头痛哭,拉着她给冬桃跪下。
“坠儿,全要谢谢这位姐姐的救命之恩,是她收拾了那些人,救了娘出来,娘知道你遭人胁迫,要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这才赶紧过来,我们穷虽穷,但忘恩负义是万万不可的!”坠儿双眼泪光闪动,在众人一头雾水之际,突然转身跪在阮风亭面前。
“老爷,奴婢方才所说的都是谎话,姨娘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事,都是钱妈妈,她为了让姨娘给大小姐顶罪,才带人抓了我娘威胁我,说是若我不照她说的做,就把我娘拖到山里活埋!”阮风亭此时极度震撼,他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钱妈妈再嚣张,始终是个奴才,有胆子做这样的事,自然是她背后有主子撑腰。
堂堂丞相家的内眷,竟然做出绑架胁持的勾当啊!这要传出去还了得。
他不能对背后的妻女下手,但起码要给她们一点教训,省得她们不知分寸!他铁青着脸,看也不看万氏与阮絮,沉声道。
“岂有此理,今日若不严惩,这内院之中,还有没有王法,把这老贼奴拖下去打杀了!”万氏见钱妈妈哭喊着被人拖下去,刹那颜色雪白,那是她的陪房,也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心腹,杀了她如同折断她的左膀右臂,她正要开口求情,却被梁太君生生打断。
“贼奴该杀,不像话的主子就放着不管吗?絮儿,从今日起,你到寒山寺抄佛经悔过,未满一月,不得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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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法事,飞出一辨机公子关门【创建和谐家园】,同时又揪出一深府闺阁丑事,可谓唏嘘。
钱妈妈被打杀后,万氏本想拿银子帮她操办后事,可看阮风亭对其恨之入骨的摸样,便生生断了这心思,只叫人送钱给钱妈妈的养子,称其突得暴病而亡,钱家人得了好处,便也没有计较。
而阮絮被送去寒山寺那天,梁太君母子有意隐瞒,等万氏按着约定时间前去送女儿时,早已人去楼空,她看着依旧乱花飞舞的小院,忍不住嚎啕大哭!“哭什么,女儿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她学好规矩,人稳重了,对她也有好处!”万氏抹了抹眼泪,正想驳斥,可对上阮风亭厌弃的眼神,弱弱道。
“……不是看她东西有没有准备齐全吗?做母亲的还不是巴望着……”阮风亭完全没耐心听她絮叨,周姨娘见势忙道。
“夫人放心,二小姐的行装是老夫人亲自打点的,而大小姐和清平郡主也分送了体己之物,整整拉了两大车,便是在寺里住上一年也是够的!”闻毕,万氏的眼睛里几欲喷出火,“谁说她要住一年?!”若不是顾及阮风亭在场,怕是一耳刮子就要扬上去了!周姨娘吓了一大跳,往后瑟缩了一步,怯怯道。
“是婢妾不会说话……”这一切落在阮风亭眼里又是一阵烦躁。
“不会说话便不要说,没人当你是哑巴!还有你--”一扫闪过些微得色的万氏,阮风亭背手转身。
“过几天琦儿便也要去韶衡书院读书,你身体不好,便也不用忙了,母亲和我会安排好一切。”什么叫不用忙了?万氏身体晃了晃,好容易被丫鬟扶稳身子,这才颤着声道。
“老爷的意思……是让妾也不去送他了,妾可是他的母亲啊……”万氏性子跋扈,年轻时也正因明艳自信的摸样吸引了阮风亭。
现下哭了一场,又因钱妈妈之事好几天没有睡好,脸色憔悴难看,倒显得有几分可怜楚楚。
阮风亭不忍,但想到梁太君几次论断万氏持家不严、苛待阮酥、虐待姨娘,本性不正,不配做当家主母云云,那冒出的同情心便生生隐没下去了。
“这段日子你好好反思,至于以后……到时候再说!”说完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周姨娘福了一福,忙跟将上去,万氏气得牙齿打颤,正思索着要不要偷偷去见见儿子,梁太君给其安排的两个婆子已经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身子。
“夫人,这外头风怪大的,老奴送您回去吧。”万氏当然不买账,“我去哪里还用得着你们说?”这反应完全不出乎婆子们的意料,其中一个皮笑肉不笑道:“即是如此,那夫人便去禀明老夫人奴才们伺候不力,请老夫人重新给夫人配几个伶俐的!”万氏不料两个奴才竟这样大胆,但也不敢打上门去触梁太君的逆鳞,当下一哼便也只得认了。
回到屋子一想到自己的境遇不由黯然,梁太君打得一手好算盘,现在逼得她骨肉分离,膀臂被卸,不行,不能就这样完了!隔日,阮风亭亲自递上帖子,请玄洛到府中作客,说是谢其为阮酥正声,实际上显是存了交好的意思,玄洛也很赏脸,当下便应了。
因主母万氏几乎被梁太君禁足,这安排宴席的事便无人接手,梁太君母子商议过后,便决定把这差事分给阮酥和清平,让阮风亭的几个姨娘在旁帮衬着。
一来借这机会给两个女孩子历练历练,二来阮酥今时不同往日,若说一开始梁太君不过将其当做阮府的另一助力,可现在却真正有了栽培之心。
一一交代完,梁太君还是郑重叮嘱。
“这虽然只是一场家宴,不过请的是九卿大人,你们可要仔细了,别丢了阮府的脸。”阮酥和清平忙称是。
梁太君沉吟片刻,终是先把清平打发走,伸出手将阮酥拉到身边,和蔼道。
“酥儿,你告诉祖母,你是如何认识你师傅的?”这个问题以阮风亭为首找她问了好多次,就连清平也旁敲侧击,并明里暗里表示万氏等是不信的,然而阮酥却都拿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挪塞而过,令他们恨得牙痒,却又偏生不得不信,毕竟,世间也只有辨机能教出这样的徒弟,否则,真的只能用狐妖附身才能说得通了。
听梁太君旧事重提,阮酥假意挣扎,半晌才呐呐道:“祖母您一定要知道吗?”看阮酥面有纠结,梁太君内心咯噔,已经大致猜到了什么,冯妈妈早在她的示意之下屏退了众人,合上门自己亲自在门外守着。
“酥儿,有什么你就大胆说吧,一切有祖母做主。”阮酥怔然抬头,终是在梁太君的鼓励下犹疑开口。
“不知祖母可知道,十多年前的七夕庙会,孙女差点被拐子拐走?”那一年阮酥不过五六岁,破天荒被不待见的继母从小院中接出,只说和兄妹们一起去逛庙会,不想却是万氏设的局,甫一出府她便被人绑走,若不是亲生母亲季氏的陪嫁嬷嬷李妈妈拼死救下,现在也不知流落在何处。
“我的好小姐,以后再没有老奴在你身边,你怎么办啊?”想起李妈妈临死时候牵着自己的手无声哭泣,阮酥只觉得胸口犹如被刀生生刮过。
“以后少出去,守在房子里吧,就算躲……不过,老奴和夫人也会在下面等你,不要害怕……”小小的阮酥茫然无措,眼睁睁地看着李妈妈的手颓然垂下,等到她被下人用草席卷起抬走,这才恍然痛哭。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护着她了!前所未有第一次感受到孤独,也就是那一年,阮酥收起了天真无邪,懵懂间知道了人间险恶。
阮酥收起思绪,勉强一笑。
“当时李妈妈护着我,却也被歹人伤及胸腹,虚弱至极,我一个人在郊外林子里想哭却又害怕,这才遇到了师傅。”后面的事情梁太君也知道,阮酥主仆被送回府后,李妈妈第二天便没了,或许知道再无机会,弥留之际坚决求见阮风亭,把万氏苛待阮酥的林总全盘托出,并指认万氏故意设局欲除去大小姐。
阮风亭震惊之级却也不相信,不过至少这事后万氏行为有所收敛,再加上阮酥万分小心,这才虚虚保住一条性命。
梁太君面上闪过一丝复杂。
“当时救你回府的便是辨机公子?”阮酥垂眸,当然另有其人,只是现在暂且用他圆谎吧。
“孙女那时也并不知他的身份,也是后面师傅他老人家看我可怜,教我很多东西,我才逐渐明了。
只是师傅他为人低调,并叫徒儿发下重誓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透露他老人家的名字,所以……”梁太君点头,目露慈爱。
“好孩子,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