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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来了，下午全校统一的体活时间，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冲到操场上去呼吸新鲜空气。

  　　秦婉正跟同伴的女生一起说话，孟瞳跑过来亲热地抱住秦婉的手臂，“婉姐，陪我说会儿话吧！”

  　　秦婉班级的女生笑着走开，“哎哟，秦婉，这不是你弟弟那个小女朋友吗？你们俩说话吧，我们到那边等你去，说完话了过来哦！”

  　　秦婉只能苦笑。孟瞳却反倒高兴地望着那几个女生，“学姐，我叫孟瞳！”

  　　虽然心中越来越秦楚秦靖的态度，心中对秦靖的信任也更多，但是秦婉心中对孟瞳多少还是有些隔阂。毕竟不管秦靖怎么想，这个女孩子倒是一直主动接近秦靖的。秦婉努力微笑，“孟瞳，上次大地主的事儿，还要多谢你一直帮着秦靖。”

  　　孟瞳一笑，“那是应该的。开始也是我惹了那些黑衣人，所以也算与我有关。”

  　　孟瞳摇了摇头，“我开始还以为那些黑衣人是大地主找来的，只是后来看样子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婉姐，难道你不好奇那些黑衣人又是谁找来的吗？”

  　　秦婉皱眉，“秦靖多少说过一点，说是跟大地主没关系的，可能是秦靖以前惹的事儿。”秦婉心中也一直在担心，可是再多的信息，秦靖怎么也不肯说了。

  　　孟瞳神秘一笑，“婉姐，我知道了。你想听不？”

  　　秦婉一怔，“说呀！”

  　　孟瞳笑眯眯地转着眼珠，“婉姐，你没发现你的生活中最近少了一个人吗？”

  　　“谁呀？”

  　　“周小梅咯……”

  　　秦婉重重一震，“你说是周小梅！”

  　　孟瞳晃着脑袋，“听说周小梅跟那群人可混到一起去了，还甘心情愿给人家当马子……婉姐，你想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周小梅一直想跟秦靖在一起呀，上次被秦靖明确地给卷了面子，你说她能善罢甘休吗？”

  　　秦婉的脑子轰地一声！

  　　－－－－－－－－－－－－－－－－－－－－－－

  　　这个世上的事情总是巧合，孟瞳刚跟秦婉提起周小梅，秦婉放学便在学校大门口看见了周小梅！

  　　只不过，周小梅没有正大光明地站在学校门口，而是躲躲藏藏地隐在院墙一边，鬼鬼祟祟地向校门这边张望。秦婉急了，朝着周小梅就冲了过去，“小梅！”

  　　周小梅一见是秦婉，撒腿就跑。秦婉心中疑虑更重，不管不顾地就追了下去。

  　　秦婉毕竟是个文静的姑娘，周小梅则是在外面混惯了的，所以秦婉根本就跑不过周小梅，学校周围的小巷子又是七转八绕的，转眼就没了周小梅的踪影。秦婉累得直喘气，却不放弃。

  　　这件事关系着秦靖的安危，如果周小梅还不放手，那以后秦靖就还可能遇着危险呀！秦婉忍着累，一条条巷子地找过去，务求一定要找到周小梅！

  　　跑得急了，秦婉脚下一个不留神，重重地跌在了地上。膝盖上是尖锐的疼。秦婉疼得站不起来，却依旧还在尝试着呼唤，“小梅，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出来行不行？我想跟你谈谈！”

  　　空寂的小巷里，夜色墨一样漾开。半晌，忽地有脚步声从墙角响起。周小梅抱着手臂走过来，“婉姐，你想要谈什么？”

  　　秦婉看见周小梅终于现身，含泪笑开，“小梅，别伤害秦靖，行吗？”秦婉扶着墙壁努力站起来，忍着疼走到周小梅面前，“小梅，我知道秦靖说话不注意，上次伤了你；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所以你别记恨他，行吗？”

  　　周小梅别过脸去，“婉姐，你这么个文静的姑娘，像个小疯妇一样在巷子里一直追着我跑，就是为了给秦靖求情？”

  　　秦婉面上一红。方才满心想着的都是秦靖的安全，她哪儿还注意到自己的形象了。秦婉握住周小梅的手，“小梅，原谅秦靖，行吗？你喜欢他，我知道；所以如果不是他上次的口无遮拦，你一定也舍不得伤害他的，对吗？我替他道歉，小梅，行吗？”

  　　周小梅透过夜色静静凝望秦婉，轻轻摇头，“婉姐，你们究竟是一对怎样的姐弟？怎么都能为了对方，不管不顾了自己？就算姐弟血缘连心，可是也还做不到这个地步吧？”

  　　秦婉怔住。

  　　周小梅叹息，“扣子他们堵秦靖的事儿，我听说了。我也想到你以为会是我。可是，婉姐，我告诉你，这件事儿不是【创建和谐家园】的！”周小梅一甩头，“别说我周小梅不是那背后向人捅刀子的人，单说那天——”周小梅的眼泪滑了下来，“单说那天秦靖为了我，敢自个儿去面对扣子他们十几号人的架势，我哪儿还能害他！”

  　　周小梅一抹脸，“就是我亲爹来了，那种情况下可能也比不上秦靖的勇气！就算他不喜欢我，可是他为了我好，他想要保护我！”周小梅含泪望着秦婉，“婉姐，这就够了。就他.妈让我为秦靖去死，我也愿意！”

  　　“你说我怎么还能让人去害他？！”

  　　秦婉怔住，忍不住一把抱住周小梅，“好小梅，好妹妹……就算你不能跟秦靖在一起，我也认你这个妹妹！”

  　　周小梅略微迟疑了一下，终于放开心怀投入了秦婉的怀里，“我亲爹喝酒让车给撞死了，我妈改嫁了，一颗心都顾着新老公和新孩子，根本就不管我。这个世上，没人真心地对我好。婉姐，秦靖是第一个，他是第一个能为了保护我而不顾他自己安危的人——所以，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是决定要一辈子都爱他！”

  　　【眨眼，其实某苏个人倒是蛮喜欢周小梅这个人……】

  第92章

  　　秦婉抱紧周小梅，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发。如果不是走近这个姑娘，如果不是一点点了解了她的心，秦婉自己也曾经被她的外貌给吓到过，觉得她简直就是个小太妹，典型的不良少女。此时方知，每一个故意耸起身上尖刺的人，其实都不一定是他们本身有多么桀骜而不驯，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柔弱的内心——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可以依仗的家庭，那么他们只能耸起自己青锐的刺来保护自己……

  　　他们不是问题少年，他们只是用这样的方式在呼唤着关注和爱……

  　　秦婉的心狠狠地疼了起来。秦靖虽然还没到这个地步，但是他也愿意跟这些小混混纠结在一起，那是不是说，他的心也有着同样的孤单和苦闷，有着不为外人知的恐惧和脆弱？作为他的姐姐，作为他最亲近的人，她却一直都不知道……

  　　难过，宛如小小的尖刺，毫无预警地探进皮.肤，直达心脏。

  　　秦靖一直在孤单地战斗，无助地抵抗着全世界。只是因为爱了她，便将自己与全世界对立了起来。甚至就连她，也一再地只是拒绝与逃避，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丝的温暖和回应……

  　　秦婉难过得无法呼吸。

  　　周小梅还在絮絮地说着，“婉姐你一定怀疑我为什么在你们学校门口鬼鬼祟祟地躲着吧？不是我想做什么坏事，我只是——没脸再面对秦靖。毕竟去堵秦靖的人里有扣子在……可是，明知道秦靖不会喜欢我，明知道我不该再去纠缠他，可是我就是想再偷偷地看秦靖一眼。看不见他的日子里，我很想他……”

  　　秦婉拥住周小梅，忽地微笑，“我带你去看他，好吗？”

  　　没错……此时的秦婉心中早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那一次次出.轨的热情之下，秦婉难以再将秦靖仅仅当做弟弟，她的心里也有了那种微妙的醋意，所以面对着周小梅的表白，她心里是有点酸涩的——但是，她却真的不介意想要带着周小梅去见秦靖。

  　　周小梅怔住，“婉姐，你真的愿意？”

  　　秦婉点头，“走啊！秦靖在篮球馆打球呢，我带你去看他！”

  　　－

  　　走进育文中学铁雕镂花的既气派又雅致的大门，周小梅紧张地将掌心贴在了胸口上。这是一所在本世纪三十年代就已经享誉一方的著名学校，是当年著名的华侨学者捐资修建的。所以能够考进这所学校的学子，都等于是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大学的校门。平时校门守卫严谨，没有本校人员的带领，外人是无法走进校园的，所以周小梅虽然也无数次在校门外晃荡，却还是第一次走进这座省级重点高中，“哇，这学校真漂亮啊……”周小梅眼睛闪闪地望着秦婉，“婉姐，能当育文中学的学生，老自豪了吧？”

  　　秦婉微笑，握住周小梅的手，“是啊，真的很自豪。可是小梅，我觉得人生也不一定只有这样才精彩呀。看看报纸杂志上的那些成功人士，也有很多从小就没读过书的呢！我是觉得，只要用心，就是不上重点高中、不上大学，也一样能够找到自己的成就哦！”秦婉想用这样的话鼓励周小梅。

  　　周小梅定定地点头。

  　　－

  　　篮球馆里，正是一片火热。秦靖正带球突围，篮下一个纵身起跳，秦美的少年恍若半空之下滑过的一道流光。耀眼、美丽。

  　　周小梅的脸红了，嗫嚅着对秦婉说，“初中的时候，我就是看见秦靖打篮球，才迷上秦靖的……”

  　　周小梅的心情，秦婉自然明白。谁能不痴痴地去望那秦美凛冽的少年？仿佛只是发丝的轻轻摇动，只是目光的邪邪一挑，便已经摄走了观者的心魂，不复醒来。

  　　秦靖带球一个转身，目光不经意地流过场边——蓦地停住，带着玻璃光芒的笑容乍然绽放。秦婉脸一红，急忙垂下头去。

  　　“哎？秦靖，怎么不打了？”

  　　“你们玩儿吧，我先走了！”

  　　“你小子又开小差啊！”

  　　“好……下次请你们吃烤串啊！”

  　　秦靖笑着走到秦婉身侧，“脸都红了……”

  　　一句话，秦婉更是抬不起了头。周小梅讷讷地打招呼，“秦靖……”

  　　秦靖点头微笑，“秦婉喜欢你，多陪陪秦婉啊！”仿佛之前的尴尬从来没发生过，仿佛他所有的进退意志都只是为了那个羞得抬不起头的人儿。

  　　－

  　　校门外的烤串摊子生意正好。秦靖笑着望周小梅，“走吧，请你吃烤串。”

  　　周小梅有点受宠若惊起来。这么久以来，似乎秦靖这是第一次对她这么好……秦婉有点脸红，“那我，先回去吧？”

  　　秦靖洋溢着汗水的气息，低头眨眼，“你敢……”

  　　秦靖仔细地将烤串上的辣椒面敲了敲，让辣椒少了些这才递给秦婉，“不辣了，吃吧。”

  　　周小梅自己在旁边一边啃着烤串，一边有一种错觉：仿佛这根本不是秦靖在请她吃烤串，而是秦靖带着秦婉吃烤串。只不过秦婉好像不好意思单独跟秦靖在一起这样公然地坐着，所以秦靖才拉了她过来当陪衬……

  　　周小梅苦涩地一笑，“喂，秦靖，同样是女生，你怎么不说也给我磕打磕打辣椒面啊？”

  　　秦婉闻言剧烈地咳嗽起来。

  　　秦靖笑开，拿着餐巾纸团了个球扔过来，“快吃吧你！你什么时候怕过辣，你是无辣不欢才对！”随即将啤酒凑到秦婉唇边，“慢点，喝一口。喝吧，我给你拿着……”

  　　周小梅摇了摇头——这哪儿是弟弟对着姐姐，这简直是小爸爸照顾小女儿了……

  　　【下更预告：秦婉第一次甘心情愿地主动吻了秦靖……】

  第93章

  　　看着周小梅乖乖地坐上了回家的公车，秦靖才笑着握住秦婉的手，将她扯到了对面的公车站上。

  　　秦婉怔住，“这是坐了反向了！”

  　　秦靖喝了点啤酒，面颊微微泛红，少年的秦隽在月色星光下仿佛熠熠闪着秦亮的光芒，“我就是要故意绕远……正常坐车四站地到家；可是这样反向坐环路则有十七站……”

  　　秦婉怔住，“傻瓜，那岂不是要太晚了？”

  　　秦靖摇头，半长的发丝在晕黄的街灯下轻轻摇曳，“到了那边，正好再搭末班车回来……”

  　　秦靖笑着走到车站旁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告诉了家里，说他跟秦婉在一起，晚一点回来，让父母不用担心。

  　　秦婉惊讶地问，“秦靖，为什么要这样？”

  　　远处的公车已经来了，车灯的光柱耀眼地打了过来。少年垂首一笑，发丝掩不住羞涩，“我们，约会吧……”

  　　秦婉怔住。公车却已经适时停在了面前，秦靖低低地笑着将秦婉推上车，车门在他们背后坚定地关上，像是代替秦婉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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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公车上已经没了几个人。仅有的几个乘客也都是加班晚归的上班族，或者是下了晚自习的学生，都累得东倒西歪地打着瞌睡。秦靖坏笑着将秦婉一直推到最后的一排座位上，颀长的身子不由分说地将秦婉挤到最里面的位置坐好。

  　　公车吭哧吭哧地驶进夜色。司机也恹恹地有些困倦，索性关了车里的大灯。只有街灯光若有似无地浅浅淡淡地流泻进来，隐隐看得见车中乘客的轮廓，却看不秦各自面上的神情。

  　　秦靖蛮横地将手臂从秦婉腰后环绕过去，紧紧拥住秦婉。少年带着一丝酒气、一些汗味的气息氤氲笼罩了秦婉。

  　　秦婉紧张得不敢动。这还是秦靖第一次这样公然地在外人的世界里，与她亲近。

  　　公车缓缓地行进，到站、停车、下了乘客又上了乘客。有点像不断前进的时光，有点像不断流去的生命。总是停靠在不同的站点，总是遇上不同的人，但是唯一不变的是，少年的手臂始终坚定地拥在她的腰间，不容她闪躲。

  　　迷迷蒙蒙之间，秦婉忽地起了一种幻觉：如果这一生这样走下去，不管前面的站点是哪一站，也不管即将遇到的是什么人，只要他还在她的身畔，那么她此生，已经知足……

  　　忽地，公车一个摇晃。慢车的人都东倒西歪了一下，秦婉毫无防备之下，一下子倚进了秦靖的怀中……刚想起身，却被少年强健的手臂紧紧箍住，再起不来……

  　　隔着前面座位的靠背，少年纤长而灵巧的手指坏坏地轻轻滑动，若有似无地捻过秦婉的胸尖，却又不肯乖乖停留下来，惹得秦婉的呼吸丝丝紊乱……

  　　一路的公车行进，一路的手指缠绕，秦婉只觉这是一场梦，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忍醒来。秦靖带着酒气，身子正襟危坐，可是手指却已经游遍了秦婉的全身……

  　　仿佛世间任何一对公然的情侣，仿佛天地间在普通不过的一双男女。身在人群中央，品尝着只有两个人自己才知道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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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着脸随着秦靖走回了家里的小巷。直到打开了院门，秦婉才低声惊叫起来，“糟了，应该给你买块口香糖……你嘴里的酒气，妈又该唠叨了。”

  　　刚刚长了叶子的柿子树在夜风里飒飒地吹响。少年扯住秦婉的手站在夜色里，“我有办法……”

  　　秦婉怔住，“什么？”

  　　秦靖喊着酒意眨眼微笑，“一分为二，自然就会淡了……秦婉，用你的嘴，帮我分担……”

  　　秦婉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今天因为周小梅的话而对秦靖生起的心疼，因为吃烤串时秦靖的体贴而涌起的无限感动，因为公车上的第一次公然的相依相偎而生发的不敢明说的快乐，【创建和谐家园】在一起，缓缓冲毁了秦婉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