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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妃今日的举措,无异于数典忘祖。
皇上若是追究起来,治他一个连坐的罪,也不是不可。
秦王妃忽然特立独行的烫了卷发,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而为?秦王对云夏所有的质疑猜忌,在傍晚见到云夏时全部烟消云散。
只见云夏的前额留着厚重的直刘海,一头黑发全部绾成髻,只是鬓角用一缕头发编织成辫子,垂挂在鬓角,点缀以珠花,当真是明媚动人,顾盼生飞。
云夏笑盈盈的向秦王走来,步态轻盈,一袭白色的镶毛披风包裹着曼妙的身姿,如狐仙一般飘渺,灵动而来。
秦王望着她出神,她总有办法从低谷中的逆境里走出来,让他对她的神秘奥妙充满探索欲望。
“相公,臣妾美吗?”云夏神采飞扬的走到他面前,像盛放的玫瑰花那般热情洋溢。
秦王唇角勾出一抹清浅的弧度,她的美,不似人世间那些清丽艳俗的绝色女子。
她美在一身惊才艳艳,谋略过人。
秦王点头。
云夏跳上马车,随即转身伸出皙白的柔夷,“相公!”温软无害的一声呼唤,仿佛淌过心间的清泉。
让人温暖。
马车备着两辆,因为元宝觉得自家主子这种倨傲高清的性子,是绝对不愿意和留着一头鸡窝卷发的王妃为伍的。
那时候元宝哪里知道,云夏竟然是以这样光彩照人的画风出场。
元宝悔得肠子都青了。
错过培养秦王秦王妃感情的最佳时机,以秦王这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秦王府怕是要后继无人了。
面对云夏的邀约,秦王却一脸疏离冷漠,转身吩咐元宝,“元宝。”与主子素来默契十足的元宝立刻走过来,将另一辆马车车门打开,坡道铺上,秦王的轮椅则顺着坡道滑了上去。
云夏的青葱玉手凝在空中,空气飞过乌鸦的叫声。
云夏为了捡起掉落一地的节操和尊严,继而对秋枫招手,如娇莺般温柔的唤道,“小影子,你上来陪本王妃说说话。”夏影眼眸噙笑乖巧的跳上了马车。
只是秦王元宝听到云夏给夏影起的新名字,二人都同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平时未见她们这么亲热过啊!这样的称呼分明就是带着侮辱,可偏偏她叫的那么温柔宠溺?夏影跳上马车后,云夏立刻和她唠嗑起来。
“小影啊,你说今日皇上设宴,会不会赏赐本妃名贵珠宝啊?”夏影浅笑道,“王妃,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富贵由天,王妃不做强求才好。”云夏便知,秦王定然知道今夜危险重重。
想必他已经做了安排,她可以高枕无忧了。
马车到达宫门口时,守城的侍卫换了新面孔。
他们拦截住秦王的马车,要求做细致的检查。
元宝怒斥,“放肆,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吗?”那领头的侍卫梗着脖子怒怂回来,“我管是谁,天子脚下,本将只听皇命的安排。
今日宫中设宴,上头特别吩咐下来,严谨检查进宫人士,就怕刺客混入。”秦王阴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元宝,随他吧。”皇上临时换了一群陌生的宫门守卫,用心明显。
侍卫来到云夏的马车旁,掀开车帘,云夏冷眼望着侍卫,森冷的眸光带着一股嗜血的幽冥气息,那侍卫微楞,没想到一个女人拥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做人得为自己留条退路。
今日的太阳,说不定明日就被阴云笼罩。
后日的太阳,你敢保证它和今天的一样吗?”云夏双手交叠腿上,忽然喟叹起来。
似感悟,又似一种别有用心的提醒。
那侍卫目光微征,粗粗的扫了马车一眼后,将车帘合上。
却对马车外的每一处都检查得特别仔细。
携带兵器的夏影折实松了口气。
她感激的望着王妃,“王妃,你……”然而千言万语,此刻也不是该说的时候。
云夏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目光却落在夏影比平常大一号的筒靴上。
夏影羞愧的低下头。
今日的鸿门宴,倘若她们空手而去,只怕非常被动。
所以夏影提前在筒靴里藏了一些毒粉,还有一把兵器。
秦王竖耳聆听外面的响动,当侍卫走过来时,一颗心提起来。
他的轮椅上有暗器设置,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新来的官兵,完全可以以不认识他为由,提出强制搜寻的要求。
一旦查到他携带兵器,可以没收他的轮椅。
今日,他要么选择糗态百出,要么被打出原形。
若是从前,就算趴在地上糯动前行,他都可以不计较形象,忍辱负重。
可是现在,一想到他是有家室的人了,再这么不顾形象的作践自己似乎有些……想到这儿,秦王又忽然懊恼起来,他为什么会因为她而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可笑!侍卫扒开车帘,秦王冷眼望着他。
全身笼罩着冰寒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那侍卫不禁暗暗吐舌,今日这两个主子怎么都是不好惹的人啊!倏地想起云夏的警示良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宫里的主他没有见过,可是这个主子他可曾听说过他的威名,今日见到他睥睨天下的风度,觉得这大夏国变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侍卫没检查秦王的轮椅,却忽然关上车帘,对外面道了声,“什么都没有。
放行吧!”秦王松了口气。
遇到个识时务的主了。
真是鸿运当头。
第51章旧情人出现
当秦王和秦王妃进入御花园的月洞门时,立即有公公迎上来,领着他们向他们的座位走去。
“秦王,秦王妃,请随老奴过来。”公公将他们领到宴席的第一排偏右的位置,旁边是皇上的龙椅,皇后的凤辇。
云夏径直落座,而秦王的位置则是空无一物,秦王的轮椅滑进座位里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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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石前的空地上临时搭建的戏台,已经有戏子在台上唱着柜中缘的片段。
云夏两只眼睛只是注视着面前的果盘里的水果,鲜嫩的红石榴,苹果,还有荔枝——云夏将它们拿起来认真的欣赏着,却并不享用。
水果欣赏完毕,又无所事事的端起面前的玉壶,嗅了嗅里面的酒香。
这时候,穿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上携着浓妆艳抹瑰丽不俗的皇后出场。
宾客座位上无一虚席。
他们纷纷起身行礼,“恭迎圣上。”秦王唇齿轻启,却喉间无声。
皇上掠过秦王身旁时,刻意滞留了一瞬。
两个人四目相对,暗波汹涌。
皇后轻鄙的目光则扫向云夏,看到云夏望着那些稀奇罕见的果子流露出贪婪的欲望,皇后轻鄙道,“秦王妃,若是喜欢这果盆里的果子,本宫待会遣人送些去秦王府。”皇后身边的侍女立刻掩嘴而笑。
秦王的目光从皇上身上移到皇后身上,“多谢皇后美意。
本王的爱妃,其实不爱吃果子。”云夏怔了怔,她这是站着就躺枪了么?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被人剥夺了吃果子的资格?所以说,一如宫门深似海。
皇后轻鄙的目光移到秦王身上,在看到他那张丑陋的面具后,眼里全是嫌恶,“秦王,秦王妃若是不爱吃果子不打紧,送给你身后的嫣然姑娘,她准爱吃!”嫣然?秦王的身子微震,徐徐转身。
在他瞥到嫣然那双惊愕,措手不及的瞳子时,整个人都呆怔了。
纳兰嫣然,一直是驻守边关的长胜将军。
已经七年不曾回过帝都,不曾想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她回来了?“纳兰将军近来可好?”两个人都陷入巨大的震惊,和无法言喻的忧伤中。
以至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让气氛有些疆凝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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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去他们的儿女情长,他们曾经是上下级的关系,光明磊落的问候,才是掩饰内心激荡的最佳方式。
“多谢秦王殿下的关心,末将一直安好。”比起秦王的冷漠疏离,纳兰嫣然的情绪明显没有掩饰得那么好。
她的声音里透着哽咽。
云夏听着这对旧情人久别重逢的寒暄,那种明明情意浓烈却要装得云淡风轻的压抑感让她感到心烦意燥。
其实,她对生活要求一向不高。
找个安稳的家,找一个踏实靠谱的男人。
让她累了,倦了有地方可去。
可是这个小小的愿望,在秦王见到纳兰嫣然后,好像变得遥不可及。
云夏觉得自己坚守的信仰崩塌了一般,一时间心烦意乱。
皇上牵着皇后的手离去,他的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像是讥讽。
又像是鄙夷。
云夏将桌上的果盘猛地塞到秦王的手上,“拿去,送人吧。
臣妾不爱吃果子。”秦王一时语塞……她这是生的哪门子气?纳兰嫣然嫣然一笑,给秦王殿下赶紧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将果子还给秦王妃。
在纳兰嫣然看来,云夏这个举动无异于小女人因为吃醋而使性子,这样的女人始终上不得台面,她早就听闻过秦王娶妃,本是迫不得已,如今看到云夏这般爱使小性子,更加确定秦王殿下是不会喜欢上这种胡搅蛮缠的小女人的。
纳兰嫣然的心里顿生欢喜。
秦王则低头望着这盘水果,不禁苦笑,一盘水果难倒英雄汉了?好在皇上皇后入座后,秦王的难题迎刃而解。
皇上举起酒盏,顷刻间宾客席上觥筹交错,秦王只能放下果盘,端起面前的酒盏。
聊表对圣上的敬意。
此刻戏台上的唱柜中缘那位戏子刚好下台。
接替她的是一群手握兵器的生旦净末丑。
队伍特别庞大,戏台上搬来了许多道具。
皇上押了一口美酒,指着台上的戏子道,“秦王,这可是父皇当日最爱看的一龙双珠的戏曲。”秦王露出浅笑安然的神态,心潮却澎湃起伏。
父皇爱看一龙双珠的典故,是因为这典故影射着同根相煎的无奈,父皇指望通过学习这个典故,找到化解的办法。
最后,他死前却只是让他们立下毒誓:不能手足相残,违者不得好死!那时候他觉得这毒誓真毒,可如今才知道比这更毒的还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