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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茉璃到底还是心软，看他忽然之间老了十岁的模样，又一直没进食，忍不住打包了些吃的过来放在他面前。
陵穆不放心，一直在她身后默默跟着。
沈茉璃没说话，把餐食放下在沈启天面前就走。
沈启天猛然抬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茉璃，“你为什么不帮沈家，就因为你知道你自己不是我们亲生的？可我们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
沈茉璃看着他，沉吟片刻后，淡淡反问，“事情被揭穿，你很生气？”
“我恨不得从没抱养过你！”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利用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我从没有推波助澜，我只是不想再当垫脚石，不去管沈家的事，我哪里错了？”沈茉璃眼眶微红，“你既知道这样会恨，凭什么要我无怨无悔的付出一切？”
沈启天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瞬间瘫软在地上。
是啊，怨不得她，也怨不得陵穆……
是他太过贪心了。
沈启天的手机落在一旁的地上，忽然嗡嗡的震动起来。
沈启天却连看一眼都没有，只是悲怆的瘫软在地，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沈茉璃看了一眼，是袁羽，还是摁下了接通，放在沈启天耳边，“接吧，或许有急事。”
电话另一端的袁羽一下就听出了这是沈茉璃的声音，她急嚷嚷的，“茉璃，是你吗茉璃？！”
沈茉璃顿了顿，才轻飘飘的说了声，“是。”
袁羽哭声悲戚，“你快跟你爸来医院，雅致不行了，她撑不过今晚了，你快带你爸来医院一趟！”
“我让人送他过去。”沈茉璃这次没有叫沈启天爸，而是称呼为“他”。
陵穆已经将她的身世对外公开，她也不想再掺和进沈家的生离死别。
第307章 见她最后一面
可袁羽却不让，“不，茉璃，你也过来，你一定要过来！”
袁羽却哭着求她，“雅致想见你，她想见你最后一面！算妈求你了，二十多年的养育情分，你来医院一趟，你来看看雅致好吗！之前都是妈不好，妈给你道歉，你跟你爸一起过来，行吗？”
“雅致她真的不行了，她想见你最后一面，俗话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如果离开都憋着说不出来，她做鬼也没办法安心投胎的！茉璃，妈求你了，只要你过来，妈给你跪下道歉都行。”
“你要是还不解气，上次妈打你的那巴掌，你再三倍五倍的打回来吧！”
袁羽是真的爱沈雅致，因为沈雅致才是真正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即便对沈茉璃再好，那也是给沈雅致用完后剩下的边角料。
袁羽可以为了沈雅致不认沈茉璃这个女儿，却也能为了完成沈雅致临终的愿望，抛下自尊去恳求沈茉璃的原谅。
这才是母爱……
袁羽对她再好，也从未真拿她当过女儿，不过是可怜她，觉得她是个被丢弃在孤儿院的可怜虫罢了。
沈茉璃在这一刻忽然释然了，其实沈家从来都不是她的家，是她自欺欺人，在束缚自己，捆绑自己。
何必呢？
那又不是她的父母，不是她的家。
“茉璃你在听吗？求你了，你来见你妹妹最后一面，行吗？”
“好。”她哑然的吐出这最后一个字。
见这最后一面，就当是跟沈家的最后告别吧。
陵穆说，“我送你过去。”
“好啊。”她眨了眨眼睛，对陵穆笑，“有你真好。”
只有陵穆对她毫无欺隐瞒。
而她现在，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沈启天还是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并没有起来的意思。
陵穆不耐的扫了他一眼，“去不去随你，可你要是不去，就见不得你亲生女儿的最后一面了。”
最后一面四个字，深深刺痛了沈启天，他倏地站了起来，擦了一把眼泪，“我去，我去。”
即便雅致骗了他利用了他，可他还是舍不得怨恨她，更舍不得她死。
沈茉璃第一次看见沈启天哭，她才知道，这是父爱的本能。
而这父爱，从来都不是给自己的……
沈启天坐了员工的车，陵穆载着沈茉璃往医院走去。
刚找到重症病房区，袁羽就立刻扑了上来，她的眼睛还在红肿的，脸上全是泪痕，“你去看看雅致，你快去看看她！雅致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她想见你！”
袁羽激动的样子像是会伤到她，陵穆忍不住将沈茉璃拉倒自己身边，将他们隔开。
袁羽知道现在处于劣势的是她，她不停的擦着眼泪，可眼泪还是滚落不停。
为了能让沈茉璃去见她女儿一面，竟真的“噗通”一声跪下，“之前的事情都是妈的错，妈不知道雅致在说谎，更不是故意想拆散你的家庭，妈给你道歉，你去看茉璃最后一面，行吗？”
沈茉璃被袁羽磕头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扶起袁羽，“我没怪你。”
“你要是不怪我，就去看看你妹妹好吗，医生说了，她撑不过今晚了，她有话要跟你说，求你了，见她最后一面吧！”
第308章 到死也不明白
沈茉璃侧身看了重症病房一眼，被护士拉着去套一身防护服又带了口罩之后，这才放了她进去。
沈雅致躺在病床上，软管里头冰凉的液体不停的输入到她的身体中，勉强维持着一旁的机器上显示出来的心跳频率。
见她过来，沈雅致怒目圆睁的瞪着她，却也看见陵穆，就站在门外等着她。
沈雅致费力而缓慢的说着，“你，还是来了。”她觉得沈茉璃这样假好心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做“好”事的机会。
“是，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人之将死其言会不会善，沈茉璃不知道、
可她知道的是，即便沈雅致做过再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她真的要死的那一刻，她心里还是会难受。
她以为自己可以冷静的面对，可是，真正看见沈雅致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悲哀。
这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啊。
“你是不是，就靠着……现在这幅模样……让……陵穆，对你，死心塌地的啊？”沈雅致想笑，可一笑，却咳出了声来，“你平时，就装作……现在这幅善良又，可怜的样子，来骗取他的信任？”
“你到底跟……姐夫，说了我，什么坏话？为什么姐夫会那么……无情的……对我……”
“我什么都没有说。”
“你敢，发誓吗？”沈雅致瞪红了眼，她不相信。
“我发誓。”沈茉璃不敢让她太激动，高举起了手臂，认真的说着，“我发誓，如果我跟陵穆说过诋毁你的话，我将不得好死。”
沈雅致一口气瞬间堵在了胸口，她当初也是这样跟父亲和母亲发誓的。
她说，孩子是陵穆的，她要讨回公道，她要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撒谎，就不得好死。
而报应来的那么快，那么快……
可她不甘心，为什么会这样。
如沈茉璃什么都没有说，陵穆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无情。
沈雅致的双眸充血，她死死的瞪着沈茉璃，目光在那张白净美好的脸上来回打量，“为什么，为什么啊？”
沈雅致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破碎，沈茉璃听不清，垂下了身下，把耳朵贴了过去，“你说什么？”
“为什么，陵穆他，不要我……你到底……比我好到哪里去？你也……不比【创建和谐家园】净……你不是也跟，江希嵘上……床了吗？视频，都那么清楚……陵穆为什么不要我，却要你……为什么要把我，到绝境……”
沈茉璃的身子猛然僵住，“你怎么知道我跟江希嵘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那个视频？”
“哈……哈哈……看来，陵穆还真的把，你当成，金丝鸟来养了……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视频早就，传遍A市了。”
“你说那个视频传遍A市了，那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这件事？雅致，你怎么到现在还在胡说。”
“不就是江希嵘自己承担责任给你洗白了吗，你还真当你自己是纯洁无——”沈雅致费力的高举起那只输液的手臂，想给沈茉璃一巴掌。
沈茉璃还没来得及后退避开，那一巴掌就已经无力的自然垂落下去。
第309章 他一直瞒着她
沈雅致死了。
是因心中不忿，被自己活活气死的。
可即便到死的那一刻，沈雅致仍旧不明白，比起沈茉璃，自己到底差在哪里，为什么陵穆就是不要他。
沈雅致始终觉得，如果陵穆能对她稍微温柔一点，她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沈茉璃亲眼见证沈雅致的死亡，仪器上心跳归于零的时候，一条生命就这样从眼前消失。
病房外的袁羽跟沈启天冲了起来，将沈茉璃挤到一边，抱着沈雅致的遗体哭着喊着……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画面，真的悲哀到了极点。
陵穆自身后撑住了她的身子，长臂一伸，揽着她的肩膀，让她半依半靠在自己怀里，“我们走吧。”
“我想送她一程。”毕竟，沈雅致当了她十八年的妹妹。
“好。”陵穆同意，点头应允了。
沈雅致的葬礼，陵穆陪她一起去，一直站在人群末端像是前来悼念的宾客，而不是这沈家人。
袁羽想拉沈茉璃说话的时候，沈茉璃率先转身，跟陵穆离开了。
而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
陵穆亲自充当司机开车接送。
沈茉璃一直提不起精神，想着沈雅致死前的种种，还是沈家二老翻脸无情的模样，她戚戚然一笑，“应该算是彻底告别了吧……这个本不属于我的家。”
“但，现在有我们自己的家了。”陵穆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白皙的手背，放在这里自己的腿上。
怕打扰她开车，沈茉璃没有收回也没有多做挣扎。
直到回到两人新居陶澜苑，沈茉璃这才从车窗上抬起脑袋，“陵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而且瞒了很久。”
陵穆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怎么会忽然这么问，是沈雅致跟你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