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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尔漾眨了眨眼睛：“不是说不搞的话会被骂。”

  　　张茗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善良的人，登时眼睛都亮了亮，扯下小蜜蜂，回位置搬椅子然后坐到她的身边，问：“你觉得卖什么会受欢迎一些啊？”

  　　温尔漾挠挠鼻尖，想了想：“吃的这些都会卖的比较好吧，就是看符不符合大家的口味，”她顿了顿，又说：“但肯定是苹果卖的最好，要是迎合市场卖苹果就好了。”

  　　学生总是爱过这些洋节，觉得不过就落伍了似的，和端午节要吃粽子，除夕要吃饺子一样，平安夜也是要吃苹果的，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证明在这个节日里有留下过那么些存在的痕迹。

  　　但是。

  　　张茗没表现的太激动，她略微思考了下：“一味地迎合市场就没有意思了。”

  　　陈妍卉向来爱凑这些热闹，昨天在群里窥屏了十几分钟都没见有人冒泡，不好意思一个人上，这会儿看温尔漾也有这种心思，竖起耳朵认真地听。

  　　确实，要办就办特殊的，办点儿不一样的。

  　　温尔漾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准要卖点什么，不想和别人撞同样商品的话首先就是要去掉食物这个选项，除此之外还有。

  　　她静了静，突然想起一个地方，脑袋跟不受控制一般往旁边微微侧了侧，角度并不明显，很快收住。

  　　-

  　　十二月中旬，有些高中已经陆陆续续放学了，从一中校门经过谈笑风生，一时间看过去还略微拥挤。

  　　温尔漾和周闻煜踩着雪走出校门口，云朵松乱，在部分延伸到更高处的天际作为装饰，稀薄的云层稍微探出来了一点儿光，照下来渐渐暖化开雪面，余下一小滩水痕。

  　　温尔漾紧了紧衣服，顶着肃冷的北风往前走，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笑眯眯地对周闻煜说：“辛苦你啦。”

  　　周闻煜低了低眉睫，说话间吐出的热气消逝在雾中：“没多辛苦，”从学校走到花店的路程说不上远也说不上近，他开口，“怎么想卖花？”

  　　温尔漾没说话，直到两个人穿过红绿灯，从众多横店面前走过，踏上花店门口的第一层阶梯，周闻煜才听见她很缓慢地说：“因为想把幸福卖给他们。”

  　　因为我之前在这儿买了花就会多出一往无前的勇气向你表白，让你也明白我的心意，尽管我们还是没有在一起，但至少我每天都可以朝你撒撒娇，发发脾气，你哄我的时候，无奈看着我笑的时候，越来越喜欢你。

  　　知道喜欢可以生出让人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快乐。

  　　所以我也希望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幸福。

  　　文绉绉的话，听起来反倒少了那么几分真诚，又引人心中都触动。

  　　周闻煜低头笑了一下，确实是，可以让人感觉到幸福的，不然他怎么会觉得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大概都不会比这段日子更好，更珍贵了。

  　　花店还是和以往别无二致，光顾的人少，景色萧条的门庭情况冲击眼帘。温尔漾先行进去，没见到人，原地喊了一句：“奶奶？您在吗？”

  　　周闻煜跟在后面走进来。

  　　过了五六秒，老奶奶从暗处里走出来，身上披着一件儿厚重的皮大衣，见到温尔漾，面孔缓缓和印象里的某张脸重叠，和蔼地问：“还是来买花吗？”

  　　温尔漾点点头，乖乖地笑，和老奶奶说这次过来的意图。老奶奶很好说话，理解之后把需要的花都找出来了一部分先让她看看质量行不行，想起小姑娘上次说不会看花，没忍住笑：“看水分，还有花瓣枯萎了没有。”

  　　温尔漾正装模作样地扒开花瓣走神，心想各种各样的花都买几份，听到她这么一说也是回忆起了相同的事情，有点儿羞。老太太瞅着她发红的耳廓忍俊不禁，帮她挑拣，特地压低的声音带着笑：“这次是带男朋友来的吗？”

  　　温尔漾愣了愣，下意识摇头，反应过来后困恼地说：“还在追吧，”她看了一眼周闻煜，少年只负责当搬运工，因此没有和她同行，站在其他地方看满天星，眉骨笼在昏黄照灯下，勾划出柔和温柔的浅淡侧脸。

  　　温尔漾忽而低下眼，唇角稍微翘起：“追公主。”

  　　她的傲娇小公主。

  　　继而在一瞬，周闻煜看向她，眼里的她神情专注而认真地做着一件事，不知道听老奶奶说了什么会笑的眉眼弯弯，清晰而深刻的留下无法泯灭的记忆。

  第79章 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温尔漾最开始和张茗说卖花时是没被同意的。

  　　这种东西活不长，买回去了养在宿舍大概可以撑个十几来天，过了这段短暂的花期什么也没留下。

  　　加上花本来在什么时间段都可以买，在平安夜买这个也没有特殊的含义，还是会更偏向蛇果这一类符合节日风气多一点儿的。

  　　还有一个原因是进货和卖出去的价钱相差太多，花大价钱买回来，算一下市场价肯定是不能卖的太贵，也不太想搞个活动还要倒贴钱。

  　　温尔漾听了听张茗的想法也是觉得说的在理，还是陈妍卉不理解地反问了一句：“可我们不就是要搞不一样的吗？”她满不在乎，“赔钱就赔钱。”

  　　张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停住了，还是温尔漾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张茗之前是怎样的她并不了解，但在平时相处中也差不多可以将她的脾性摸的七七八八。

  　　是很有志气和理想的，对自己要求也是非常的高。

  　　温尔漾有时候会看见张茗一个人等食堂快关门的时候去打饭，去超市买一些特价水果，有好几件洗的发白的衣服，当别人问起来也毫不避讳，做什么事情都挺坦诚。

  　　具体是因为节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温尔漾也不想细究，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正想说算了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陈妍卉抬眼越过她，朝身后的简陇勾了勾手指：“简爹，有没有兴趣赚钱？”

  　　简陇一脸警惕地盯着她，不大确定地问：“你只是想让我垫钱而已吧？”

  　　真实想法被戳穿的陈妍卉浑然不觉尴尬，她严谨地纠正起了简陇的用词：“商家的垫钱怎么能叫垫钱？这叫入股。”

  　　“……”

  　　温尔漾也是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招，她侧头看了眼张茗似乎是要拒绝，陈妍卉赶在她前面可怜兮兮地开口：“求你了好班长，我这个月生活费拮据实在是拿不出钱了。”

  　　温尔漾一顿，没忍住笑了一声儿。

  　　学校广播站播放着一首缓慢抒情的民谣，男声沙哑低沉，缓缓地诉说故事，一字一句都是缠绵的气息，气氛祥和又静谧。温尔漾弯着眸子看陈妍卉说胡话张嘴就来，下定决心势必要从简陇钱包里把钱抠出来，忽然记起她和陈妍卉在过去几个晚上是聊到过张茗的。

  　　-

  　　这件事就定了下来，然后晚上几个人约了一下去外面进货的日程，温尔漾对她出去买花没什么争议，反而是简陇一听震惊了，指着周闻煜说：“为什么不让他去？”

  　　温尔漾诧异地看过去一眼。

  　　张茗：“莫？”

  　　简陇说：“忘记告诉你们了，不是说要入股吗，全都是他垫的，”他悠悠地补充道，“交了钱就是我们的一份子，既然如此，让你出去搬些花回来不难为你吧？”

  　　周闻煜神情淡淡，自动忽略简陇就快要把“看好戏”三个字写脸上的表情，瞥了一眼温尔漾：“我没意见。”

  　　他当时是这样说，但确实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见过的和没见过的都有一大份，哪怕两个人怀里都快抱不下了，地上还摆着十几束孤零零的花束，似乎从下往上都写着被抛弃了的自闭。

  　　温尔漾慢半拍地“咦”了一声儿。

  　　周闻煜叹了口气，放下花，然后把温尔漾怀里的花也接了过来放在地上：“我去买推车，你在这里等我。”

  　　温尔漾点点头说好，老奶奶见人走了才有空和小姑娘聊聊天儿，唏嘘：“上次不是说互相喜欢吗，怎么表白了还没在一起呐。”

  　　温尔漾随便说了两句，老太太估计也是无聊的很，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陪她解闷的，话多了起来：“你们小年轻是不是有哪个词叫什么来着？海王？吊着人家又不和人家在一起。”

  　　温尔漾笑得不行，不知道老太太从哪里听的这些，忍住笑，垂下眼轻轻地说：“不是的。”

  　　比起网络那些所谓的文案，她更喜欢直观地去感觉自己的感受，喜欢谁是她的事情，在这份爱情里获得了什么，明白了什么，都是她的事儿。

  　　没人会比她自己更能清楚这份感情对她意味着什么，也不会有人比她更能明了周闻煜对她的态度，那份情感仍旧是炽热明朗的。

  　　她记不清是谁说过一句话：喜欢你的人不会在不合适的时间做不合适的事情。

  　　而别人的看法并不在她需要在意的范畴之内。

  　　温尔漾反问她：“不是您和我说的吗？不确定的事就用心去感受，”她笑得温柔，眸光也缓下去，“我感受到了。”

  　　周闻煜不知道温尔漾正拼命在老奶奶面前替他美言，推着推车回去的时候温尔漾还在和奶奶说话，他不急，懒懒地靠在墙边看着她摇头晃脑地掰手指头算数。然后像是忽地察觉到后脑勺有一道炙人的目光，她扭头，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当即唇角一松扬了扬，站起身来和老奶奶说了几句之后蹦蹦哒哒到他身边。

  　　她拽着周闻煜的衣服往下扯了下，少年顺从地弯下腰，听见温尔漾小声欢快地说：“我砍了七折，奶奶给我们的友情价！”

  　　周闻煜应了一声：“很厉害。”

  　　直到从花店出来温尔漾都是喜滋滋的，每根头发丝儿上都写着快意。冬天日短，黑沉的夜空取代了亮人的白昼，他们到操场的时候其他人已经站在那里了。

  　　三个人面前摆了个摊，两侧还绑着四根星星灯横放着悬挂包住摊面，开关一摁，亮着暖黄的灯光，空气中都弥漫着浪漫因子，有些朋友和情侣两两行走也会瞟几眼。

  　　陈妍卉百无聊赖地瞅别人的摊儿，已经卖起来了，断断续续的都是人。刚伸个懒腰，温尔漾恰巧回来，她站起来帮忙摆花。

  　　一朵花卖两块五，不算太贵，卖的过程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顺利一些，这些花都新鲜，跟刚撷取下来的没什么两样，味道也淡淡的不刺鼻，一阵清新香味儿。

  　　张茗像个小老板似的进账和出货，陈妍卉打下手，简陇负责宣传，一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喊到嗓子累了就拿个录音机出来录了一遍放在那循环播放。

  　　相当愉快的分工。

  　　而温尔漾和周闻煜因为下午已经忙过了，这会儿偷了空，前者跟个小财迷似的数着钱，她歪了歪脑袋双手拖着脸颊，双眼亮亮的：“卖的还挺快呀。”

  　　周闻煜还没说话。

  　　温尔漾忽然取下背包在里面挑挑拣拣，他看过去，小姑娘找出来一张白纸放在膝盖上，用黑色记号笔在上面磕磕碰碰地写字，他没出声儿，等写完之后人儿将纸换了个方向，正好能让他看清写的什么。

  　　纸薄，笔尖的力度也没把纸戳穿，周闻煜认清加黑加粗的几行字后神情一顿。

  　　——朋友们，想闻到比哥哥浴巾更香的郁金香吗？

  　　想闻到比哥哥玩的更花的玫瑰花吗？

  　　想闻到让你哥哥不再孤单的牡丹吗？

  　　想闻到比你哥哥更能让你受到疼爱的紫藤吗？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周闻煜：“……”

  第80章 有人找你

  　　周闻煜也不知道温尔漾最近在网上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素来淡漠的脸上难得遮不住情绪，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她，嘴皮子动了动，对上温尔漾含有期待的目光顿住，揉了揉太阳穴。

  　　“可以试试。”

  　　温尔漾高呼一声“好耶”，兴致勃勃地拿着纸走到张茗身边说了什么，然后他看见张茗把写有段子的纸贴到了价钱旁边。

  　　虽然有些辣眼睛，但不得不说效果确实不错，【创建和谐家园】点正是人流量高峰期，不断有人路过这个地方。加上他们相貌都长的好，张茗虽然长相不是很突出，但眼睛生的很有型，有些人可能是抱着欣赏颜值的态度走过来，看见推荐语的时候也是笑开。

  　　温尔漾没有再回到周闻煜身边，而是站在张茗那儿也开始帮着卖花，星星灯亮的璀璨，衔接着温尔漾的侧脸，小姑娘半张脸都被衬得朦胧又漂亮，她笑了笑，包装好五朵玫瑰花递给面前的男生。

  　　周闻煜眸光渐深。

  　　随后手机一响，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从那天后他就把微信设置成了隐私消息，点进去才看得见。周闻煜垂着眼不咸不淡地往下往上看消息，在一分钟前多了一条未读信息。

  　　。：【明天见。】

  　　。：【到时候给你发地址。】

  　　周闻煜表情没什么变化，回了嗯就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他第二次看向温尔漾。

  　　他前段时间不停联系周祺也没有得到过回应，电话也是石沉大海，仿佛和温尔漾见过面之后就人间蒸发了。直到近期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周祺又主动冒出来说要见面。

  　　这会给他一种被拿捏住，很不痛快的感觉，一边不自在又无可奈何。周祺的事情在他心里始终都是一根刺，在家庭和温尔漾两者中间，经常会微弱又明显地【创建和谐家园】他紧绷着的神经。

  　　哪边都会不踏实。

  　　周闻煜不打算告诉温尔漾周祺主动来找他，等他处理完之后一切都会变好。他压下眼，眸中情绪翻涌，一时半会儿忘记移开视线。

  　　温尔漾没怎么注意到，挑花同时还会时不时和顾客说上几句话，半个眼神都没有分回来。反倒是张茗轻松下来，被这么一股强压力的眼神凝着，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余光，可她还是很莫名地直了直身子，僵硬地伸出手扯住温尔漾衣服在她耳边说话，她甚至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都一寸一寸的像上了机油一般。

  　　“你往后面看看周闻煜是不是盯着你呢，他那眼神太吓人了我快要冒汗了，”温尔漾闻言有点儿惊奇，回头看过去发现周闻煜在垂头玩手机，她好笑地说：“感觉错了吧，他没事盯着【创建和谐家园】什么。”

  　　张茗皱眉：“那是谁盯着。”

  　　温尔漾劝她想开点儿，大财当前，不要计较这些小插曲，拍了拍身边的软垫，眨眨眼睛：“不要管这些了，来赚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