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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第五节上课铃快响起，温尔漾才像脑子里装了个定时闹钟一样转醒，乍一下有点儿头重脚轻，她慢吞吞地坐直，手心搭在睡的有些笨重的眼皮上，缓神。

  　　手指碰到眼皮的时候不可避免涉及到温热，愣了愣，她一到冬天全身都是非常冷的，不管穿多少衣服都热不了，为此温母小时候还给她找了不少偏方，可惜都没用，除非温母一直用手给她暖着，才会烫些。

  　　温尔漾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没有说话，起身去教室后面装了杯热水，喝了两口才觉得嗓子没那么缺水，舒服了点儿。

  　　一个午休撒泼的后果就是当天晚上晚自习王海就阴沉着脸走进教室，甚至用不上他说话，全班同学就已经开始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等死了。

  　　果然，王海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圈儿教室，然后把胳膊下夹的一沓卷子砸在讲台上，憋不住火：“是不是能耐了？啊？”

  　　“我之前跟你们说过没有！不睡觉不要吵到别人，你们倒好！去操场上吵，半个学校都听得见你们的声音！刚才开会的时候校长指着我的鼻子骂让我看看教的这群好学生！我都没脸了！！”

  　　整个教学楼都充斥着王海的声音，似乎要带着窗子都摇晃，王海骂完了还不够解气，开始一个个拎出来，脸上没什么情绪：“季启潮。”

  　　季启潮一心赴死，听到王海叫他立马一个哆嗦站起来：“到！”

  　　“李沼。”

  　　“简陇。”

  　　“陈妍卉。”

  　　“王安安。”

  　　就这样喊了十几个，教室里窸窸窣窣地站起来一片脑袋，王海指着他们冷笑一声儿：“很喜欢玩雪是不是？我特地朝校长申请了一下我班同学这爱好，校长也是很感动，所以专门让我们班负责扫雪。”

  　　话头一顿，又是一顿臭骂，最后吼：“今晚扫不晚就不要回宿舍了，现在去扫！”

  　　温尔漾来这学校一年了都没见过王海这么生气的样子，八成是真的被气狠了，半天都平复不下来呼吸，如果怒火可以具体化，这会儿估计脑袋上都在冒烟。

  　　她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个画面，简陇和陈妍卉已经麻溜站起来去抢扫把了，巴不得可以从教室里飞出去，多待一分钟就多挨一分钟骂，非常的有自知之明。

  　　王海顺完气，点到的几个扫雪的已经出去了，留下来都是没有玩疯的，他缓了缓态度没再发脾气，朝离讲台最近的同学借了只红笔开始改试卷。

  　　只是那冰冷煞气怎么也袪不了，一直压在冷空气中。

  　　但温尔漾丝毫没有被影响到，思绪还有点儿卡壳，中午那事儿没理清楚，做什么都没心思，抬眼看了看王海，觉得他并不会突然走到后面来。

  　　于是静了几秒，她压下眼，故意掉了只笔在地上。

  　　她听见后座的笔尖抵在纸面的声音一顿，默数了几个数，弯下腰，周闻煜也在同时捡起笔递给她，没接，拿起书挡住了王海看过来的方向，低声：“你今天中午牵我了吗？”

  　　周闻煜一顿。

  　　温尔漾近距离地靠近过去，近到睫毛都能清楚的看见，她盯着他，耳尖通红却没躲。

  　　周闻煜也没躲，垂眼看着她靠近，到后面反倒是温尔漾先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眼睛，没两秒又一寸一寸地移回来，强板着脸催促他：“到底有没有牵啊。”

  　　除了耳尖越来越红，其他看上去都挺平静的。

  　　温尔漾原来就不是个特别主动的人，也不擅长打这种直球，到底是脸皮薄儿，话到问到这个份上了，见他依旧不出声儿想着算了，反正她心里清楚。

  　　正要接过笔，周闻煜忽然说：“牵了。”

  　　温尔漾抬眼，周闻煜看着她：“你牵着我的手不给走，松开还要闹，”话头一顿，散漫地提：“还学会吃豆腐了。”

  　　温尔漾愣了愣，寻思着这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意识凝起后对上周闻煜含笑的眸子才慢半拍地觉得过来尴尬，又无法控制的伴同几分雀跃，她对自己的体质很清楚，常年体寒，能让她睡醒之后手还暖和着，起码握了半个小时。

  　　那，牵都牵了。

  　　温尔漾舔了舔嘴唇，指甲嵌进手心里面狠狠按了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那，你需要补偿吗？”

  　　似乎是怕这句话听起来太过欲求不满，顿了顿，补充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你担心吃亏的话可以把便宜占回来。”

  　　说着，直起身背靠着他，伸出一只手绕到后面放在桌子下，慢慢蜷了蜷，叩响铁面发出一道很清脆的击撞声音，很快便散去，快的像是错觉。

  　　她感受到自己的指尖被捏住。

  　　少年的掌心和她的贴合，然后交缠着紧紧握住，烫的她心尖都是一跳。

  第77章 顶风作案

  　　是谁说过，青春时代的校园生活永远是亮闪闪的。

  　　走廊上某个瞬间照映过来的夕阳，将界限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条路是。

  　　上课期间老师在板书，下面一群学生奋笔疾书记着笔记是。

  　　男生结群打篮球，撞到篮球框再落到地上弹起，投篮动作时遮云盖日是。

  　　女生在下课的时候坐到一起，聊着心仪的小说和喜欢的明星，向往的表情也是。

  　　或许发着光的从来都不是校园时代，也不是金灿灿的午后，仅仅是少年意气风发，所向披靡，心中有火，烧的人心悸，连同环境也明亮起来。

  　　温尔漾有点儿不敢动，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握手，也不是第一次十指相扣，但这会儿她只觉得心脏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碰到周闻煜的肌肤【创建和谐家园】，却好像感受不到寒冷，缓缓地，周闻煜包住她的整个手掌，指缝间的空气压缩到零。

  　　温尔漾的呼吸停住一拍，第一次觉得那句话也不算是在瞎扯，因为少年是光本身，所以她每一次靠近他的时候都会被觉得火烤着，炙热的温度快要引起她全身都无法克制地颤栗。

  　　太【创建和谐家园】了吧。

  　　温尔漾浅浅地吐出一口气，仗着王海不会发现他俩十分的胆大包天，手没有收回来，身子往后微微靠，轻声地说：“便宜给你占回来了。”

  　　周闻煜把玩着她的手，闻言漫不经心地应：“还是我有点儿亏吧，让你握了半个小时，”他掀了掀眼皮子，“这才几分钟。”

  　　“……”温尔漾可真是太吃惊他这幅得寸进尺的德行了。

  　　-

  　　晚自习跟着闹钟一齐踏过去，王海喊了下课就先离开，温尔漾扭头看向周闻煜，说的话跟他半杆子打不着关系：“我去看看妍妍。”

  　　周闻煜神情自若地点点头，松开手：“我跟你一起去。”

  　　温尔漾站起来，视线半天从他脸上才移开，周闻煜跟在她后面站起，大衣揽着风飘动，也揽动在鼻尖闻过的几分熟悉味道，她微微一怔，还没说话，周闻煜已经把衣服取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温尔漾身上穿的是一件棉质卫衣，周闻煜衣服宽松，套在她身上更显得空荡，他问：“伸手么。”

  　　温尔漾吸了吸鼻子，还是把衣服还给他了，双手搓了搓跳了两步哈气，摇摇头：“太冷了，你自己穿着。”

  　　周闻煜也不强制要求，只是握着她的手往口袋里揣，脸上没什么表情，自然地包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指尖，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还摩挲了下，温尔漾蓦地打了个激灵。

  　　他们没做什么特别亲近的主动，监控也是拍不出来周闻煜的手在衣服袋儿里是怎么胡作非为的，温尔漾低了低脑袋，下巴埋进衣服里微微蹭了蹭，洁白耳廓染上几抹绯红，声音有些闷：“走吧。”

  　　操场上亮着好几盏路灯，在夜色中劈出一道朦胧迷糊的美感，雪下了一整天，地面都是一层厚厚的雪白颜色，火红跑道也被覆没。

  　　暗沉的天空悬挂着明亮稀碎的星，这会儿停了雪，一走出教学楼冻人的狂风无情地打过来，温尔漾去买了一杯热奶茶然后准备去操场外围等陈妍卉铲完雪。

  　　点单的时候特意问了下周闻煜自己要不要给简陇带一杯，他沉默两秒，声音很淡：“想买就买，问【创建和谐家园】什么。”

  　　她抬眼，分析了一下他这句话，对上他不含过多情感的漆黑瞳孔想了想还是只买了一杯，讨好似的软声说：“那就不买了。”

  　　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情景里面扫把已经不管用了，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借到的铁锹，有的还拿着锄头，一边铲雪一边聊天儿。

  　　可惜聊天内容听起来不是那么的愉快。

  　　陈妍卉站在旁边一脸安详地说：“我快死在这儿了，看在我们共甘共苦被老王叼了两年的份上，我喜欢吃烤鸡和麻辣烫。”

  　　简陇头都没抬：“西北风，免费的，趁现在多喝点儿。”

  　　话刚落下，脑袋被一团雪花砸中，瞬间成了个雪人。

  　　王海在后面姗姗来迟，站在一旁，时不时动动嘴皮子说哪里没扫到，哪里的雪又快要堆成山了。温尔漾侧头看了他一眼，终于王海在短短五分钟里第十三次看了一眼手表，清清嗓子，见大家看过去才说道：“行了啊。”

  　　脸色还是臭，但好歹语气和缓了不少：“再有下一次真让你们扫完然后爬着回去。”话说到一半，停住。

  　　陈妍卉差点给他跪了。

  　　王海叹了口气，摆摆手：“回去吧。”

  　　王海这个人的性格和他表现出来的经常会不一样，看上去凶巴巴的老是板着张脸，夸人也不能好好夸，班上考了很好的成绩也没什么表扬。

  　　但是温尔漾时不时会认为他只是一个面冷心热，不擅长说出来的话都藏在行动里的老古董，最近这种想法愈发频繁，也挺尊重学生意愿，并不讨厌。

  　　众人欢呼一声各自跑开，温尔漾忽然看了一眼周闻煜，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黝黑的眸还有锋利的喉结，很莫名地想到周闻煜似乎也是这样，很多话都不会说，只会借着傻劲儿去做。

  　　所以怎么说是能心动的一塌糊涂呢。

  　　假装成不经意的一瞥，温尔漾收回视线，忧愁地叹口气。来之前给陈妍卉发了信息，她看见陈妍卉拿起手机然后看了一圈儿，目光在她身上定住，双手举起挥了挥蹦跶着跑过来，身后还跟着简陇。

  　　温尔漾把奶茶递给她，热度还没完全散去，陈妍卉险些痛哭流涕，觉得这一晚上的冰冷凉意都被烘了个干净，声泪俱下地吐槽扫雪多么一件不是人干的事儿。

  　　简陇停顿两秒，看向周闻煜，不满地说：“你怎么没给我买。”

  　　“…？”

  　　周闻煜不带情绪地说：“你出来扫雪是做上梦了？”

  　　温尔漾好笑，听着他俩互呛几句，看了一眼陈妍卉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和手指，没继续待着，喊了一声周闻煜。

  　　他看过去。

  　　她笑起来，浅浅地弯起眼睛：“晚安，明天见。”

  第78章 越来越喜欢你

  　　12月21号学校宣布要举办无店铺销售的活动，估计是良心发现之前上学期末将学生压榨的太厉害，现在开始玩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的车轮战。

  　　虽然这也没什么关系，但偏偏强制性要求每个班级都必须要参与。

  　　此外贴心安排了几天时间让他们置办店铺和要卖的东西，张茗收到消息的时候就转发在了班级群，问问有没有要一起摆路边摊的，等明天下午再到她那里去统一报名。

  　　临近期末，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动其实没多少人想参加，所有人都憋着最后一口气玩命儿似的学就怕考不好，回去过年还要过的担惊受怕，所以这个通知下来的时候大家只是随便提了两句就没有在管了。

  　　张茗隔天一到教室看见班里五六张卷子天女散花一样满天飞，地上还有一张试卷印上了四五个大脚印，再看远点儿，陈妍卉正扯着简陇的头发逼他把温尔漾的卷子交出来。

  　　“……”

  　　张茗忽然就心好累，她走到讲台上恍惚地看着这场闹剧，足足沉默了两分钟，把公用的小蜜蜂找出来开机，清清嗓子：“同学们。”

  　　“……”没有脑袋抬起来。

  　　静了五秒，张茗一脸麻木：“爸爸们。”

  　　“……”

  　　季启潮于心不忍地分给她半个眼神，随即很快低了回去，一边赶作业一边深深叹气：“都快期末了谁还搞这种啊，比起我的压岁钱被老王骂一顿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后动作迅速地重新翻了一页练习册。

  　　道理张茗都懂，可是她依旧很疑惑：“王老师不是向来骂我一个吗？”

  　　教室里门窗紧闭，热空气出不去，方寸里温暖的刚好舒适。温尔漾作业都写完了，这个时候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户发呆，听见这话缓慢地回笼了下思绪，她转过头去，举起手：“提问。”

  　　张茗焉巴巴：“说。”

  　　温尔漾回她：“但是我们现在办的话也没什么可卖的东西了，毕竟快平安夜和圣诞节了，难道我们和其他人抢着卖苹果吗？”

  　　说的也有道理，张茗更焉了，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妍卉听见温尔漾这样问扭头看向她：“你要搞这个吗？”

  　　温尔漾眨了眨眼睛：“不是说不搞的话会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