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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更是情不自禁地，将这个温暖与几日前她昏迷不醒时日日夜夜照看她的温暖联系了起来。
他……来过？
他定是来过的，只是这个答案总让柳婧怡心底滋生出些不敢肯定来。
柳婧怡微微泯着嘴，下床趿鞋拉开了房门。
凛冽的寒风牵动了墙角的杂草，愈发衬得小苑有了两分萧条意味。
寒风转了个弯，毫不留情的趁着开门的空档灌入房内，冷得柳婧怡一哆嗦。
新配来的丫鬟恰好从隔壁柴房走出来，彼时还揉着睡眼惺忪的眸子，先是被柳婧怡开门的声响惊了一惊，又见自家这个主子只身着薄薄的里衣站在门口，大刺咧咧地承着风吹。
顿时丫鬟便是连眼睛都来不及揉了，快步上前将柳婧怡推进门内，飞快的合上门，嘴里边道着：“近日天是愈发冷了，夫人怎还这般？若患了寒疾可得咋办？”
柳婧怡跟没听见似的，眼睛始终望着门外：“昨夜可否有人来过？”
忽地怔了神，柳婧怡垂下眸子低低讥笑一声，她到底在意个什么，明明南锦程那厮纵是死了都同她毫无干系，怎的仅仅夜里来着一次就叫她心慌意乱了。
更何况他若是来也定不会叫一个丫鬟发现了去。
思忖如此，柳婧怡便是倏忽改了话语，问道：“你昨晚睡得可安好？竟是连苑里闯入人都不知。”
丫鬟一怔，略有两分迷茫，“昨……昨夜苑里来人了？”
“罢了，雨声大极，也不尽然怪你，下次可得好生警觉，一有动静便知会我，莫叫人再闯来了。”柳婧怡的眼里毅然缀着决绝。
她不想再同他有什么关系，哪怕担着这个名头糊里糊涂在小院过一辈子，也决不要再同他往来了。
决不要。
第四十章 突然造访
钟管家跟着南锦程很多年了，可以说十分清楚这位爷的脾性，甚至也明白柳婧怡在这位爷心里的地位。
所以，在柳婧怡醒来后，便事事尽心，什么都安排最好的给她，不论布料还是伙食。
更是亲自去给她挑了个机灵通透且心善的奴婢。
丫鬟起初听得糊里糊涂，自己主子是怎么知道苑里闯了人的？而后一琢磨，便是忽地反应过来——
这人讲的不就是那位爷吗？
心里有了个猜想，且是占着两分肯定的，不过丫鬟却是闭紧了嘴没有问出来。
一场大雨卸去了满天的乌云，空气中弥漫满了泥土和植物的味道，被初初升起的红日层层照透，伴着晨光打进了柳婧怡房内。
早上的失态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看淡一切，世间万物没什么能让其提起兴趣的柳婧怡。
洗漱打理好，柳婧怡坐在镜前任由丫鬟摆弄着乌黑的发丝。
“你叫什么名字？”
柳婧怡忽然开口问，这亦是她醒来这么多天第一次主动询问这丫鬟名字。
“回小姐的话，奴婢叫春晓。”
春晓心情愉悦了两分，雀跃道。
其实她初初来作差时就向柳婧怡告知过自己名讳，可那会儿她只神情寂寥的淡淡冲钟管家道了一句:“给我送丫鬟做什么，待跟我久了跟出感情来，哪天看我不顺眼了又要将她拖去打死么？”
春晓犹记得那时，平日在她们面前永远昂着脑袋的钟管家似乎出了好一层冷汗，陪着笑说不出话。
几日来柳婧怡亦是好似故意不去在意她，当她是空气般，同她一句话都没主动讲过。
“春晓？是个好名字。”似乎察觉到了春晓的雀跃，柳婧怡不禁失笑，好笑之余又有浓浓复杂，垂眸间都带了几分落寞。只希望这个丫鬟能够好好的……不要再重蹈当初覆辙。
柳婧怡边同春晓唠嗑闲谈，边任由她捣弄着头发，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两声扣门声。
她微微皱起眉头，下意识看过去。
这大早上的谁来找她？
南锦程定是不可能，南子熙向来都是直直进来，亦是不可能扣门的。
春晓一怔，停了手上的捣弄，两三把将柳婧怡的青丝大方得体的盘了起来，再顺起首饰盒中一根玉簪，轻轻绕了进去，便是牢牢将根根发丝固定住。
然后退到一旁，俯首跟在柳婧怡身后出了房门来到苑里。
柳婧怡走到门口，冷声问道：“是谁？”
门外人又敲了敲木门，却没有答话。
微微朝后头努了努下巴，柳婧怡示意春晓将门打开来，她听得木门“吱呀”一声，亦听到春晓倒吸了一口冷气。
“春晓，是谁来了？”
春晓被柳婧怡一叫，后知而后觉的回过神来，忙道：“是、是曼如姑娘。”
此刻的柳曼如满脸鲜血，衣着破烂头发散乱，更可怖的是那双眼睛还不停往外潺潺冒血，越过脸颊经过玉颈进入衣襟，晕开了片片血迹。
她便用这双眸子酝着满腔恶意，狠狠地瞪着柳婧怡。
听到春晓的话以后，柳婧怡怔了怔，半晌后回神，皱眉问道：“姐姐好生生的正苑不待，来我这小苑做甚？”
第四十一章 她的认错
柳婧怡早就跟柳曼如撕破了脸皮，对她的恨不比南锦程少。
柳曼如的突然造访，将她被晨光照出来的心情都坏了大半，数个记忆片段不住从她心底钻出来，跑到她面前晃来晃去，好生不得安宁。
更是将她心底的心烦意乱，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萌生出的异样感情给扼灭了去。
天上不知何时又聚起云，悄然遮起了早晨的阳光。
柳婧怡冷着脸，仔细倾听着门口的动静，半晌没听到脚步离去，反倒是一句沙哑的声音浸入耳朵：“许久未见了，甚是想念妹妹。”
柳婧怡下意识沉了脸，心中不住思索，柳曼如突然跑来，又打了什么主意？
她懒得跟她纠缠，干脆冷声道：“春晓，送客。”
可谁知，柳曼如居然强硬的挤进半个身子，让春晓关不得门。
她昨晚淹死那丫鬟，将其唯一一件首饰怀揣到兜里，刚往回走了两步就晕倒在地，被深夜那场暴雨给打醒后，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小苑。
怕被人瞧出端倪，她又泡进早已冰冷的浴桶里，就着先前的血水再洗了一遭，翻窗捣柜终是在早已被老鼠啃得坑坑洼洼的衣柜中寻到一件陈旧的衣服。
可她刚刚躺上床，还来不及休息呢，就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府干闯入，强硬的将她连拉带拽拖到了李大夫的客宅。
连续浸泡冷水，伤口已然发炎化脓，且脑袋还疼得厉害，便在混混沌沌中被府干摁住四肢，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大夫往她眼里倒了什么，世界顿时模糊了去，眼睛亦是疼得要命。
之后便再也坚持不住，彻彻底底晕了过去。
晕之前好似还听得大夫一句惊呼:“竟是完全匹合！”待她再醒过来，已然被府干架着往北苑走。
柳曼如脑子清醒了许多，开始套丫鬟的话，这才明白了南锦程接她出狱的真正目的！
心里几乎崩溃，更是恨得要死！
柳婧怡，这个阴魂不散的【创建和谐家园】当初为什么没有死！
柳曼如心中不甘，听说南锦程这几日不在府中，于是苦苦哀求看守她的小厮带她去瞧一眼妹妹婧怡。
甚至最后十分屈辱的用用身体作了筹码，被几个男人轮番羞辱了一道后，那小厮才勉为其难的将她带来西南苑，允她小半个时辰同柳婧怡好好说番话。
想到这里，柳曼如面色狰狞，不由紧了紧握着门扉的手。
柳曼如死死的咬着牙。她付出了这般大的代价，彻彻底底沦为一个【创建和谐家园】，一定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拼上一切将柳婧怡扳倒了去！
渗血的眼中不断翻滚着阴狠之意，柳曼如的语气却是愈发楚楚可怜：“妹妹，是姐姐以前糊涂，范下许多罪事儿，姐姐知晓你恨我。”
“是我破坏了你同锦程的联姻，是我不择手段的让他憎你厌你，是我的出现扰乱你原有的生活让你备受委屈……”
第四十二章 求和
柳曼如泣不成声，悄然往苑里站进两步，接着哭道：
“当初刚到这繁华的京城，就听说家族没落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当时不仅没有去处还用光了盘缠，只能来投靠你们，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啊，所以才贪起这王府主母的位置。”
柳婧怡一言不发，亦是不能叫人看清她的表情。
“甚至……”柳曼如边继续道着，边欲挤进苑门，春晓有些纠结，这情况到底该不该继续挡着，便不自觉松了些力，叫柳曼如挤了进来。
一脚跨进苑门，柳曼如直直走向苑里呆站的柳婧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甚至几年前锦程娉的也不是我。”
柳婧怡浑身一怔，无神的眸子都忍不住睁大。
“前来禀告的管家年纪大了，看不清聘书上那字，又不肯问随行的佣从，便去人少的地方寻了个人来问，那人恰恰便是我。”
柳曼如顿了顿，“我观那字明晃晃写着妹妹的名字，妒上心头，话都没过脑子，便将‘柳婧怡’念成了‘柳曼如’。”
柳婧怡的脚止不住略微颤抖起来，多年的记忆凝聚成酸楚，酸得她直犯委屈。
她犹记得，那年小王爷吵吵囔囔要娶沈家之女的事闹得京城人尽皆知，也闹得她不由思及诗会他满面春风的说要娶她，便是心中春水翻滚，暗定情愫。
可最后竟是得来消息，那爷娉的是柳家存在感极低的庶女柳曼如。
柳婧怡起初不信，找来亲耳听见的小厮百般确认，难过得几日吃不下饭。
柳母爱女心切，这才有了提婚这一说。
南锦程初初厌她，便是因她不择手段的替了柳曼如的婚，可他可曾想到，他心心念念想娶的姑娘本就是柳婧怡？
不着痕迹地将柳婧怡的表情与反应尽收眼底，柳曼如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冷笑，趁丫鬟因听到大事惊惧不已的空挡，飞快从袖里掏出一根木簪，悄然扔向苑里某个杂草密布的角落。
下一刻，柳曼如在喉里酝酿出几分哭腔，用极其郑重且夹杂着愧疚的声音道：“妹妹，姐姐知晓错了，人生漫漫，我们都是柳家余留的骨肉，姐姐真心想同你交好，以后也好有个相互照应的人……”
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柳婧怡从记忆泥潭挣扎着逃了出来，一字一顿道：
“别想，这辈子都别想。”
柳曼如身子微僵，属实没想到柳婧怡会拒绝，她可是为表诚意连陈年往事都说出来了。
春晓望着柳曼如，又扭头望了望自家主子，见柳婧怡方才还红润着的脸庞煞白了去，心下有了定夺，抡起靠着墙角用来整理小苑的钉耙，便是重重挥向柳曼如。
柳曼如惊了一惊，后退一步避了过去，却直接一脚跨出了门外。
春晓作势又抡起棒子欲挥过去，吓得柳曼如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退出了门，待她回神时，春晓已然重重的将门关了起来，愣她怎么敲都没得反应。
“哼。”
柳曼如冷笑一声，不合便算，反正那丫鬟的首饰也被她扔去了柳婧怡苑里。
第四十三章 他披着晨光而来
那日的大雨似是拉开了雨季的序幕，接连几日都是延绵不绝的小雨。
王府北湖的水被打得混浊一片，亦是让湖底的尸体翻滚了出来，悠哉悠哉地随着波涛荡漾在湖面上，最后更是荡着荡着荡到了湖边。
听闻还吓昏了一个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