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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京泽薄唇微抿,如夜的墨眸盯着那轮椅上那看起来有些紧绷的身子。
看轮椅在亭子边缘处停了下来,他才迈开腿走了过去。
许随看着眼前的阶梯,还有地上到脚踝的积雪,眼中的慌乱逐渐明显。
而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心头直颤,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需要帮忙吗?”
周京泽即使是说着助人的话,却因为那清冷的声线显得尤为冰冷。
许随屏声敛息,总觉她的呼吸声都能让周京泽认出她是谁。
住院楼一般都比较安静,此刻更只听得见亭外的风声。
许随的手揪着衣领,有点后悔没有带围巾出来,否则把脸挡住一半也能躲过去。
见眼前的人不回答,周京泽眉头微微蹙起。
他刚想说什么,轮椅轻响了一声,突然许前滑了下去,许随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许前扑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摔下台阶,许随认命地闭上了眼,但脸颊突然一热,腰际突然多了一只手。
一声闷响,她趴在一个温暖的怀中,脑子里绷的紧紧的弦差点断掉。
周京泽倒不觉得有多疼,背下有雪,身上的人又不重。
他抬了抬头,只能看见茶色的帽子。
“没事吧?”周京泽的声音似是在试探什么。
许随心却已经慌得不行,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下人的衣襟,猛然惊觉后立刻松了手。
周京泽眸光一沉,收紧了覆在身上腰间的手,轻而易举地抱着她站了起来。
许随站不住,完全只能依靠着周京泽,她没有抬头,甚至恨不得把头埋进雪里。
“许随。”
轻柔的像羽毛一样的声音让她瞳眸紧缩。
她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这是周京泽的声音,他会这么温柔地叫她名字吗?
不,不会。
他从一开始就讨厌她,在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拿钱羞辱他。
那样冷漠、心狠的他才是周京泽。
可许随却觉眼眶一热,心里好像被火烧了一样难受。
周京泽感觉到怀里的人颤了颤,心头一痛,声音低哑:“我知道是你。”
从抱到她那一刻,他就知道是许随。
许随眼眶渐渐变红,想回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压着嗓子低声道:“把我放下。”
第26章
周京泽才发现许随只穿了一件薄的病号裤,身上也只穿了件红色的及膝棉袄,根本挡不住这刺骨的寒风。
他将许随又往怀里搂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将轮椅扶好,在把许随轻轻扶了上去,捡起掉落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许随终于喘了口气,抬眼看许周京泽,两人都一怔。
不过两年,竟然都觉过了十年。许随有些愣神地看着周京泽。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眉如墨画,眸如星辰。
无论是机长制服还是平常的衣服,他总是穿的比别人好看。
但是眼神却不似从前那么冷情。
许随垂眸,不愿与他视线相撞,总觉这像重逢一般的相遇太过可笑。
对于她还活着的事情,周京泽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失望还是无所谓?
她的眼波流转在周京泽看来像是在逃避什么。
周京泽紧紧握着拳,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压制住去抚摸许随那苍白消瘦的脸的冲动。
在心速渐渐加快的同时,他近似贪恋的眼神紧紧定在她的脸上。
周京泽的唇微微张着,却又不言。许随低着头,看见了周京泽手上的戒指,眼神一滞。
他结婚了吗?
还没等她将这疑惑琢磨怎么问出口,周京泽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一快要凝结的气氛。
“为什么不告而别?”周京泽的语气又回到的从前那般冷厉,只是仔细一听,却能听出颤抖的尾音。
许随抓着衣袖的手渐渐收紧:“我和你已经告别过了。”
离婚那天,她不是已经说过祝他幸福了吗?那就是她对他的告别。
周京泽目光一凛,莫名冒了火,好像两年中积在心口的所有情绪都因为许随的话都释放了出来。
他双手撑在轮椅两侧,俯视着她:‘看着我。’
许随没有看他,只是眨了眨眼,将眼泪逼了回去。
突然,周京泽扼住她的下颚,将她转了过来。
力道不大,却让她觉得分外难受,还有些难堪。
“丢下年迈的妈自己去寻死。”周京泽眼底带着几许不满,‘许随,你勇气可嘉’
许随闻言,面上立刻有了怒意:“然后呢?你要教训我的不孝吗?”她心中有委屈,或许周京泽不知道她有遗传病,但他这话就像是离婚那天他给银行卡时那样伤人。
周京泽有一刹那的后悔,他是气许随的不告而别,甚至差点丢了命。
最重要的是许随躲避的态度,看起来她恨不得躲他远远的。
手不觉攥紧,周京泽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头那团火:“你的腿,怎么了?”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许随却觉得他这关心不痛不痒。
“残废了。”她淡淡地回了一句,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不言而喻。
……周京泽眉一耸,声音沉了下去:“如果不是这次偶遇,你打算藏多久?”
许随呼吸逐渐顺畅,也越发平静。“不知道,而且……”
她抬起头,看着周京泽:“和你有关系吗?”
语气宛若一杯白开水,可周京泽听来却让他喝了黄连水一样苦涩。
他目光深沉地转了转,半晌直起了身:“没关系。”
许随手无意识地再次紧握,神色却如常,她偏过头,视线再次从周京泽身上挪开。
“知道就好。”
第27章
气氛似乎比这冬日还要冷上几分。
周京泽冷着脸,走到许随身后,手握着轮椅把手,爽利地将轮转转了过来:“你病房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许随神情一僵:“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周京泽脚步停了几秒:“你病房在哪儿?”
语气透着点威胁的意思,好像许随不说,他就不走一样。
许随还未褪去红意的眼角微垂着,不情愿道:“5楼,23床。”
周京泽闻言,不觉一愣。
许随在5楼,而许母就在6楼,她应该是不知道许母被他接到这儿来了。
将许随推进病房后,周京泽无比自然地掀开许随的毛毯,一手穿过她的膝窝,一手放在她的背上,想要将她抱起来。
许随立刻就抓住了轮椅扶手,眼一瞪:
“你干什么?”
周京泽看她全身都防备起来的样子,微微凝眸:“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你还矫情什么?”
话音刚落,他一把将许随抱了起来,轻轻放在病床上。
许随只觉所有气血都冲上了脑门,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被这一起变得通红。
她瞪着周京泽,竟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周京泽将被子给她盖好,撞上许随那恨不得扇他一巴掌的眼神,眼眸里的情绪也淡了下去。
许随扭过头,不想再看眼前这个以前让她伤心现在让她生气的男人。
她还曾幻想过,如果周京泽直到她没死,对她的死里逃生会不会改变态度。
哪怕当她是个朋友,给一句敷衍的关心也行。
他倒好,还是能用最短的话来最大化的伤她的心。
“谢谢,你走吧。”
许随开始下逐客令。
周京泽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低垂着眼,视线再未从她身上离开。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许随抗拒地回了一句。
周京泽眉目瞬时爬上一层冰霜:“为什么离开?怎么回国的?谁救了你?”
许随嗤笑道:“抱歉,这些都是我的私事。”
她侧脸线条柔和,但说来的话却字字刚硬,恨不得用这些字把周京泽砸出去。
周京泽下颚一紧,再次有种将许随的脸转过来的冲动。
难道非得他红着眼流着泪紧紧抱着她,告诉她这两年他有多想她多后悔,她才肯心软一些吗?
他不是那样的人,至少还没到那种程度。
虽然周京泽这么认为,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靠近许随。
然而,许随又冷飕飕地来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