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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世界上再也没有白夏,也再没有江北。
两个人也算是生不同衾死亦同穴了吧。
可惜白夏去往的是极乐天堂,她去往的,是十八层的阿鼻地狱。
不知道百年之后,两个人还有没有再次相见的可能。
眼泪落下来,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张纸巾突然递到了她面前,一道别别扭扭的声音突然响起:“别哭了。”
她泪眼朦胧地抬头一看,是顾珩弈。
第一百零二章 琥珀色的眼睛
下意识都就想退开,逃离掉这个人,可是无数次做出来之后,就会得到这个人更加严厉的惩罚,她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忍住心里的怨气,接过纸巾,鼻子有些不通畅,闷声说道:“谢谢。”
顾珩弈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愤变得尴尬无比,他摸了一把鼻子,拉过一张板凳,打着哈哈一般闲聊:“哭什么呢?”
江北没搭话。
顾珩弈碰了壁,头一次都也没恼,反而心情大好起来,江北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走过随性的样子,每时每刻都像揣着一颗定时炸弹一样的防备,她此时不回答他的问题,在他看来,倒有种使小性子的感觉。
“别哭了,哭起来太难看。”他平稳了声音,努力用着最温柔的语气去告诉她,而后抬起头,却对上来江北有些惊悚的表情,愣了一下,“怎么了?”
还能怎么,顾珩弈突然用那副表情和那副语气对她说话,简直就和恐怖片里面的鬼一样,上一秒才插了巴刀在你身上威胁你,下一秒就跑过来笑着问你痛不痛,不是惊悚又是什么。
她还记恨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没有什么好脾气去面对他,闷着声音嗯了一声,就扭过头,端起粥,作势要喝。
虽然她完全没有喝粥的兴趣,但是顾珩弈在这里,她反而宁愿选择喝粥了,一边拿起勺子恨不得他赶快走,一边盛了一口粥往嘴里送,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一双手突然伸过来,端走了粥。
江北被吓了一大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勺子里的粥差点就落在了被子上,就听见一旁的顾珩弈有些不满地说道:“这粥这么冷,怎么喝?”
江北暗自翻了个白眼,想这又不是你喝是我喝,你这么多名堂干什么,赶快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去找你的江南叙旧去吧。
她这样想着,可惜顾珩弈偏偏不随她的愿,皱着眉头将文姨喊过来,告诉她:“去将粥热了,她身子虚,不能吃冷的。”
江北冷笑一声,前一天还对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现在就能跑上来嘘寒问暖的,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态。
皱着眉头,她对文姨伸出手,示意:“没事的文姨,粥温度刚好,你给我吧。”要是没有了粥,指不定顾珩弈又要掀出什么大风大浪的事情来,还不如让她喝粥,面对着一碗粥,总比面对着一个人要好的多。
可惜顾珩弈偏偏不如她的愿,眉头一皱,就对着文姨喊道:“听她的还是听我的,去,把粥热了。”
“是你吃还是是我吃?”江北再也忍不住了,也皱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其实她说这话完全就是下意识的,等说完了,才明白过来自己到底说了啥。
果然,顾珩弈的脸色顿时就顿住了。
江北下意识的就觉得,他等下又要发火。
几乎防备了一样,还在想着如果他跑上来打自己,应该从哪里跑比较合适,万一还可以给她直接就跑出去了顾家,就更好了。
顾珩弈盯着她。
一秒,两秒,三秒。
江北也看着他,一秒,两秒,三秒。
几乎就在比谁先沉不住气。
“好,给她吧。”顾珩弈突然开口,江北被吓了一大跳,心猛的被提了起来,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话,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一颗刚被高高举起来的心猛的又被放下去了。
文姨笑了笑,将粥递给了她。
江北有些怀疑地接过,还没想好这是怎么一回事,一双手突然就落在了她的头顶,带着灼热的温度:“好喝吗?”
是顾珩弈。
一股恶寒突然涌了上来,江北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怎么说,脑子一片空白,骂人的话语也说不出口了,满脑子的都是这不是顾珩弈不是顾珩弈这是假的顾珩弈真正的顾珩弈其实已经不见了的想法里。
他哪里会这么温柔地和她讲话,还对她的态度这么肯定?
文姨在一旁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
刚才哭过,鼻子还有些不顺畅,如今被顾珩弈猛的一摸头,就觉得一股气从自己脚下涌上来,一路顺畅无比地直通大脑,最后通了鼻子。
“咳!咳!”江北猛的咳嗽出声。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人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的本能反应,因为她这一咳嗽,顾珩弈也放开了手,有些担忧的样子,坐下来,询问她:“怎么了?”
大概是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太过温柔,江北一时受到惊讶,更加用力地咳嗽起来。
顾珩弈笑了笑。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一个个都长对的位置,又是最好看的五官,如果不是平常太过阴郁与暴躁,看向江北的时候都是呵斥与责骂,也不至于现在才上江北发现,他其实长得也很好看。
尤其是现在突然笑起来的模样,没有任何阴郁在里面,反而充满了阳光,眼睛里像含了稀碎的星辰,刚才太阳从窗外投进来,落在他头顶,就像一个阳光男孩一样。
江北一下子就看愣了眼。
这样一看的时候,才发现,他和白夏挺像。
不是五官上像,而是那种气质,特别阳光与美好的气质,特别像。
大概是她突然愣住的样子,顾珩弈反而更加开心了,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傻瓜。”
江北一愣。
她一直以为顾珩弈的眼睛是黑色的,一如他这个人,冷酷无情,而现在背对着阳光,他笑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的瞳色,是那种琥珀色。
特别明亮,特别耀眼的,那种琥珀色。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珩弈,也是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样子,也是第一次和他和平相处。
顾珩弈端过她手里的粥,试了试温度,眉头轻微一皱,而后又舒坦开来,用勺子盛了一勺,弯了眉眼看她:“我喂你吧。”
江北一下子,傻了。
这绝对不是!绝对不是顾珩弈吧!
第一百零三章 哀求
吃,还是不吃。
江北愣住了。
这一愣神的时候,顾珩弈就伸长了手,将勺子递给她,示意她张嘴,而后在阳光里弯了眉眼:“张嘴。”
一如他这个人,就是对她好的时候,也是带了命令的语气去和她说话,让人听了也微微不爽。
嘴张开,那勺子伸进来,已经有些凉了的粥落在唇齿之间,带着食物独特的香气。
江北“唔”了一声,而后顾珩弈笑着将勺子收回来,看着她:“好喝吗?”
大概是这个时候的他太温柔,竟让江北一时有些错觉,好像这个人一如就是这样的,没有呵斥,面对她的时候永远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好像老虎收敛了爪子,低下了头颅,而后让你抬了手放上去,喉间发出满意的呼噜声。
可是她也忘记了一件事,老虎不管变得在温柔,本质上也还是老虎,也还是凶猛的野兽。
将口中的粥咽下去,突然觉得这粥也不是那么冷,至少没有刚才那样的难以下咽了,她看向窗外,余光正好瞥见文姨偷偷看向这边,看见她望过来,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江北也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回礼一般,也冲她笑了笑。
这笑容太过温柔,像是春风拂过十里,微微带来香气。
顾珩弈一愣。
他有些不确定,刚才的那一笑,是不是江北对他笑的,第一次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像个初生的幼儿,慢慢绽放开笑容,只是单纯地剖开心肺去给别人看。
江北回过头,目光重新变得深沉,心里也有些不安,为了掩饰这种不安,她不得不低下了头,双手搅住一旁的衣角。
此时阳光正好,面前的人也看起来正好的样子。
她第一次觉得,顾珩弈其实也是一个挺好相处的人。
哪怕他前一天还对自己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
或许是天性所为,她从来不会特意去责怪别人,也不会去怨恨别人,今天的她和明天的她都是不一样的人了,因此恨也没必要带来。
如果不是伤害到极致的话……
“顾珩弈,”她低下头,内心深处透露着不安,像是害怕着什么似的,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你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声音细弱蚊呐。
最开始的那几个字落在顾珩弈耳里,还听的很清楚,而后面那几个字一出口的时候,竟然让他没听清了。
放下手中的勺子,从一旁扯过一张纸巾递给她,而后不经意地问:“嗯,什么?”
刚才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突然就消失地无影无踪,江北低下头,绞着手指,而后心一狠,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男人:“顾珩弈,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了。”
似乎怕自己会反悔一样,她低下头,盯着某处的一个虚无的地方,迅速地说:“你看你都和江南结婚了,我们两个这样下去也是不合伦常,我知道你爱的人是江南,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我也不计较了,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就当我们两个人从来都不认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就此别过,行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她仿佛也听见了自己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的声音,唯独脖子脑袋都沉重的厉害,抬都抬不起来,更别说直视面前的人了。
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空气被人按下来来暂停键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听不见了,一根头发丝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江北屏住呼吸,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为什么,不说话?
她紧紧地闭着眼,像只鸵鸟一样,好像这样就可以隔绝掉外界的一切。
空气里突然就传来一声嘲讽一样的嗤笑。
瓷器与瓷器碰撞发出来的声音,让江北的心中一惊,而后心猛的一跳,就听见顾珩弈开口,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
但实际上,他的声音很是沉稳,平淡的就像风,根本听不出一丝波折,好像在叙述着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一样。
“你说什么?”他歪了头,放下手中的勺子,将目光盯住她,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江北没说话。
“嗯?我们两个之间的什么事?你和我又怎么样?我喜欢谁爱哪个要和谁谁在一起也不用你来替我说吧,江北,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所以你还能爬上我脖子上来撒野吗?”
江北一愣,随即在心里苦笑,说我怎么散在你头上撒野,我躲你都躲不及呢。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敢说,看着自己的手指,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
顾珩弈看着她,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这是他第二次见她这么卑微的模样。
每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都是哀求他,哀求他放过她,哀求他让两个人之间再没有任何关系。
她怎么就可以那么笃定,觉得她什么都不欠他的?
他盯着她,只是平平淡淡地看着她,其实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他的情绪已经即将失控,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跳起来,去质问她的话。
江北,他在心底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呵。”突然冷笑一声,而后看着她,手心一动,那碗粥就掉在地上,摔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