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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处,她又停下,折返回来, 轻声问他:“我去扔个垃圾,需要我带点什么回来吗?”
同样轻缓的语气,从洗手间的方向传出:“不用。”
分明是低沉的声线,却一点不显凌厉。
若是熟识他的人听到了,肯定会讶异,包括岑鸢。
傲慢冷漠、高高在上的商滕 ,原来也是会有这样的一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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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鸢下了楼,把垃圾扔了。
正当她准备进去的时候,视线的余光无意中瞥见,躲在香樟树后的林斯年。
他好像忽略了自己的肩宽,以为细窄的香樟树干能完全把自己给遮挡住。
岑鸢无奈轻笑,走过去。
林斯年下意识的就要转身离开,岑鸢叫住他:“林斯年。”
普普通通的三个字,却如同藤蔓一样,丝丝绕绕的缠住他的步伐。
他走不动了,在那里站定。
岑鸢走过去,问他:“来多久了?”
有些日子没见了,他好像又长高了点,头发剪短,五官越发明晰,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那点特质。
青涩糅杂着成熟,是一种,无法用文
字形容的气质。
稚嫩有,感性也有。
“没多久。”
他说话的时候,不敢看她的眼睛。
岑鸢笑了笑:“那为什么要躲着?”
林斯年不说话了,头埋的很低,像是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
岑鸢对小朋友,总会多些包容,她也不催他,而是安静的等着。
好一会儿,林斯年才终于抬头:“我不敢给你打电话,也进不去......”
岑鸢眉眼温和的笑了:“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不擅长开玩笑,但是也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想让林斯年不至于一直这么紧张。
林斯年不是空手来的,他还买了岑鸢爱吃的甜品,连饼干的份也没忘。
各种罐头和猫粮。
“饼干它......”进了电梯以后,他支支吾吾的找着话题,“最近有听话吗?”
他手上的东西有点多,岑鸢怕他提久了手会痛,就帮他分担了点:“很听话。”
林斯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还担心饼干太闹腾了,会吵到岑鸢。
门没锁,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饼干像是察觉到什么,隔着老远就从里面跑出来,围着林斯年的脚边,边转圈边叫唤。
林斯年欣慰的蹲下身,去抱它:“还记得爸爸啊。”
它喵喵叫个不停,脑袋往他身上蹭。
很简单的棉质T恤,清爽的皂角香。
他抱着饼干,揉了揉它的脑袋:“长这么胖了。”
岑鸢给他倒了杯水:“它很能吃,一天好几顿。”
林斯年抱着猫撸了一会,然后才想起正事。
他把猫放下,神情正经了点:“姐姐。”
洗手间的门关了,里面没有声响,岑鸢猜想商滕可能已经走了。
她在沙发上坐下:“怎么了?”
林斯年这些天想了很多,他也想通了。
喜欢虽然是自私的,但这种自私不能成为自己伤害别人的理由。
他不会阻止岑鸢奔赴自己喜欢的人,但前提是,那个人能给她幸福。
“我这次过来,是想为我之前一声不吭的离开和你道歉。”
他坐姿端正,乖巧的跟做错事,主动找老师自首的小学生一样。
“我没有怪你,你不用道歉,而且是你的帮了我的忙,应该是我和你道谢才对。
”
她好像对谁,都很包容。
林斯年觉得这样不好,人总得有点脾气,才不至于被人欺负。
小年轻,都心直口快,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嘴巴就先说出来了。
“你不能总这样,你偶尔也得发下脾气,不然谁都会来欺负你。”
岑鸢被他的话弄懵了一瞬,然后轻笑道:“没有人欺负我的。”
林斯年急道:“商滕啊,他不就欺负你了吗!江祁景全讲给我听了,他把自己初恋的女儿带回来养,让她叫你妈妈,还当着阿姨叔叔的面说自己只有甜甜这一个女儿,他这种人根本就是一个......”
他应该是想骂脏话,张了几次嘴,最后都没骂出来。
“反正他不是一个好东西。”
岑鸢刚要开口,洗手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
林斯年总感觉哪儿不对劲,背后凉飕飕的,他顺着岑鸢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
商滕就站在他身后,双臂环胸,斜靠着墙,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
说人坏话结果发现正主就在旁边的尴尬只持续了一会,林斯年神色复杂,看着商滕:“你怎么在这里?”
商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忽视了他。
他把卷上去的袖口放下来,抽了张纸巾仔细擦掉手上的水渍:“你浴室里的玻璃门好像也有点问题,我没有工具,修不了,你今天去我那边洗澡吧,明天等物业来修,或者我去五金店买点维修的工具过来。”
岑鸢把有些放凉的咖啡递给他:“我待会再给物业打个电话。”
“嗯。”
他接过以后,和她道谢。
岑鸢笑了笑:“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今天麻烦你了。”
林斯年眉头越皱越深,从商滕的话里可以听出来,他也住在这里。
岑鸢看着林斯年,像是在解释:“他住在楼下。”
不是怕他误会的解释,而是在替他解疑答惑,商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斯年其实能懂,岑鸢只是拿他当弟弟看待,对待他和对待江祁景一样。
他和商滕压根就不在同一起跑线上。
后者的年龄优势,有着他无法企及的成熟与风度。
如高山之巅的松柏,在高位,矜贵冷傲,自成风骨。
而他,则是随处可见的悬铃木。
二者之间的悬殊差异让他有了些微的自卑感。
岑鸢见他走神,温声问他:“今天没有课吗?”
林斯年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又点头:“有课,下午有。”
岑鸢不管对谁,都是那副标准的温柔笑脸:“上课重要,别因为我给耽误了,下次有机会的话,你和小景一起过来,我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那我......”他站起身,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旁边的商滕。
后者神情淡漠,喝了口咖啡。
“那我就先走了。”
岑鸢站起身:“我送你吧。”
林斯年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下去就行。”
岑鸢身体不好,很多时候说话都是虚弱的,时间长了,在林斯年心中,她和林黛玉的形象仿佛完全重合了一样。
都是吹不得冷风的。
岑鸢也没勉强,叮嘱了一句:“走路别看手机,注意路边的车,平安到学校以后,给我发个消息。”
这种叮嘱小孩的话,让林斯年微抿着唇,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他也无能为力。
既然改变不了现状,那就等现状先改变。
他总有长大的那一天,他也会长到二十六岁,和现在的商滕一样。
到时候,岑鸢就不会拿他当小孩子看待了。
林斯年离开以后,屋子里重归安静。
他的水只喝了一半,岑鸢拿去倒掉,将杯子清洗了一遍,放回原位。
忙完这一切后,她重新坐回来,问商滕:“刚才林斯年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咖啡是现磨的,不过凉了以后,味道就显得一般。
商滕晃了晃,还是喝光了。
“都听到了。”
他神色平常,似乎并不在意林斯年说的那些话。
岑鸢松了一口气:“小朋友有时候心直口快的,难免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