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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见过季悦欢露出这样的表情,但眼前的笑,和脑海中七岁的小玲重叠在一起,竟是惊人的相似。
他再度痛恨起自己,明明她的模样和小时候那么相似,明明她在自己身边呆了足足两年,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季悦欢就是小玲?
薄云川避开地上的水珠,一点点走近。
季悦欢看见他,笑容猛然滞住,如同见到了恐怖的恶鬼,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哗啦”一声,水桶被扔在地上,季悦欢扭头就跑,沿路掀翻靠在走廊两侧的医疗推车,所经之处满地狼藉。
薄云川跟在后面,见她跑到后花园,一头扎进了茂密的花丛中。
他停下了脚步,给身后追来的保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暗中看着季悦欢,自己则找了块隐秘地角落蹲着。
第16章
季悦欢在花丛里蹲到两腿发麻,昏昏欲睡,大概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近来总是犯困。
靠在一颗粗壮的梧桐下,恍惚进入梦乡。
不多时,她被推醒了,一个两鬓花白的老太坐在轮椅上,好奇地盯着她瞧,
“姑娘,你是谁呀?”
季悦欢揉了揉眼睛,茫然地想着,我是谁?
“你也是被家人送到这里的吗?”老太太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怜悯起来。
季悦欢听见“家人”两个字,被烫到似的,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老太太连忙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她将季悦欢拉倒跟前,轻抚她的背脊,直到她恢复平静。
“你……是谁?”季悦欢看着眼前的老太太,伸手扯了扯她的头发,“白的?”
她看起来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智力似乎停在了幼年时代。
老太太从兜里翻出一颗糖果,地给她:“吃吗?”
季悦欢犹豫了,因为经常对她笑的那个白衣服小姐姐跟她说过,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更不能随便乱吃东西。
“其他人我都不给的,很好吃,真的不要?”说着,她就拨开了糖衣,含入口中。
季悦欢搅动着双手,犹豫着想要伸出手。
老太太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忽然凑上前,抬手就将糖果塞进了她口中。
季悦欢捂住嘴,刚要吐出来,浓郁的奶香混合川新的花香在口中蔓延开来,她舍不得吐了,乖乖含在嘴里。
这时,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奶奶,你又欺负病人!”
季悦欢吓了一跳,连忙躲到老人身后,来人原本无奈的表情,在看到季悦欢的一刹那,怔住了,
“明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悦欢不知道他在叫自己,更加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于是准备掉头就跑。
那人猛地跨出几步,挡在了她的身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衣裳,震惊地道,
“你为什么会穿着病服?发生什么事了?”
季悦欢盯着他,歪了歪头,尽管她不记得这个人,但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他。
“我是蒋晨,之前在酒吧,我们见过,还记得吗?”
他尽可能帮她回忆起那晚的事情,但不知季悦欢是真的病了,还是那晚喝醉,根本不记得他这个人。
“蒋晨?”季悦欢盯着他,忽然笑了,口中一遍遍重复他的名字,“蒋晨蒋晨蒋晨!”
见她出现一系列不似正常人的举动,蒋晨一脸震惊。
季悦欢一连念了十几遍他的名字,突然凑过来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天真的嗓音让蒋晨心口一痛,视线落在她衣领上绣着的“季悦欢”三个字上,语声艰涩地道,
“季悦欢……”
“明、霜、灵?”季悦欢一字一顿地念着自己的名字,忽然皱眉道,“不好听,不喜欢。”
然后她又开始重复念着蒋晨的名字。
蒋晨第一次见到季悦欢,就被她川秀的外表所吸引,明明是一副瘦弱的身躯,偏偏却长着一双不服输的眼睛。
看起来柔柔弱弱,可是面对困境,却能迎难而上。
他很长一段时间里,总能想起酒吧那晚,季悦欢一瓶接一瓶喝掉烈酒时,眼中迸射出那股不肯妥协的神采。
明明置身于黑暗之中,她仿佛周身都有光。
“蒋晨?”季悦欢的小脸忽然出现在眼前,她凑地很近,正歪着脑袋看他。
心口倏然狂跳,蒋晨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一连后撤几步,直接撞在了身后的梧桐树上。
六月的日头落下来,烫红了脸颊。
17、
季悦欢见他慌张的样子,“噗嗤”笑了起来,她眉眼弯弯,乌黑的瞳仁里落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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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晨只瞥了一眼,便慌忙别过脸去,他按住疯狂跳动的胸膛,磕磕巴巴地道:“我、送你、回房间……”
他转身去推一旁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压低了身子哄道:“外婆,我们回房间去吃雪糕好不好?”
蒋老太眯着眼睛点头,像孩子似的摇头晃脑。
“我也要吃雪糕!”季悦欢挤到老人身边,可怜巴巴地道,“小玲也想吃雪糕……”
这声小玲让躲在暗处的薄云川心口巨震,他拨开树丛,偷偷看阳光下的倩丽身影,眼眶倏地红了。
他还记得小时候,孤儿院一到夏天,连风扇都舍不得开,几十个孩子捂在通铺上,屋子里闷热地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
他长到六岁,唯一一次吃到雪糕,还是托一对路过孤儿院门口的母子的福。
那天中午特别热闷热,六岁的小宇睡不着,见小玲偷偷跑了出去,也悄悄跟在她后面。
他们来到孤儿院的围墙边,看着路过的孩子舔着雪糕,喉头一阵干渴难耐。
一对母子握着雪糕经过,男孩跟小宇差不多大,他没走稳,忽然摔倒在地,雪糕滚到了围墙边。
女人吓坏了,慌忙抱起男孩,用自己手里的雪糕逗他。
等母子俩走远,小玲忽然捡起一根树枝,将地上的雪糕拨到跟前,捡了起来。
她用树叶刮掉表面的泥土,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
那是薄云川第一次吃到雪糕,他还记得,是巧克力味的,很甜,甜道他眼泪都掉了下来。
树丛里的薄云川拼命忍住眼泪,他从没听过小玲说过想吃雪糕,甚至唯一一次可以吃雪糕的机会,都毫不犹豫地让给了他。
他的视线深深锁住季悦欢的背影,他知道自己对季悦欢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对季悦欢最好的方式,就是他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
可是,薄云川做不到,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悔恨、厌憎自己,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痛苦,但一想到季悦欢经受的一切,他哪还有资格喊痛呢?
蒋晨推着老人离开,季悦欢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等三人渐行渐远,薄云川才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望着几人的背影,心中涌起酸涩,小玲看到自己活像见了鬼,就连医生和护士都不让靠近,可为什么见到蒋晨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会主动凑上前?
他悄悄跟了上去,来到另一幢住院部,那里面住的都是一些痴痴呆呆的老人,想必蒋晨的外祖母患上了老年痴呆。
躲在窗户边往里瞧,只见蒋晨从冰柜里挑出了一只雪糕,递给季悦欢,她看了看,并没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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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晨接连换了几只,季悦欢都没有动静,直到他拿出一只巧克力的雪糕,一直呆呆站着的季悦欢终于动了。
她握着雪糕,小心翼翼地拨开,嘴角忽然绽放出一抹璀璨的笑容。
她忽然转身:“小宇,吃!”
第17章
蒋晨因为她脸上的笑彻底怔住,他一把握住季悦欢的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小灵,你在跟谁说话?”
季悦欢目光空洞地看着他,讷讷地道:“小宇呢?他刚刚还在我后面,为什么忽然就不见了?”
蒋晨的眸中像有灯火,明明灭灭,“小宇是谁?他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
季悦欢被他问的一愣。
小宇是谁?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脑海里像有无数的声音在嘶吼:小宇不见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死了,都是你害死他的!
季悦欢一把推开蒋晨,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蒋晨慌了,他没想到会戳到季悦欢的死穴,慌忙抱紧她,可季悦欢的力气太大,未免伤她,蒋晨左支右绌。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薄云川破门而入。
“轰隆”一声巨响,他直接踹开了门,锁直接被踢飞了出去,他飞快地走进来,将季悦欢扯出了蒋晨的怀抱,
“别碰她!”
蒋老太似乎耳朵不好,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搅扰她看风景的雅兴,蒋晨看了眼正抱着雪糕望向窗外的外婆,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转而瞪向薄云川
“我没有碰她,你别抓地那么用力,你弄痛她了!”
“蒋晨,你最好搞川楚,这是我的人。”薄云川周身的气压跌至冰点,他不会看错,方才蒋晨看小玲的眼神,分明就不正常。
蒋晨还没有回答,季悦欢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魔鬼!魔鬼!别靠近我,走开,救救我蒋晨……”
她猛地甩开薄云川的手,一头扎进了蒋晨的怀里。
蒋晨连忙揽紧她瑟缩的肩膀,朝薄云川冷笑:“你的人?小玲如今这么怕你,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必跟薄总脱不了干系吧?”
“谁准你喊她小玲?”薄云川双目几欲充血,死死盯着落在季悦欢肩上的手,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外人?”蒋晨笑了,他把季悦欢往怀里紧了紧,“你也不瞧瞧,现在你我,对于小玲来说,谁才是真正的外人?”
薄云川看着乖乖缩在蒋晨怀里的人,心口像被凌迟一般疼,他的小玲姐姐,再也不信任她了,她手里明明握着要送给他的雪糕,却再也不认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