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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梦，一定是她！
她倏地收敛住所有情绪，环明四周，问道：“我父亲呢？”
父亲眼盲，这段时间一直照明着母亲，几乎没有离开过医院，这种时候，为什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她不敢深想，见医生欲言又止，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刘医生，您别骗我，我父亲到底在哪？”
刘医生叹了口气，望来的目光尽是怜悯：“小明，你父亲涉嫌故意杀人，前天就被警察带走了，好像是惹上了咱们羊城的薄家……”
他话未说完，季悦欢已经将母亲的遗体放回了病床，夺门而出。
市局，刑警大队。
“嫌犯明长生，立刻从天台上下来，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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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老父亲，正笨拙地越过天台扶手，站在了三指宽的外沿上，将导盲杆扔了下去，侧耳听着动静。
他这是在测量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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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他畏罪【创建和谐家园】，楼下支起了充气垫，扩音器大喇叭还在叫嚣着威胁的话。
季悦欢撕开警戒带，就要往楼里走，警察立刻将她拦下，“闲杂人等不准上前。”
她双目血红，仿佛能滴出血来，咬牙道，
“我是季悦欢，上面那个老人是我的父亲，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必须上去！”
警察铁面无私，冷着脸道：“不行，明长生是嫌犯，在事情没有调查川楚之前，谁都不能跟他接触。”
余光瞥见父亲动了一下，季悦欢慌了，用尽全身力气冲老人大喊：“爸爸，我是小玲，你不要乱动，我这就去接你下来……”
明长生露出一丝错愕的神情，他习惯性地在虚空中摸索了几下，才颤颤巍巍地道，
“小玲，爸妈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拖着你，你怎么会走错路，做那些错的事……”
父亲难道听信了那些谣言？
母亲难道也是因为看到照片才……
是谁告诉他们的？
是齐梦，还是薄云川？
“不！”季悦欢不敢想下去，她歇斯底里地狂叫，“我没干那种脏事，爸，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
明长生摇了摇头：“傻孩子，我们不在，你就好过了啊……”
季悦欢崩溃大哭，声嘶力竭地道：
“你们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而你们却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待我，是你们给我了我一个家，是我亏欠你们，没治好妈妈的病，没让你过上好日子……”
眼泪漫过明长生脸上的皱纹，忽然，他朝女儿声音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
“我们这样的残废，能有你这么孝顺的娃娃，是我们的福气，你别怪爸爸妈妈，我们保护不了你，也不能再拖累你，你好好的……”
说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脚踏入空中，犹如断线的风筝，一头栽下。
“砰”一声闷响，肉体落地的声音宛如魔咒，连身到心，压垮了季悦欢。
眼前血肉模糊的场面撞进眼眶，她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口中爆发出一道极其恐怖的惨叫：
“啊——！！！”
第11章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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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悦欢再度睁眼的时候，消毒药水的味道让她咳到干呕。
她茫然地坐起身，面对一屋子陌生人，紧张地抱住了被子，警惕地道，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薄云川愣住了，他转向医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薄总，明小姐受到极大的【创建和谐家园】，她刚醒来，精神和意识都极其不稳定。”
季悦欢见白大褂朝她走来，吓得尖叫一声：“别过来，走开，都走开，你们都要害我，你们都是魔鬼，好多鬼！”
医生见她要翻下床，连忙上前将她托住，按回了被子。
薄云川皱眉道：“为什么不给她用镇定剂？”
医生抹了把汗，小心翼翼地道：“薄总，我们刚刚检测出来明小姐怀有身孕，很多抑制精神亢奋的药物都不能用……”
季悦欢怀孕了？
薄云川瞪大了双眼，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他咆哮一声：“是谁的？！”
所有人都被他吼懵了，季悦欢趁医生【创建和谐家园】，掀开被子，躲进房间角落，抱着脑袋缩成一团。
口中不住碎碎念：“不怕不怕，小玲不怕……”
薄云川听见她胡言乱语，瞳仁一缩，“她刚刚说什么？”
她刚刚说小玲？还是小灵？
季悦欢的名字中也有一个灵字，同音不同字，或许，是巧合……
他正努力劝慰自己，紧接着，角落里的季悦欢忽然哼出一首奇怪的童谣。
“不痛不痛，呼呼呼呼，痛痛飞走啦……”
“小宇乖，不害怕，睡吧睡吧，睡着就不疼啦……”
季悦欢揪着自己的头发，蜷缩在墙角，摇晃着身子，用头顶一下一下，撞着墙壁。
每撞一下，她就“呼呼”一声，仿佛这样就不会痛似的。
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只有薄云川脸色惨白，如遭雷击。
他冲过去，一把握住季悦欢的双肩，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拳就到了脸上。
季悦欢疯了似的挥动手臂，尖叫着大喊：“别碰我，别碰我！”
拳拳到肉，薄云川仿佛感觉不到疼，死死盯住她道：“你为什么会唱那首歌谣？你到底是谁？季悦欢，你川醒一点！”
他听见自己的尾音在颤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关在地下室时的恐惧和无力再度缠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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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妈妈还在医院，爸爸眼睛不方便，我还要去上班，我不能没有钱……”
她前言不搭后语地哀求着薄云川，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季悦欢，是我，我是薄云川！”他无法接受眼前疯子一样的季悦欢，忍无可忍地爆喝一声。
一听到这个名字，季悦欢瞳孔瞬间放大，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创建和谐家园】，面如白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反应让薄云川心中狠狠一痛，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便在此时，又有人闯进病房，他不耐烦地扭过头，“又怎么了？”
文旭推门而入，目光聚焦在季悦欢身上，眸色复杂。
薄云川顺着他的目光，视线重新回到季悦欢身上，似乎预感到什么，双唇颤抖，
“难道……”
文旭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薄总，我这边查到，季悦欢，就是您一直在寻找的小玲小姐。”
第12章
不可能……
即便是亲耳听见，薄云川依然不敢相信这就是真相。
“小……玲……”
犹如梦呓般的自言自语吸引了他的目光，薄云川转过头去，见她歪着头，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茫然的神色让他感到心脏紧缩。
他朝她伸出手，却被季悦欢下意识挡开，看着她警惕的神情，心口的疼痛好似窒息。
“都出去吧。”终归还是退了一步，薄云川朝众人挥了挥手，然后走到医生面前，吩咐道，
“务必在保证她……和孩子安全的情况下，尽快让她恢复神智。”
医生点了点头，一旁的女护士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轻声哄着。
见季悦欢乖乖躺会床上，他才跟随众人一起离开。
领着自己的【创建和谐家园】来到会客厅，将门反扣上，沉声道：“文旭，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旭脸色凝重，抽出查到的资料，一一放在桌上，
“薄总，您还记得，被接薄氏收养后的那场车祸吗？”
薄云川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当时孤儿院有一百多个和他同龄的孩子，薄氏夫妇是被园长亲自接待的领养人，在那之前，老师告诉他们，会有一对贵人来院里看孩子，如果被他们看中，就可以过上任何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年仅六岁的薄云川并不理薄什么是贵人，至于梦寐以求的生活……
如果早上可以喝浓一点的糙米粥，中午和晚上能吃上肉，不再莫名其妙就挨一顿毒打，和小玲一直生活在这个外表光鲜亮丽，宿舍却破旧到会漏雨的院子，就很满足了。
薄氏夫妇来到大院的时候，小玲抱着他挤在教室破漏的窗户里往外张望。
然后他就被迫和小玲分开了，老师挑了许多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那时候他还不会算数，回忆起来，大约有二十人。
他们被赶到一间干净的教室，里面坐着一位带着眼镜的男人，他耐心地和每一个孩子聊天，问他们问题，答对了，还会得到糖果。
小宇从不爱吃甜的，但小玲姐姐喜欢，他盯着桌上的糖果罐子，暗下决心，一定要答对所有的问题。
于是眼镜男在他面前待地时间最久，但他没想到，答完所有的问题后，一个糖果都没有得到。
眼镜男出了门，不一会，院长进来，将他抱了起来。
那是小宇第一次被院长抱，他有点惊慌，担心偷拿的糖果被院长和眼睛男发现。
随后，他被带去见了薄释夫妇，那对高贵的夫妇看见他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尤其是眼镜男跟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们当即就蹲下身，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躲在窗外偷看的小玲，听到这句话时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