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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这是奔丧还是扯证？

  扯结婚证当天，香江刚有一场台风过境，天气比较凉爽。

  秦浅穿了一袭雪纺高腰连衣裙，卷发用发夹松松挽起，尽量保持自己的最佳状态。

  比起秦浅，陆言琛就随意很多了，只是最简单的衬衣黑裤。

  看到秦浅露在外头的大半雪臂，陆言琛的眸光微微滑过，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两个人一同出现在民政局门口，自然又引来很多人【创建和谐家园】。

  朱苓已经托朋友排好期，只用等上三四个号码就能轮到他们。

  从始至终，陆言琛的表情都很冷淡，所需的证件随意地丢在椅子上。

  秦浅坐在陆言琛身边，笑了笑：“明天拍婚纱照，你记得早点来。”

  陆言琛淡淡地瞥向秦浅：“你是不是又请了我奶奶去参观？”

  他用的问句，语气却是笃信的。

  秦浅莞尔：“是奶奶自己要求的，她很久没出过疗养院了。”

  “早晨刚刮过台风，你穿裙子，不冷？”

  陆言琛一只手臂闲适地搭着扶手，侧身打量秦浅，眸子透着几许疑惑。

  秦浅冷不丁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淡声：“你当我要风度不要温度吧。”

  女为悦己者容。

  她希望自己时刻能在陆言琛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

  不过，以她的骄傲，她不会主动袒露这份隐秘的女儿家心思。

  陆言琛也并非不懂，不屑去想罢了。

  饶是如此，秦浅的心还是柔软了刹那。

  陆言琛一哂，后背靠回椅子，清凉的目光水波不兴：“秦浅，我想问你个问题。”

  秦浅挺直脊背，笑颜浅淡：“你问。”

  陆言琛看着秦浅：“婚姻对女人而言，应该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之一，你为什么不这样想？”

  秦浅不答反问：“你怎么晓得我没这么想？”

  “嫁给一个根本不爱你甚至非常讨厌你的男人，这种婚姻，能幸福吗？”陆言琛的声音很好听，清冽又低沉，可每个字却像冰凌扎进秦浅耳膜：“我爱的人是雯萱，根本不是你，你就算嫁给我，我对你，也不会履行做丈夫的义务。即便我勉为其难愿意负责，我们的关系也只会是法律上的白纸黑字，仅此而已。”

  秦浅微微笑着，神色平静，攥着包带的手指却克制不住地发颤。

  当一个男人对女人无情的时候，他能够十分冷静地剖析这段不该存在的姻缘，丝毫不会顾忌自己的话究竟有多伤人。

  陆言琛的情意，全给了孟雯萱，留给她跟孩子的，只剩下残忍。

  可恰恰，孟雯萱是她除了孙岚跟黎绍峰，最憎恨的人。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如何抉择，才是对自己最佳的选择。例如你的打扮，这么凉快的天，你竟然穿裙子，不觉得自己跟别人格格不入？”陆言琛平心静气说着，他眸光平和地睨着秦浅，视线忽而顿在她腹部：“如果你真的想留下孩子，我愿意承担全部抚养费。”

  秦浅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她刚刚还因陆言琛所谓的关怀萌发若有似无的窃喜，结果他只是在为劝解自己放弃他埋伏笔。

  “你说完没？”秦浅冷若冰霜地凝视着陆言琛：“该我们注册了，早点扯完证，对你我都好。”

  陆言琛本来还想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成想，秦浅的态度依然非常坚决。

  看来这婚，是结定了。

  陆言琛敛了脸上的温煦，面色变得比秦浅更为冰冷。

  书记员在报号。

  两人拿到的号码还挺喜庆，可惜他们此刻的心思都和高兴搭不上边。

  陆言琛起身进了服务室，他的脚步又沉又快，连户口簿都没拿。

  秦浅盯着陆言琛冰冷冷的背影，努力抑下心口的郁气，带上陆言琛的证件跟在他身后进去。

  服务室只剩下他们这一对。

  工作人员查看了两人的户口簿还有一应材料，提醒两个人先去拍照。

  照片总共拍了五回。

  秦浅让摄影师很满意，陆言琛那张黑沉沉的冰块脸几乎冻僵相机。

  摄影师只差没吐槽陆言琛来奔丧走错了地方。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工作人员的钢印在两本结婚证上郑重压落，拓出一圈深刻的圆印。

  自此，这段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婚姻终于尘埃落定。

  工作人员官方地给予祝福：“两位天造地设，祝你们能够白头偕老。”

  “谢谢。”

  秦浅拿着结婚证低笑，捏着证书边沿的指腹被碾出了红痕。

  向往这么多年，用了这么多手段，她终究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

  纵使只是一张结婚书，她亦心满意足。

  余生漫长，但愿她有足够的时间能令陆言琛爱上她。

  陆言琛听若不闻，也没去看结婚证，兀自整理户口簿。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书记员领着新人进来。

  乍然见到秦浅与陆言琛，那女孩嘲讽地笑笑，没朝陆言琛开炮，反而轻蔑地转向秦浅。

  “恭喜啊，小三总算能转正了，但是秦小姐可别得意太早。人在做天在看，雯萱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048：想做吗？

  48：想做吗？

  随着女孩讥诮的话语落地，服务室陷入寂静。

  几个工作人员都不约而同将复杂的目光投向秦浅，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

  秦浅和陆言琛、孟雯萱皆是香江的名人，他们三个的爱恨情仇，能构思出一本狗血网文了。

  如今秦浅大摇大摆地来与陆言琛扯结婚证，旁人嘴上殷勤献着祝福，心里终究是鄙夷的。

  秦浅似笑非笑地抬眸看向女孩：“我是来打结婚证的，你是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你现在让我不开心了，说吧，我该去哪儿投诉你？”

  她不认识这个闯出来打抱不平的人，但今天是她这辈子唯有一次的好日子，谁都不能给她不痛快。

  女孩嗤笑，对秦浅的威胁毫不在乎，她冷冷地望着陆言琛：“雯萱还在病床上躺着，可能一辈子都要做个活死人，你倒好，不但背叛了她，还跟伤害她的人结婚生子！”

  “陆言琛，你有没有良心？”女孩陡然拔高音调：“雯萱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她，你这个天之骄子早就投胎去了！”

  陆言琛认出女孩是孟雯萱的大学室友，一贯冷峻的脸庞没多余的表情，也没出声，只清冷地睇了女孩一眼。

  女孩面色微白，似被他不带感情的眼神冻住了，他曾送孟雯萱回学校，当时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咬了咬唇，她刚想义愤填膺再骂，就听到秦浅冷声道：“你们没听到我刚才说什么吗？我要投诉她。”

  眼见秦浅动了真格，工作人员连忙点头哈腰地把满面怒色的女孩拉走了。

  陆言琛默然收拾好了户口簿，没去拿结婚证。

  起身的时候，不知有心亦或无意，那本崭新的结婚证被他的手肘撞到了桌边，然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偏不倚地滑进了桌子旁的垃圾桶。

  目睹这一幕的人，都愣住了，齐齐看向秦浅。

  秦浅安静地坐着，方才还萦绕着冰色的脸孔，微微泛着白，樱唇抿得笔直的。

  陆言琛干脆利落地拉开椅子信步走向门外。

  他分明看到了垃圾桶的结婚证，可他别说捡，连余光都没抛下过。

  本来是两个人缔结良缘的凭证，在他看来，却像垃圾一样，丝毫不具可贵。

  或许不仅是结婚证，包括秦浅以及孩子，全是他心目中的垃圾，是他人生里最大的污点。

  秦浅一动不动，双眼目不转睛地凝在垃圾桶。

  盖章的阿姨于心不忍，强笑着拾起了结婚证，她作势拍了拍，垃圾桶装着废纸，并不太脏。

  “小年轻就是这样，不定性，将来日子久了，你们慢慢增进对彼此的了解，感情会好的。”

  秦浅点头，迟滞地接过了结婚证。

  手指相触的瞬间，阿姨惊讶：“你的手好冰，怎么不多穿点？今天可是刮了台风。”

  秦浅再次点点头。

  她并非身体冷，是心冷。

  即便穿再多的衣服，也不管用。

  *

  从民政局出来，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冰凉的雨丝被风卷着扑进眼底，打湿了睫毛。

  秦浅本来不抱希望的，抬头看去，抿了抿唇。

  陆言琛的车还停放在路边。

  她原本以为陆言琛早就走人了，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可庆幸的，做戏给某些媒体看而已。

  门口有雨伞架，秦浅随手拿了一把黑伞。

  陆言琛落下了半扇车窗，看见秦浅的身影如电影里的长镜头一般，缓慢地拉近。

  整个城市都湿漉漉的，台风的余威又在发作，细密的雨丝斜斜洒在半空，清清凉凉。

  那抹纤影仿佛也融入了千丝万缕的雨幕。

  轻飘飘的。

  陆言琛漆黑的瞳孔掠过幽光，敛眸扫向前方。

  秦浅走得很快，转眼便到了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