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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谁知，在他登基之后，曾经疼爱他的母后却联合自己的亲弟弟一起背弃了他。

  　　仅仅是为了他没有给她的兄长母家加官进爵，就想要废了他的皇位。

  　　随着这些宫中隐秘被苏若白在暗夜中一字一句道出，霎时，整个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苏若白，你以为你是谁？”

  　　最不欲人知的伤口骤然被揭开，鲜血淋漓，无从掩盖，霄沐尘气得声音都在轻颤。

  　　他自床侧暗影里闪身出来，看着床上的人，有心想斥责，但

  　　动了动唇，到底还是舍不得。

  　　最后，他漠声道：“你休息吧，朕回宫了。”

  　　说完，便大踏步往外走。

  　　“皇上！”

  　　苏若白慌忙掀被起身，朝他追去。

  　　她仅穿着单薄的寝衣，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一路追到玉露殿外，终于赶上了。

  　　“皇上，”苏若白顾不得在场还有许多的宫人，紧紧地自身后抱着他的背，急道：“我懂了，我都懂了。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令你伤心了，可是，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你会原谅我假扮哥哥的欺君之罪。我跟太后不一样，我不会为了家人背弃你的，真的，我不会……”

  　　她说着说着，心疼他的泪水也紧接而落。

  　　她的童年是在父母兄长精心的爱护下长大的，所以，她无法想象仅仅在一墙之隔的深宫中，他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以前在朝为官时，看他每日端坐在龙椅上，杀伐果断，贤明持重，心中只是惧怕和敬畏。

  　　却从未想过，他亦不过是二十三岁的年轻男子，若无千锤百炼，哪里能修得如今的沉稳和果决？

  　　但这段时日，随着了解越多，她逐渐想明白了。

  　　在情爱上，他跟她一样，都是普通人。

  　　他也会不安，也会担忧，也会恐惧。

  　　她担忧父母兄长的安全，而他担忧的是她不爱他，也会像他母后一样为了家人而舍弃他。

  　　外人只道他拥万里江山，可是又有几人知晓他的孤寂与不易？

  　　看着他挺直冷硬的后背，苏若白含泪继续道：“皇上，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爱你，我想同你在一起，不管你放不放我哥哥，我都爱你，对不起，我知道我说这些已经晚了，你要怎样才会相信呢？”

  　　她抽抽噎噎地说着，丝毫不顾苏氏千金的形象，清涕和眼泪交加，都沾染到他雪白的龙袍上。

  　　而霄沐尘，却自始至终纹丝不动，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

  　　他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给予她任何回应。

  　　“皇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风吹得两人的衣袍呼啦作响，就在苏若白双脚冻得麻木，在神色黯然地考虑要不要松手之际，面前的霄沐尘忽地身形一动，紧接着他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淡淡道：“苏若白，朕看在你还病着的份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留在皇宫，做朕的女人，今后，我们生死与共，一起携手站在最高处看大离万里河山，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一生一世不许离开朕的身边。二、明日一早回苏府，继续当你的苏氏小姐……”

  　　“皇上，我选一！”他话未说完，便被她快速而坚决地打断。

  　　一直以来想要的响应终于得到了，这一刻，霄沐尘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低低地道：“你可想好了？答应了，便再也不许更改了。”

  　　“不改，一辈子都不改。”苏若白说着，顾不得羞涩，直接踮起脚尖，将他的脖子勾下来，热情地吻上他的唇。

  　　这一刻，两人的心中皆是一样的狂喜与满足。

  　　吻着吻着，霄沐尘蓦地将她一把抱起，往内殿走去。

  　　还是方才的房间，可是仅仅过了半刻钟，房内的气氛简直天差地别。

  　　翌日，苏若白悠悠睁开眼的时候，霄沐尘已经不见踪影了。

  　　她唤来兰馨问道：“皇上呢？”

  　　“回小姐，皇上一早便回承光殿更衣了，此刻应当还在早朝。他走前特意吩咐了，说您昨夜累着了，让我们不必唤您，等您自然醒来。”

  　　闻言，苏若白双颊染上一抹羞红，她不自在地点头道：“知道了。”

  　　她竟然忘了，他是每日要上朝的。

  　　扶着酸痛的腰在兰馨的伺候下用了早膳，不多时，李茂全的徒弟小福子前来回禀道：“奴才参见小主，皇上说上午的折子比较多，不能来陪小主了，请您略歇一歇，等他忙完了中午再来玉露殿陪您用膳。”

  　　苏若白浅笑道：“多谢公公了。”

  　　“小主，”小福子忙躬身道：“您还是唤奴才小福子吧。”

  　　这位主子现在在皇上的心中是何地位，整个宫中早已经人尽皆知了。

  　　特别是昨夜殿外的那一抱，已经在阖宫上下传得沸沸扬扬。

  　　一时许多宫人都暗暗懊恼，没有早些来巴结。

  　　小福子不禁庆幸，幸好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听师父的，待苏若白恭谨有礼，不曾有任何不敬之处。

  　　苏若白是个聪明人，自是看出了这小太监的刻意讨好，于是也不再多说，只让兰馨给了赏钱。

  　　没多久，内务府总管又来了，运来了一堆珠宝、摆件、绫罗绸缎等赏赐，满满的五大箱，苏若白规规矩矩地苏了恩，又和兰馨盘点了一遍。

  　　等到这些都忙完，又过了半个时辰，霄沐尘便来了。

  　　“民女苏若白参见皇上，皇上万岁。”苏若白扶着犹自酸痛的腰行礼，刚刚跪下，便被霄沐尘一把扶了起来。

  　　“快起来，白儿，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这些繁文缛节都免了。”

  　　“苏皇上。”苏若白盈盈一笑。

  　　他愿意给她荣宠，那她就心安理得的接着。

  　　霄沐尘拉着她到锦榻上坐下，也不许她坐另一边，只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一边吻她的唇，一边呢喃道：“白儿，朕可想死你了。”

  　　苏若白看一眼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脸红红地推他，“皇上，还有人在呢。”

  　　霄沐尘抬眼扫一眼，他自小生在宫中，一举一动，皆是被人拥簇着，是早已习惯的，倒并未觉得如何，然而见苏若白害羞，他便微微一笑，道：“都下去吧。”

  　　“是，皇上。”

  　　等到众人都退了下去，霄沐尘环着苏若白的腰，含笑问道：“朕上午让人送来的东西，你可喜欢？”

  　　苏若白想到那五大箱子里的各类珍品，笑道：“我很喜欢，苏皇上。”

  　　霄沐尘最喜欢她这般乖乖巧巧的模样，忍不住捏捏她的秀鼻，道：“跟朕还客气什么！”

  　　话落，又接着道：“今日一早，朕已经让东厂放苏欺程回去了，你放心，他这些日子未曾受一丁点儿苦。朕派人去拿他，只是听说你要嫁给沈彬，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阿落，我知道。”

  　　她既然知晓了他的心，便也就相信他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来。

  　　更何况，苏欺程与景王之间原本就无勾结，此事一查便知，他是明君，不会真的因私废公的。

  　　“你明白便好。”霄沐尘又忍不住轻轻地啄吻她。

  　　美人在怀，明眸皓齿，幽香醉人，他吻着吻着，便忍不住心旌摇曳起来。

  　　今天则是不同，他能感觉到苏若白的用心。

  　　她是真心想让他舒服的。

  　　一时给两人清理完毕，他拥着苏若白重新在榻上坐下，柔声道：“准备一下，明日你先回苏府，然后等着朕的册后诏书。”

  　　之所以让她住进玉露殿，但又没有给予任何封号，便是为了给她最高的。

  　　能有资格和他并肩携手，站在云巅之上的，唯有中宫皇后。

  　　霄沐尘本以为这话说完，苏若白会诧异、会展颜、会惊吓。

  　　却万万没想到，方才还柔顺地躺在怀中的人儿忽地一僵，片刻后，她方抬眸与他道：“皇上，您不能封我为后。”

  第021章 触手难及

  　　从古至今，哪一个女子口所到自己被封皇后，不是欢欣苏恩的？

  　　可是苏若白这是什么反应？

  　　霄生陌只当自己听错了，又再问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苏若白咬咬唇，自他的怀中下来，跪到地上正色道，“皇上，若白没有资格为后，请您另择他人吧。”

  　　屋内原本暖昧甜蜜的氛围因为她的这句话而瞬间的冷凝。

  　　霄生陌看着脆在地上的人儿，明明上一刻两人还缠缠绵绵，但是转眼，两人之间便如同隔着情天恨海一般，触手难及。

  　　“苏若白，你可是后悔了？”他语带凉意问道。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皇后的宝座凤印，于天下间任何的女子来说都是无上的殊荣，但她苏若白却未必放在眼里，毕竟在那宫墙之外，有万千广阔世界，而墙内，是黄金铸就的铁笼，这一点，他霄生陌一直比任何人都清楚。

  　　熟料，只见苏若白揺头道：“皇上，若白不后悔，清理昨天说过，愿在宫中一生一世陪伴皇上，只是……”

  　　她的目光中，有深深的痛楚与自我厌弃，“只是什么？”

  　　“皇上，您别问了，若白不能说。”

  　　霄生陌咬牙，这小女子，当真是他天生的克星，“说，朕恕你无罪。”他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君王之威，见他这般，苏若白又是纠结了片刻，方继续道：“只是，自我大离建朝以来，历代皇后，无不德行兼备、母仪天下，为天下女子表率，而若白却已经是不洁之身，实在无颜忝居高位……”她后面再说了什么，霄沐尘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此刻满脑子只有她方才那句话，在耳畔嗡嗡作响。

  　　不洁之身……她说自己是不洁之身……

  　　“苏若白！”

  　　霄沐尘气得双眸骤红，他一下子便站了起来，长臂一挥，将软榻上的枕头全都掀至地上，看着犹自跪在地上的人，厉声问：“那个男人是谁？”那日他们在郊外时，苏若白是初次，那么便是之后两人分开的那段时间了。是谁？到底是谁？

  　　莫不是……沈彬？

  　　瞬间，大离的君主心中杀机顿闪。

  　　正震怒间，却听苏若白急道：“不是沈公子！是一个刺客，若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他是何来历……”说着说着，她面上全是难堪，终究忍不住，

  　　一共对我用强了两次，一次是在玉露殿的浴室，还有一次是在我的寝房内。他武力高强，我不是他的对手，本想着一死了之的，可是，我既放心不下家人，更担心他会伤害到皇上。所以才一直忍辱，只盼着什么时候将他抓住。”随着她说完，霄沐尘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满腔的怒火，全都消失殆尽。

  　　不仅消失了，并且，他现在还有些暗暗的心惊和好之后，他早就将前两次假扮他人来引诱她的事忘到脑后了。

  　　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坦诚，就这般亲口告知了他。

  　　一时间霄沐尘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想要告诉她自己就是那个刺客，可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不敢。

  　　他们才和好，他可不想她因此又怨怪他。想来想去，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

  　　他心中暗暗

  　　叹气，也顾不得别的了，忙将苏若白一把自地上抱了起来，边给她拭泪，边柔声道：“是朕刚才语气太重了，既是被人强迫，那便不是你的错。”苏若白脸上泪痕斑斑，一双眸子泛着盈盈水光，可怜又动人，听完霄沐尘的话，她没有那般自责了，但是对于立后之事，却仍旧十分坚决。“虽不是我的错，可是，我也无颜再位列中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