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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宴琛又扭头看一眼遥远的天空，空洞的没有任何内容。

  伴随着远光灯照入视线，底下传来车子发动机的声音。

  顾宴琛看过去，是葛杨驱车过来了。

  顾宴琛看到葛杨从车子里出来，与他扬手打了个招呼，葛杨就知道直接往二楼来。

  顾宴琛把烟掐灭，走近房间，对唐一道，“葛杨来了，我和他说几句话，劳烦唐秘书陪着他。我们就在外面，有事就喊我们。”

  唐一点头。

  顾宴琛走到门口，又回头问道，“就这么把唐秘书喊过来，忘了问唐秘书吃过晚饭没有？我叫罗姐给你准备一点。”

  “我吃过过来的。你不用管我了。”

  “行。”

  顾宴琛走出去，带上房门。

  唐一觉得不仅是眼前的沈寒时看起来柔和了许多，连着顾宴琛整个人没了那副不正经的做派，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这或许才是他们原来的样子吧。

  这个世上，谁不是戴着假面活着呢？

  葛杨急匆匆上楼，要进房间之前，被顾宴琛给拦住了。

  过道上有一张沙发，顾宴琛把他拉着坐下了。

  “你别担心，他没事了。因为虚弱暂时昏迷着，唐秘书在里头。”

  葛杨这才放下心来，道，“怎么回事？还是因为上次花房的事情？”

  顾宴琛忧心忡忡，“我估计是寒时又犯病了。怪我大意了。”

  葛杨道，“不怪你。那个【创建和谐家园】，老子把他找出来教训他一顿。”

  顾宴琛道，“没必要，估计被我那次吓了之后已经离开C城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寒时的事情。我怕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四个字对葛杨来说很严重了。

  他担心道，“会吗？”

  顾宴琛没说话，双手交叠放在双腿之间，视线盯着地面。

  “要不再去国外？或者再去看心理医生？”

  “和高家的事情刚消停，那群记者跟有狗鼻子似的，有一点气味就会跟过来。现在出国的话太冒险了。何况……”

  说的是沈老爷子身前的遗嘱，但这件事葛杨并不知情，顾宴琛没继续提。

  他叹了口气，道，“先观察一下吧，或许唐秘书能安慰她一下。”

  “唐秘书？寒时不是因为冯心悦才……”

  顾宴琛轻笑了一下，算是否定了葛杨的话，“这次不一定。按理说只是个花房而已，不该闹成这样。寒时他还有别的事情，或许就出在唐秘书身上。”

  顾宴琛把葛杨完全说糊涂了。

  顾宴琛顿了顿，然后拍了一下葛杨的肩膀，道，“这几天我们可能要辛苦一点，必须轮流看着他，不能让他一个人。”

  “没问题。”

  “心理医生那里，我再联系。总之情况不能再糟糕了。”

  说完，顾宴琛站起身，道，“那先这样，今晚我留下。明天我上午要开庭，你到上午过来换我。你进去看一眼他就先走吧。”

  葛杨点头。

  进了房间，和唐一打了个招呼，看了一眼沈寒时，叹口气，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顾宴琛送了葛杨到楼道处就回来了。

  他折回来看到唐一还坐着，便问道，“唐秘书要回去的话，我叫司机送你离开。”

  “他呢？”

  顾宴琛道，“自然是我留下。明天葛杨过来换我。”

  唐一知道顾宴琛的严谨。这种时候最怕沈寒时情绪不稳定，再想着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身边根本不能离人。

  唐一道，“我留下吧，顾大律师先去睡一会儿，后半夜换我就行。”

  顾宴琛看着唐一，没给出答案。

  唐一道，“既然把我叫过来了，总得叫我看到他醒过来，才能走，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顾宴琛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道，“的确。我本来上午也要开庭，需要睡一会儿，不然我怕到时候被告原告都会搞错。”

  唐一因为顾宴琛的幽默笑了一下。

  顾宴琛在沙发上直接躺下，说道，“我就在这，你困了就叫我。还有，底下罗姐就睡在厨房旁边的那个房间，你要是饿的受不了，就把她叫起来。她人很好，不用和她不好意思。”

  唐一点点头。

  顾宴琛又看了看她，第一次这么审视唐一。

  当然他和唐一的想法其实一样，如果没有沈寒时，顾宴琛也不会认识唐一这样的女孩子。他一开始一直以为唐一对于沈寒时的存在太过特别，仅限于恶劣的报复。可是直到今天，唐一已经过了界了，由不得顾宴琛不重新审视唐一。

  他道，“唐秘书，提个建议呗？”

  唐一扭头看他，略有困惑。

  顾宴琛道，“我们俩也认识三年了，以后别再叫顾大状或者顾大律师了，就叫宴琛。”

  顾宴琛刻意将界限模糊化，像是向唐一抛出了一个无法抵挡的诱饵，唐一咬了钩。

  078 把唐一的精力耗完了

  话题很快就止了，虽然这种时候两个人情绪都挺脆弱的，但顾宴琛还没到和唐一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屋内恢复了安静。

  顾宴琛眯眼观察了一会儿唐一，也睡去。他明天要上庭，回来还得看着沈寒时，这会子的休息对他来说很重要。

  屋内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唐一怕光线刺眼让顾宴琛睡不着，贴心的把卧室的灯都关上，只留了床上方的一盏小夜灯。

  荧光黄的灯光照下来，让沈寒时的脸更加的柔和，连呼吸也变得绵长细腻。

  唐一这几年跟在沈寒时身边，其实修了很好的耐性。连傅峤都察觉出来她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其实人哪有不变的，尤其是生活所迫，总不能叫这个社会适应你。

  她在沈寒时跟前没有骄躁的资本，所以耐着性子，听着沈寒时的指挥，就是为了能叫自己的妈妈活下去，能叫唐安踏入社会前，不要去提前体会这个社会带给他的艰难困苦。有些苦，她一个人尝就够了。又不是什么糖果，非要大家一起分享。

  期间有点口渴，正好看到输液袋子快要空了，她小心的下了楼去喊了王医生。在王医生拔针的空档，唐一在房间里吧台那里拿了一瓶水喝了两口。

  送了王医生到门口，唐一小声问，“会很快醒吧？”

  王医生点头，又看时大半夜的，便开了句玩笑，“比起唐小姐那次，算是轻的。”

  果然有点受用，唐一笑了笑，道，“王医生辛苦了。”

  “客气了。我先下楼，有事叫我。”

  唐一重新回来，坐下来，看到沈寒时睁着眼睛看她。

  一双眼睛略显迷离，像是经历了失忆面对眼前世界的迷茫。

  真是奇怪。

  昏迷的时候，脸还是柔和的。一醒，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那张脸就变得惨白又冰凉。

  唐一压抑住了心中的欢喜，略显平静的问道，“什么时候醒的？宴……”还是不大习惯，唐一道，“顾大律师就在沙发上睡着，要我叫醒他吗？”

  沈寒时盯着唐一看，像是根本没听进去唐一说的话，半晌，他声音嘶哑的说了一个字，“滚！”

  像沈寒时会说出来的话。

  唐一道，“你醒了就好了，我把顾律师叫起来，这就走。”

  沈寒时别过去去，不看她。

  唐一起来，叫醒了顾宴琛。

  顾宴琛听唐一说沈寒时醒过来，马上走到了床边。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唐一在他身后说道，“我先走了。”

  顾宴琛本该送一下唐一，可现在沈寒时醒过来，便不能离人，他只能交代，“你下去叫老周送你回去。太晚了，这边打不到车的。”

  “嗯。”

  唐一走出去，想回头看一眼沈寒时，到底忍住了。

  下了楼，她猜想老周就是沈家的司机，想去找他，却先在客厅看到了温曼丽。

  还坐在沙发上抽烟，跟前一瓶红酒，一只酒杯，身旁是一盏落地灯。从她进来温曼丽就是那样坐着，到她现在离开，温曼丽好像连坐姿都没有变过。

  唐一从她不远处离开，走到门口水，听到温曼丽说话，“他死了吗？”

  偌大的客厅没有别人，自然是和唐一说的。

  唐一道，“他已经醒了，现在顾律师陪着他。”

  温曼丽笑了一下，道，“就知道，哪有那么容易死？四年前那样子都死不了，何况是现在？”

  这话并不是要唐一给什么回复。

  她把跟前的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唐一视线收回来，走出了门口。

  找到老周，把他叫醒，挺顺利的。老周把她送了回去。

  她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两点。唐安给她留了灯。

  她尽量小声，没有把唐安吵醒。回到房间，澡也不想洗了，感觉到很累。好像在等待沈寒时醒过来的那一段时间，把她的精力都耗尽了。

  她倒在床上的那一刻，累到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可很奇怪，明明很累，入睡却极难。一直折磨到她天亮，脑子里全是沈寒时惨白的脸，还有好像能透过纱布看到的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被沈寒时亲手划下的伤口。让她几度心惊。

  在唐一离开沈家之后，顾宴琛和沈寒时有了短暂的对话。

  “她怎么会过来？”果然沈寒时要兴师问罪。

  顾宴琛看到他醒过来，性子就恢复了大半。插科打诨道，“听到你这么问，我就知道你真的醒过来了。”

  沈寒时给他一个白眼。

  顾宴琛正经起来，“唐秘书的事情以后再说。寒时，你怎么又做这种傻事？四年了，还不够？真要因为那臭小子烧的花房，我和葛杨把他揪出来，宰了他给你泄愤。你的这条命在我们这，比他不知道重要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