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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凤眼瞥过来，令人望而生畏:“她可不是随便的女人，是你赔上这条命，也没资格提的。所以，她遭了多少罪，你就要承受百倍！”

  　　傅亦寒这话，颇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人在他面前，总不敢放肆。

  　　在那一瞬，景清欢连带着一颗沉寂的心，此刻也怦然心动起来。

  　　而程怔懵了好几秒钟，直到温热的液体从他额头落下来，滴在手背上，是触目嫣红的血，他才彻底慌了神，连忙跪地求饶说:“傅爷，如果我说傅家十几年前那场火灾是人为，不是意外，而这一切跟宋澈有关系，您能否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帝都人人都知，傅爷的母亲就是死于那场火灾中的。可只有真正了解傅亦寒的人才知道，这是他心底不能触碰的禁忌。

  　　盛牧枫怒火陡然一升，几步冲上前，抓着程怔的领口一拳一拳地揍了下去。

  　　“就你也配跟傅爷谈条件？有屁快放！”

  　　程怔被揍得满脸血肉模糊，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全是血，他阴恻恻地大笑起来，说:“这件事，我只跟傅爷说。”

  　　言外之意，是要他们都回避。

  　　盛牧枫闻言，手指骨骼捏的咯咯作响，他抓起程怔的头发，一发狠，就往墙上撞去。

  　　“我非得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

  　　程怔只觉脑子“嗡嗡”作响，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突然嘶吼一声:“傅爷，您这些年一直在调查你母亲去世的事，难道真的不想知道吗？真相就离你一步之远！”

  　　傅亦寒冷厉着一张脸，神色太冷，毫无波澜，可是他那眼底迸射出的寒意，惊的在场人心头直跳。

  　　半晌，他才淡淡开口道:“你们先下去。”

  　　“亦寒哥，我看这孙子没安好心！”

  　　程怔的一只眼已经肿的无法睁开，他满嘴是血，咧嘴含糊道:“就我现在这样，难道还会伤了傅爷不成？”

  　　“你们先下去。”

  　　傅亦寒盯着地上的程怔，那眼神好像，他所有的小把戏，都会无所遁形。

  　　一行人退下后，此刻就剩傅亦寒和程怔了，连刚刚晕倒的方舒苒也被带下去了。

  　　“说吧。”

  　　“宋澈是孤儿，根本不是什么米籍华裔，更不是哥伦大学毕业的，他17岁整过容，从小就是混社会的”

  　　程怔揉了揉膝盖，缓缓站起身，刚刚他在雨里跪了几个小时，身上也有些吃不消，只是往前迈了一步时，腿又直直地跪在青石板地上，接着，他又站了起来，一步步慢慢挪到傅亦寒面前。

  　　“火灾是人为的，目的就是让你母亲死，而宋澈——”

  　　程怔刻意停顿，似吊足对方的胃口，突然，他目光灼热，眼神阴鸷，垂下来的手轻轻一勾，掉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抬手就直逼傅亦寒的脖颈处。

  　　“傅亦寒，你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

  　　“亦寒哥！快躲开，他要杀你！”

  　　两道声音几乎是异口同声。

  　　前者是阴狠的程怔，哪怕他刚刚被揍得那么惨，可依旧精神烁烁，战斗力十足。

  　　后者是焦灼万分的景清欢，她这个角度刚好目睹了程怔所有的小动作，根本来不及思索，直接冲了出来，横在两人中间，她一伸手就推开了傅亦寒，毫不犹豫地就挡了过去。

  　　景清欢望向傅亦寒，两人目光交错，她飘飘忽忽地一笑。前后不过几秒钟时间，程怔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那尖锐的刀直直地刺入了她后肩胛处，还狠狠再次捻动，直到鲜血涌出

  　　“清欢！”

  　　“来人，给我捉住程怔！”

  　　景清欢皱眉，微微张嘴，疼得连话都说不出。

  　　她只觉耳边嗡嗡的，四周脚步声有些乱，在激烈的说着什么，她却什么都听不见，然后猛地一阵眩晕。

  　　倒地前，被傅亦寒稳稳地接在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清欢，我们马上去医院！”

  　　一贯运筹帷幄的傅亦寒，眼圈瞬间就红了，他双手颤抖着，抱着怀里的人就往门外跑，开车往医院方向急速。

  　　血腥味弥散开来，殷红的血染上了他的衣服。

  　　他想问她，为什么这么傻，要站出来替他挡那一刀。

  　　其实早在程怔一直重复之前的话，傅亦寒就察觉了问题，之所以把人遣散开，他只是想确认下程怔到底想耍什么把戏，没想到却发生了这个最大的变数。

  　　景清欢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她靠在他怀里，努力的扬起了一抹笑容，说:“亦寒，这一刀，一点都不痛，你别哭。”

  第34章 温顺的像只小猫

  　　某种巨大而无法遏制的恐惧和刺痛，瞬间就击中了他的心头。

  　　“我这次可没有用苦肉计，真的你能不能真正原谅我？”她气若游丝，咬着牙，坚持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傅亦寒咽了咽嗓子，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好。”

  　　亦寒可以把命都给你，也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傅亦寒体内有一种戾气争相游走着，眸子是一片死灰，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景清欢伸了好几次手，才终于抚上了他的脸颊，今夕重叠，总算是圆满了她上一世死前，想要做的事，以及要说的话。

  　　“亦寒，我后悔了，后悔一年前回白家。”

  　　后悔太晚明白你的爱。

  　　景清欢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汽车内，寒风灌入车内，宛如谁在无声地呜咽，是谁在哭呢？

  　　离碧波阁最近的医院里。

  　　景清欢因失血过多，正被送往手术室紧急抢救。

  　　“谁是病人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

  　　傅亦寒失了往日的沉稳，阴沉的语调骇人，“病危？要是里面的人出了一丝差错，我让你们全部陪葬！”

  　　“不是，这就是医院正常——”

  　　“要么治好，要么都给我滚！”

  　　闻言，在场的人都呼吸一紧，静的骇人。

  　　站在一旁的萧扬连大气都不敢出，傅爷这表情，真是恨不得杀人泄愤。

  　　他也看不明白了，景清欢居然替傅爷挨了一刀？

  　　算了算了，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这几个小时里，过得及其缓慢。

  　　傅亦寒整个人恍惚的靠在手术室门边，当顾泽等人赶来时，就看到亦寒那双眸子里全是死寂。

  　　顾泽胸膛震动，可谓是非常震惊，他抬脚往前走去，从包里掏了一支烟递过去。

  　　“亦寒，提提神。”

  　　既然劝不了，不如陪着他一起。

  　　傅亦寒接过来，两人走到不远处的吸烟区，他轻轻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圈，随后夹在指间，没有再抽了。

  　　顾泽靠在墙边，他是知道亦寒戒烟很久了，偶尔才抽一根。

  　　“叫时野来主刀的？”

  　　“嗯。”

  　　“那你就放一百个心，时野出手，那小ㄚ头肯定会没事的。”

  　　傅亦寒一个冷厉的眼神扫了过去。

  　　顾泽顿时一惊，怎么？这是哪句话说错了？

  　　他怔愣半晌，才回过味来。

  　　亦寒这是吃醋了？

  　　就因为他叫了景清欢一声小丫头？

  　　亦寒啊亦寒，没想到你也有栽的一天。

  　　“亦寒，程怔有交代什么吗？”

  　　“他本就不是真心要说。”

  　　“那彻查宋澈？”

  　　傅亦寒眉毛微蹙，眼神一凛，“傅家每个人，都有嫌疑，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好

  　　一根烟的时间，两人收起了各自的心思。

  　　突然，顾泽咧嘴一笑，说:“亦寒，事到如今，你也不肯放过自己，不如就顺着你的心罢了。”

  　　语意莫名，傅亦寒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前盛牧枫那小子还开玩笑，说亦寒哥对景小妹好得很，像是想要娶回家一样，所以——”顾泽一顿，又望向傅亦寒，继续说:“这就是你当年为什么疏远她的原因吧？”

  　　傅亦寒先是一惊，然后释然了许多。

  　　要不说顾泽这小子是个人精呢，他这双眼看得比谁都毒。没说话，就表示默认了。

  　　“所以当年你出轨，甚至借别人之口告诉她，晚黎是你女儿的事。你是真的想让她远离你，还是借此事，让你止住对她的感情？”

  　　夜色正浓，傅亦寒望着窗外的夜景，灯火通明。

  　　“她从小，叫我一声亦寒哥哥，便养在傅公馆。阿泽啊，她还小，我不能不顾她的名声。那趁人之危的事，我做不来，自然不能让她觉得亦寒是个衣冠禽兽之人。”

  　　“可亦寒知道么，你当年同意她回白家时，她来找过我，那天，她哭得很惨。”

  　　刹那间，傅亦寒脸色变得非常复杂，震惊、怀疑甚至是茫然。

  　　“所以，只是你觉得她小，你并没有问过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到最后，傅亦寒也没能问出口，景清欢找顾泽那天，他们两人到底说过什么话。

  　　顾泽又说:“亦寒，你们不如主动聊聊，有什么误会解开的好。”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顾泽意识到，傅亦寒这人，见人总是夹杂着疏离，是因为无爱无欢，没有牵挂；现如今眉眼之间的烟火之气，是因为心之所动，是因为景清欢。

  　　要不是深爱，又怎么可能这样小心翼翼呢。

  　　直到凌晨6点，景清欢才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如果那尖刀要是再往下一寸，必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