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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志诚受惊吓一般，大声反问，整个人像离了水的鱼一般，不住喘着粗气。
张玨眸底神色冷了冷，缓缓摇头。
“说说吧，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契。”
解？
樊志诚听言不禁又是一怔，刷的转头，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张玨，眼珠轱辘乱转，似乎在估量她这话的真实性、可能性。
张玨也不在意，任他打量，只是眸底的暗芒又冷了一分。
万良在一旁，敏感的察觉张玨周身的气息变化，似乎愈发不耐了，心口一紧，蓦的抬手略略用了一点力的拍了樊志诚的后肩部一下。
“你还在想什么？做了什么还不快说！？你不是要我救你吗？你不说，我怎么救！？”
樊志诚又一激灵，蹦了一下，扭头看万良，稍带哭腔的摇头。
“姐夫，她真的行吗？”
一息，万良真想对他脑袋就来一下。
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一点，厉声呵斥。
“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你只要说你做了什么就行了！”
樊志诚脑子本就有点懵，这一吼，整个人完全呆住了，愣愣的看了万良好一会才回过神，颓然的苦着脸，点头。
“好好好，我说。反正，说不说都得死，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呢。”
事情发生在八个月前。
当时地铁项目刚刚立项，樊志诚就私下找过万良，想要参与设计团队，但被万良拒绝了，并告知这次会采取公开招标的方法，只要樊志诚的方案能通过，就用。
樊志诚虽是万良的妹夫，年纪却比他大。
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姐夫的脾气。
万良既然说了，就一定不会给自己开门。
而樊志诚当时，公司因一个项目的意外，经营不善，设计团队的人走的就剩两个了。他很清楚，单靠他们三个，是没有办法吃下这个项目的。
但，他必须拿下这个项目，才能保证工程的继续运转。
他在正道上走不通，就想了许多歪门邪道，只是，门路依旧没有打开。
在他走投无路，准备认命申请破产的时候，突然有人找到了他，给了他一张图纸，并且很笃定的说，只要按照他所给的方案去竞标，就一定会中。
樊志诚不傻，接下图纸的第一反应就是问对方有什么要求。
来人轻笑一声，给了他一张契约。
契约的内容是，他帮樊志诚得到地铁项目后，樊志诚自愿为他工作三个项目。酬金按照市场价格来。
但具体的项目，要等立项再说。
樊志诚最初不信。
天上掉的馅饼，谁知道有毒没毒？
但是三天后，发生了一件事，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女儿在国外出事了，开车撞伤了人，还肇事逃逸。
工作和家庭的双重压力，一下就把樊志诚紧绷的神经一下压垮。
“我没有办法，那是我唯一的路了！”
樊志诚绝望的低吼一声，吃吃的笑了起来。
张玨小嘴微微一瘪，悠悠开口。
“所以，和你做交易的人，是谁？”
樊志诚指尖颤了颤，喉头不由发紧，缓缓抬头，看向一个方向。
张玨顺着他的动作扭头，转瞬对上了一双兴味十足的眸子，好似在看戏一般。
看清眼前人，张玨不由歪头愣了一下，又侧首看樊志诚，大大的眼睛写满了疑惑，伸手指着那人。
“他？周牧？你确定？”
吃瓜群众突然被点名，怔然。
“什么？我？关我什么事！？”
他嘴角直抿，鼓大了双眼，眼珠都快脱框了，转眸，抬手指着樊志诚。
“你……你……你可别胡说八道啊！我在招商之前，都没见过你！”
人给吓得手直哆嗦，话都说不清楚了。
张玨幽深的眸底闪过一抹暗沉的冷光，轻笑摇摇头。
有点意思。
“你确定，与自己做交易的人，是周牧？”
樊志诚脸色难看，但双眸神色笃定，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确定，契约上的名字，就是周牧。”
“诶诶诶，我说大哥，你可别坑我啊！我和你姐夫是竞争关系，你别试图用这个来攻讦我！”
周牧着急的大声反驳，差点跳了起来。
张玨抬手，对他挥了一下，示意他安静。
她动作一起，周牧喉头蓦的一紧，就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余下的话语全部卡主。
“稍安勿躁。”
张玨话语听起来，像是安抚一般，但那冷幽的语气，让人不由后颈一毛，下意识的乖巧闭嘴。
周牧唇动了动，有心想要控诉两句，但是怂。
他闭嘴，闷哼着又瞪了樊志诚一眼，不耐加委屈的偏开头，烦躁的甩了甩手。
张玨挑挑眉，侧首睨了樊志诚一眼。
樊志诚心口一紧，后背脊梁骨发寒，下意识的直起了腰背，开口。
“我……”
“你确定是周牧吗？”
张玨开口打断，连问了三遍“确定吗”。
樊志诚原本笃定的心思，瞬的被问的开始有些动摇。
他皱眉，静默的思量了，盯着周牧打量了许久。
一刹，他突然觉得自己记忆中的那人的容貌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他……
不确定了。
稍许。
樊志诚脸色难看的摇头。
“我好像，突然想不起那人的样貌。但是，契约上的名字，是周牧。您稍等。”
他说罢，猛地转身跑走了。
张玨看他跑走的背影，中途还被绊了一下，趔趄的差点摔倒，扑腾了好一会，才稳住身形，有飞快朝前跑。
樊志诚回来的很快，气喘吁吁地递给张玨一份卷起的纸张。
张玨接过，没有直接打开。
纸张边缘微微发黄，用黑色的绳子捆着，稍稍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很明显的青草味。
张玨鼻翼轻轻动了一下，将纸卷打开。
所谓的契约，看起来，更像是玩闹中签下的协议。只写了樊志诚需要履行的义务，右下角有樊志诚的名字。
再无其他。
张玨眸底幽光一闪，伸手将契约递给了樊志诚，示意他自己看看。
樊志诚微愣，满眸疑惑的接过她手上的契约，在她的示意下看了一眼。
只消一眼，他便惊的叫了起来。
“怎么会？之前明明有名字的！还有……契约的内容！怎么会怎么会……”
张玨面色淡淡的摇头。
“看来，你是被人摆了一道。”
樊志诚脸完全垮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一瞬被抽干那般，双目的无声的看了张玨一眼，转头扫视了一眼周围，腿一软，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张玨敛下眸底的幽芒，侧眸对万良点了点头，示意将人领走。
就眼下而言，已问不出再多了。
万良让秘书去处理了。
樊志诚一被带走，现场的空气立刻陷入了沉寂中。风轻轻掠过，撩起人的发丝。
周牧实在有些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略显烦躁的开口。
“所以，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地铁的规划有问题吗？要重新规划吗？但是，其他点都已经开工了，如果要改路线的话，恐怕会超出预算，并且是很多。而且，我们要怎么跟上面解释？说一个神……”
“棍”字还没出口，他突然觉得自己后颈有点毛，下意识的咽下了这话，结巴了一下又继续说。
“说……说是请高人、还是先生来看过？有问题，不能这么走吗？”
“事情可能，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张玨轻嘲的笑了一声。
周牧“嘎”了一声，语断，不大的眼睛瞪的圆鼓鼓的，像是金鱼一般。
“不严重？可你刚才……”
“我只说你们设计的走的方向，没说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