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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
赵鹤唳不再隐瞒。
“那为何当初你不跟我言明真相？”
当初自己那般厌恶他，就是因为他做了逾越亲兄妹之间该逾越的界限，可他居然将苦果都一一咽下，也不肯与自己说一声。
“傻瓜，我若是说了岂不是会怕你胡思乱想，况且，你的身世我本来就不想同你言明的，依你的性子，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赵鹤唳最想要的就是她平安长大，一生快乐无忧，他不想她背负太多烦恼。
“你的心意我何以会不理解，只是你这样做让我白白误会，如今我倒是觉得自己当初太过于狠心了。”
她惭愧地垂下眉目。
“我不曾觉得你狠心过，只要我没怪罪你不就行了，你不必再责怪以前的自己。”他摸摸她的头。
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等过了这阵子，我想打听打听我亲生父亲的事。”
“好。”
赵鹤唳答应了她。
林氏等人已经在府里候着，赵意宁得到消息便从太傅府赶了回来，此刻正陪在林氏和杜氏身旁。
见到棺木抬进府里来，众人的脸上皆不是滋味。
“昨日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才一夜时间，竟变成了这个样子...”林氏一只手抹着眼泪，一只手敲打着台面，十分伤心。
“二殿下简直不是个好东西，竟敢这么对自己的正妃，哥哥，你定要跟皇上狠狠奏他一笔！”
赵意宁冷然说道，这是她成亲后发过的最大的一次怒。赵长欢已经够可怜的了，居然还要被薄云弘这么对待，实在让她愤意难平。
“这件事我会去处理。”
赵鹤唳开口安慰她一声。
“四妹妹，你这一趟也辛苦了。”她见到赵池馥那副精疲力尽的样子，便知道她在昭王府上定是跟薄云弘斗了许久。
“我没事。”
赵池馥摇摇头，轻声回她。
“如今二丫头变成这样，这丧事就不要太招摇了，发个讣告众告他人，再按丧仪办了就行了。”
林氏的精气神也不太好，碧月是太史府出去的丫鬟，将自己的主子害成这样，传出去对太史府的名声也不太好，是以，为了府中还尚在的人着想，林氏都不能下令将此事大办。
张嬷嬷颔首承下，便退下去做事了。
众人坐在厅堂里，又是一声叹息。
“碧月那个贱丫头，我必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赵意宁拍一下桌子，心里的怒火半分也没消下。
“三丫头你也不必着急，如今二殿下自身都难保了，更别说护着一个丫鬟了，只要时机一到，那碧月便会灰溜溜地滚出昭王府了。”
林氏压下她的怒火，怕她一冲动也豁出去为了赵长欢去找薄云弘拼了，那就难以收拾残局了。
“大娘子请放心，宁儿心里有数。”
赵意宁侧过脸来，朝她回道。
赵长欢的丧礼办完后，林氏吩咐人将她的尸首以赵家的名义葬在傅氏墓旁，算是让她们母女两个团聚了。只是母女两人都是被碧月所害的，倒是叫人嘘唏。
赵池馥记着赵长欢嘱咐的话，她虽留在太史府里，却始终叫人留意昭王府里的动静，若是昭王府上真有点什么事，碧月是第一个会被薄云弘被抛弃的，毕竟落落怀了他的孩子。
听到薄云弘和落落来宫里朝自己哭诉的事之后，明妃就一直在高桓帝的寝殿里进进出出，就是为了给薄云弘求情，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高桓帝不会叫自己的儿子去赔命，但赵长欢是太史府上的嫡女，这件事得给太史府一个交代，若是想就这么含糊过去了那不可能。
于是他便给明妃下令，让她将整件事的始末弄清楚，到时候该处置的人一个也不能心软，这样方能给赵家一个交代。
明妃按着他的话去做，未敢有一丝怠慢。
就是碧月躺在床榻上养伤的第五日，明妃从宫里带着人来到了昭王府上，将她从床榻上拉下来，往厅堂里拉去。
碧月不停地叫喊：“我是殿下的人，你们岂能动我i？若是被殿下知道了，你们定是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的喊声从薄云弘的内院一直传到了厅堂里。
明妃看到人，皱眉质问她：“那你觉得我够不够格来处置你？！”她的身份，加之她冷漠的脸色，都足以让碧月闻风丧胆。
她看清她的面容，整个人直接就跪到她面前，低声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薄云弘也坐在厅堂里，不知道她身上背负着事情背后的真相，还觉得她可怜，不忍心看到她这副跪地求饶的样子。
“本宫问你，皇妃出事的前一日，为何要到昭王府里来找你？！”明妃不知道她和赵长欢之间种种的恩怨。
“皇妃，皇妃她是怨恨奴婢伺候在殿下身边，想要回到府上来威逼奴婢离开殿下的，奴婢不从，她便拿起桌上的刀要杀奴婢，奴婢是躲了一下她才刺歪的，不然奴婢这时候便也没命了...”
碧月小心翼翼答着，明妃是什么样的人物她知道，并不敢随意糊弄。
明妃冷哼，冷冷啐她一口：“你这条贱命，没了也是无碍，如今你弄得二殿下要为你背负杀害正室的罪名，这罪责你可担得起？！”
“是！是奴婢害了殿下，还望娘娘能轻饶奴婢！”她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今日就算有名活着出去，只怕也是活不了几日了，碧月的身子在剧烈颤抖，可她能做的便只能是开口求她。
“轻饶你？你不将事情的真想原委告知于本宫，本宫定然不会放过你，可你若是肯说实话，本宫有的是法子保你。”
明妃轻蔑一笑，这样的奴婢若是不以命作为要挟，是不会跟主子说实话的。
碧月咽了下口水，手指头往里面卷缩，身子连跪都跪不稳了。她稳下心神，片刻后才肯松口道：“好，奴婢说，奴婢这就说。”
薄云弘没曾想她真的有后话，整个人局促不安地看向她，那自己当初便是错怪赵长欢了。
“傅氏，傅氏是奴婢杀害的，还有皇妃腹中的胎儿，是奴婢陷害滑落的，不过这个是落落姑娘指使的...”
她一口气，将自己做的事都招供出来，未敢有半分隐瞒。
“你说什么，落落她指使你害死皇妃腹中的胎儿？！”薄云弘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宛若晴天霹雳。
碧月绝望地看向他，随后点了点头。
“不可能，你污蔑落落，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背叛自己的主子也就算了，薄云弘不肯接受落落也背叛他的事实。
“是与不是，殿下过后自己去问问落落姑娘便一目了然。”碧月没多加辩驳什么。
“弘儿，你等我问完话再去处理你的事。”被他打断，明妃已然有些不悦。
如此，薄云弘便不敢再随便开口。
“那这么说来，皇妃那日回来是来质问你的，她已经知道真相了对不对？”这样一来，明妃便能猜到事情后来的发展了。
“没错，皇妃身边的丫鬟也是奴婢设计杀害的，她一生疑便过来问奴婢了，奴婢与她发生了争执，她才误将刀刺到奴婢身上。”碧月半句隐瞒的话都不敢说，将事情的全部真相俱告知给明妃，生怕她抓到自己的错漏，会让自己这条小命一命呜呼。
“好，看在你肯说实话的份上，本宫可以饶你不死，但得将你交给赵家，他们肯不肯留你的命，本宫就不敢多言了。”
她笑笑，目光一片冷意。
“娘娘不要，不要将奴婢交给赵家的人，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奴婢，奴婢便跟去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碧月一听到她的话，惊恐爬上心头，顾不得肩头上的伤，低头便磕到地上朝她殿求饶。
明妃凝着她，冷哼一声：“皇上要求本宫给他一个交代，给赵家一个交代，如今不把你交给赵家，本宫回去如何交代？”
碧月的心一下子坠入冰窖，她知道再怎么求眼前的女人也没用，转身朝薄云弘磕着头，恳求道：“殿下您救救奴婢，奴婢这辈子定会好好伺候您，不做背叛主子的事！”
薄云弘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来，像换了个人似的朝她骂道：“你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本王当初多瞧你一眼，便是看你忠心护主的份上，如今你连忠心护主的这点品行都没了，本殿下还能看重你什么？”
“奴婢，奴婢定是会尽心伺候您的...”她不顾他的羞辱，爬上前无拽住他的衣角，抬起头用那双凄惨的眼看向他，希望他能生出悲悯之心。
“滚！”
下一刻，便被薄云弘一脚狠狠踢开，他开口朝外面的下人叫道：“还不快进来将这个疯丫鬟拉出去！”
明妃一脸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薄云弘会有今日，也是他自己造成的，此刻的明妃倒还真是不可怜他。
下人们很快冲进来，将还在疯狂叫喊的碧月拉了下去。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后，明妃才放下手里的茶杯嘱咐他，“如今落落怀了你的孩子，就算是以前有什么过错，如今也有人顶罪了，这件事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她将孩子生下之后，再去找她将事情问清楚。”
“母妃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人是你自己选的，今日闹出这些事来，你也怨不得旁人。过错你身上也有，争夺太子之位如今是不可能的了，你好好反思一下，别做出冲动的事来就行了。”
她不再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如今能活下一条命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明妃不指望他还能出人头地。
“儿臣，谨记母妃的教诲！”
怎么说她也是为了自己好，落落能将孩子生下来，高桓帝才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渐渐打消对自己的怒意。
这个道理，薄云弘心里明白。
明妃见他真的了然，不再纠结于朝堂和家宅内的事，才安心起身，出了他的昭王府。
见碧月被昭王府的人带回来，赵池馥便让人拉下去杖责一顿，关入到了暗房之中。
她知道明妃迫于高桓帝的给的压力，必定会将碧月给送回来，如今帮赵长欢出了一口气，赵池馥才算是宽了心。
碧月被打得半死不活，她醒来时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地轻唤：“阿月，阿月...”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顺生的面孔。
“顺生哥哥...”她惊喜地看着她，整个人的眼里都有了光，顺生能过来找到自己，就说明她还有生还的希望。
“你先拿着这个，自己吃下去。”顺上给她带来了两个馒头，还有一些水。
“谢谢你。”
碧月拿过来，就往嘴里塞，连着咳了好几声也不肯停下来。
等吃得差不多后，她才开口道：“顺生哥哥，你能不能去帮我找些药过来，我被打得很严重，若是没有药，恐怕我也挨不了多久了...”她觉得心口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让她浑身难受，像是要呼吸不过来。
“你得再等等，药我不好弄到，但等我出去买到了，定是会给你送过来。但这几日，你得先好好活着。”
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顺生嘱咐她道。
“好，我答应你，定是活好好活着等你拿药过来的。”她漾开唇角，努力朝他挤出一抹笑意来。
“等我寻得机会，就将你救出来，咱们一起离开太史府。”顺生握住她的手，坚定地道。
“嗯，我等你！”
碧月听到他这句话，整个人都变得高兴不少，能活着出去，她定是再也不回上京。
“我得走了，万一有人过来发现我就遭了。”顺生是趁着打扫完马厩的空隙过来看望她的，他怕待久了被人发现，是以十分谨慎。
“嗯，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如今她能倚靠的便只有顺生了，碧月对他便十分顺从，眼里还带着激动的眼泪。
顺生点点头，顺着墙角悄悄溜走了。
幸亏是他走得快，他前脚刚走，外面便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听这声音是朝她这边来的。
碧月假装趴回去躺好，闭上眼睛。
第98章
“别装了，赶紧给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