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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池馥想抢过来,结果手在空中划了个弧度便落下来,什么也没抓到。
他双目神注盯着上面的字,只消片刻脸便黑了大半截,扔下宣纸道:“我看庄先生罚你也没罚错,他倒是宽容些只打了你左手,这右手你便留着拿来抄女训吧,抄不完一百遍今日不许进食。”
他面目清冷,挥一下袍子走了,想必被气得不轻。
“小姐,大公子何以会发这么大的火?”红棠一面替她研着墨,一面疑惑问着。
“来,拿去给那几个丫鬟。”她从袖中拿出几个铜板,交到红棠掌心里,红棠一脸雾水,倒是照办了。
“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谓之何意?”这是庄先生出的题,她只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几行字,大意是“若是心像面首一般只需仔细打理便可修善的话,那赵鹤唳的心为何同他的面首相差这么远?”
果然,那人见到这话被气得不轻,赵池馥坐在四方木椅上笑得前俯后仰。
临近子时,她才将那一百遍女训抄好,规规矩矩拿到了弘义楼。赵鹤唳的屋里还掌着灯,投映在窗纸上的硕长身姿褪去了半边衣衫,他正抬起右手往后背艰难地擦拭什么东西。赵池馥悄悄俯在门槛边,还待戳个洞口想瞧清楚,“谁?!”屋里便传来了他的喝斥声。
“哥哥,一百遍女训我抄好了。”她忙正身站好,在门外轻声回着。
他打开门时,已穿好衣袍,庭院里树影斑驳,屋廊下的灯光从外面照进门槛来,洒落到他身上,令他神色看起来柔和不少。
屋子里隐隐约约透着一股药味,她将宣纸搁到他案桌上,抬起面额问他,“你受伤了吗?”闻到药味她才猜测到方才他许是在擦药。
“没有。”他低头仔细翻阅她抄写的女训,大抵是满意了之后才开口道:“夜这么深了,想必厨房里已没有吃的了,我让迟衍吩咐后厨给你留了些。”
“知道了。”
赵池馥点头答允一声,发髻上摇曳的玲珑珠簪在他眼波漾开一圈水波,往四周蔓延铺满了他的眸。
待人走远赵鹤唳才重新解下衣袍,揭开白色的里衣后,只见他白皙的后背上赫然躺着一条瘆人伤痕,因他方才太过匆忙没处理好,血色已沾到里衣上,透着血迹斑斑!
第13章
“不好了!后厨走水了!”偏偏这时,传来了后厨走水的消息。赵鹤唳明眸一凛,神色闪过几分异样,一个旋身已将暗红色的衣袍穿好,疾步出了弘义楼。
前院的后厨里火光漫天,火苗直往上空蹿,烟雾缭绕叫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后厨里可有人?”赵鹤唳声音沙哑,抓住一个从里面扑火跑出来的下人,火光映照到他脸上,明晰俊朗的面庞看起来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奴,奴才不知...”
下人剧烈摇头,他不过是刚刚从后院调过来扑火的,还要赶着去提水。他话音刚落,身子猛然重重往下摔,方才还站在他面前质问他的大公子已然往火堆里奔去。暗红色的衣袍与这漫天大火融为一体,煞是刺眼。
“馥儿...”
他扑入火堆中,这两个字只能在他喉间回旋,他并不敢叫出声来。外面扑火的护府和下人只见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火势一灭又倏地燃起,“大公子!”众人这才看清刚才飞奔进火场的是大公子,一群人在外面急迫喊着。
迟衍赶到时,只看到那抹暗红色身影在火堆里竭力寻找着什么,沉默又无助。“大人,四小姐没过来,卑职将她送回春华苑了。”迟衍奔进火场里,抬手劈开掉落在他身前的房梁急急道。
只一刻,他见到他紧闭的唇线才慢慢舒展来,黯淡的眸光里起了光彩,“咳咳咳!”在火场里待得太久,他吸入太多烟气,整个人捂着心口猛咳几声,终是撑不住了。迟衍慌忙将他手臂搭到肩上,飞身跃出这场大火。
出来之前,他扯下腰间墨玉,扔进火堆中。
半个时辰后。
“待会火灭了你去吩咐一声,寻到墨玉者我重重有赏,把动静声弄大些。”回了屋里,赵鹤唳脱去身上被烧焦的袍子,利落处理好裂开的伤口,换上一身干净衣裳。
“是!”
迟衍应着递上手里拧好的汗巾。
“要不,卑职今夜还是留在弘义楼里当差吧?”端着水出屋子时,迟衍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声。昨日他回府时才遇了袭,今夜后厨又走了水,两桩事接连发生必定不是偶然,自己身为他的贴身护卫却没尽到职责,迟衍心中羞愧难当。
“过了今夜后必定会消停许多,你只消好好看着四小姐便可。”他如同往常一般,并未松口。
迟衍握紧水盆,只得出了屋子。
第二日,天刚微亮,他的屋子外便传来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哥哥,你没事吧?!”是赵池馥在门外。
“你何以会起得这么早?”
赵鹤唳倒是疑惑,她昨夜那么晚才睡居然没赖床,还能起这么早?果不其然,待他穿戴好整个人齐齐整整的出现在她眼前时,才发现这小丫头只披了件外衫,连头发都没梳,满脸慌张地站在他面前,见到他她长长的眼睫扑闪几下,有晶莹剔透的东西从眼眶里流出来。只一下便“哇”地哭出声来,整个人扑入他怀里,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第14章
“这是怎么了?又被欺负了?”赵鹤唳同往常一般,将手置在她后背轻轻拍着。
“我听红棠说你昨夜奔入火场里寻玉佩,还以为你被烧着了,若是被烧着了多难看呀。”赵池馥张口就是一个幌子,心里这会指不定在惋惜,要是烧着了多好呀,最好卧床个三年五载的。
“原是这样啊。”
赵鹤唳声音闷闷的,脸也闷闷的。
“呸呸呸!”赵池馥虚着情假着意地发现自己说错话,忙又呜咽着在他怀里改口道:“倒也不只是这,你若是伤着了不止我会伤心,大娘子更会伤心欲绝,所以你还是好好的好些。”她哽咽说着,抱着他的手又使了些力,那戏演得是真真儿的。
“时辰不早了,你还要赶去上庄先生的课,昨日刚被打了手板,难不成今日还想被打?”任她在自己怀里赖了一会后,赵鹤唳瞧一眼四方井天上的天色,也快到辰时了,她该回去梳洗了。
“今日我想让哥哥帮我梳头。”她声音软绵绵的,左手往袖兜里掏出一支软木桃梳和几根头绳来,殷切地望着他,她浓密的长睫上还挂着几滴泪珠,惹人疼惜。
“真拿你没办法。”赵鹤唳知她又要以上课迟到为由来要挟他,抓着她的手入了屋子,让她坐在镜台前,清晨的光从窗台外洒进来,他站在她身后,手执软木桃梳仔细给她梳乌发,目光专注,将独属于她的那份宠溺悄然藏于心底的某一处。可她凝着镜台中的人,眼珠子里啊却藏着盘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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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郡。
薄云暮以帕子蒙住脸面,盯着在病床前不停忙活的赫连珠。那日赫连珠塞给他的纸条中只留着一行小字:赤水城外见。
半个月前在城外见到她时,她只透露自己是赵鹤唳派过来相助他治理赤水瘟疫差事的,其他的并未言明,他也没有多问,只要赵鹤唳肯出手相助他便已满意。趁着城外无人,他让赫连珠藏入装满药材的箱笼中,一并运入了城。
入了城后,他才发现这里的情况比他在燕上京里得到的消息要严峻许多,城中死亡人数过半,许多人对朝廷已经失去信心,城中还因此闹了好几次小范围的骚乱,全靠郡守梅仁礼带官兵镇压才压了下来。可想而知消息层层上报时,定是被人拦截了下来,未将实况如实禀告到高桓帝耳中。
是昭王?
还是朝中的其他人?
“殿下。”赫连珠从死者体内取下一死虫,置入罐中交到薄云暮面前,躬身道:“想必赤水百姓多日来中的并不是瘟疫,而是此物造的孽。”赫连珠将他从深思中拉了回来。
薄云暮敛下眸光,盯着她面前的小罐,神色顿时生变,“蛊术?”
赫连珠点点头,“想来是有人在赤水郡种蛊,才害了这里的百姓。”她刚见到这里的伤者时便深觉不对劲,如今从死者体内取下这死虫,她才断定自己当初的猜想没错。
种蛊的人很聪明,蛊虫一旦入体,吸光其体内的元气之后没了依附,便也活不成了。活蛊虫容易找,死蛊虫一般的太夫很难诊断出来。
第15章
薄云暮眸色沉如深潭,吩咐一旁的乘风道:“去把梅仁礼叫过来。”蛊术在燕国是禁术,一旦被查便是引起轰动的朝廷重案,难怪消息被截了下来。
“是。”
乘风匆匆退出屋外。
病床上的尸首被悄悄抬出屋外时,梅仁礼走了进来,他快步来到薄云暮面前鞠礼,“殿下。”被这场瘟疫缠身半年多,他苍老的两鬓上也添了些白发。
“你可还记得第一个中瘟疫的人被发现时是在何处?”薄云暮刀枪直入,若真有人在赤水郡炼蛊,那必定就在附近,不会离得太远。
梅仁礼怔愣片刻,这事情发生在半年前,第一个中瘟疫的人当时被发现时已经死了,他想了一会才记起来,忙回道:“是在城外的一个村子里,叫乌水村,村里的人不多,年轻人大多都外出谋活计了,就剩一些年迈的老人。”
“你立刻找些人来带本王过去,此事不可声张。”虽然已经过去半年多,可如今城中每日还有人中蛊,薄云暮断定炼蛊的人必定还未离开。
“微臣这便去准备。”梅仁礼不知他为何突然要去乌水村,却也不敢耽搁,急忙出去安排。
到了午时,薄云暮和梅仁礼找来的十名官兵悄悄出了城,只消三个时辰便到了乌水村。自这里闹了瘟疫之后,村里的老人先后死去,如今的乌水村成了一座空村,半个人影也寻不到。
“去搜查清楚,一旦发现可疑之地立刻回来禀报。”薄云暮坐在马背上,握紧手里缰绳,剑眉间凛光阵阵。
“是!”
官兵们立刻四处散开搜捕。
未几,便有一官兵从东边跑了回来,朝薄云暮禀告,“回殿下,村东头有一间屋子锁着铁链,屋外还残留着几串脚印。”
薄云暮立刻驾马往东边去,到了屋外,乘风冲在前面手持长刀砍断铁锁,破门而入,昏暗潮湿的屋内突然闯入一道亮光,惊动屋里的男子,男子眼色慌张,将手里的黑罐朝乘风掷去,乘风执刀一破,罐子立刻四分五裂,有十几只蛊虫从空中掉落下来,还在地上挣扎。
不等男子反应过来,乘风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薄云暮步入屋内,果不其然,地上摆满了黑色罐子,里面养的必定都是蛊虫。见到这一幕,连梅仁礼的面色都惊了惊,他这才惊觉百姓中的不是瘟疫。
“是谁派你来的?!”
跪在地上的男子以黑色面具遮面,薄云暮看不清他的脸。
“殿下想知道,不妨回去问一问昭王殿下。”他发出沙哑难听的笑声来,隔着面具,薄云暮能看到他的嘴角在往上扬。
“放肆!”
乘风架在他脖颈上的刀又近了一寸。
岂料下一刻,男子迅速将藏在手掌心的东西塞入嘴中,紧接着他嘴里流出褐色的血丝来,人往地上倒了下去。
一看便知道他吞食的是蛊王,只有蛊王才能在须臾间吸完人体内的元气,让人耗尽元气而亡。
乘风取下他的黑色面具,三人的神情顷刻间骇了骇,这是一张被火焚烧过的脸,一寸完好的肌肤都不剩。薄云暮眸色幽幽,出了屋外下令烧了屋子后,便驱马离开。
第16章
回到郡守府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赫连珠调制好了药方,正吩咐府衙里的人熬制拿去给中蛊的伤者。
梅仁礼知晓这件事关乎皇室声誉,回府的路上就吩咐了官兵们不得将此事外泄,便不再在薄云暮面前提那面具男子说的话,只帮着安置伤者服药。
赤水瘟疫一事,表面上看着是解决了,实则疑点重重。
赵鹤唳得到这一消息时,已然是六日之后。虽然薄云暮在折本上说还要花半个月才能将伤者们全部安抚好,但连高桓帝都想不到他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日便找出了药方,解决了瘟疫一事,连连赞叹赵鹤唳看人有佳。
赵鹤唳站在朝堂底下承着他的夸赞,一出了金銮殿便察觉到身侧传来一道凌厉的眸光,带着不善。
“太史大人真是好眼光,连我这久居潜府的三弟都能提携出来,什么时候能提携提携本王啊?”
薄云弘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不爽。
“昭王殿下在朝中已是万人之上,想暗杀朝廷命官亦是方寸间便能办到的事,何须本官提携?”
他话里的火药味十分明显。
薄云弘狭长的眸子间闪过一丝怒意,片刻间又笑了笑,“大人何出此言?难不成是前些日子丢了心爱的墨玉,这才火气十足?你开口跟本王说一声便是,本王那上好佳玉多的是。”
“不劳殿下费心。”他这笑声太过刺耳,赵鹤唳只回了一句便抬步走下玉石台阶,全程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霎时间,薄云弘脸上笑意尽失,眸间布满戾色。
他低头入轿子时,迟衍告诉他,“四小姐今晨说了,让您下了朝便去春华苑找她,她有东西给您。”
这段日子风波平后,迟衍已回到赵鹤唳身边当差。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
“是这么绑的吗?”屋子里传出赵池馥略带迟疑的询问声。“奴婢见大公子平日里便是这么绑的,也好看的。”只消片刻,便听见红棠接了她的话。
“那你快帮我取下来,不然一会儿哥哥该过来了。”她催促道。红棠紧忙蹲下身子去解她绑在腰带上的玉佩。
还在低着头,她便见一双烫着金色滚边的云纹黑靴映入眼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熟悉的味道充入鼻间,她便知道是他来了,“哥哥你怎来得这么快?”她提着自己的裙摆,尴尬笑着。红棠还在替她解玉佩,一听这话急得满头大汗,费了好半晌才取下来。
“你好不容易才送我一回东西,我自是要来得快些。”他仪态温润,看到她手里的玉佩心底满是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