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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呢？”
“给爸爸画了。”
“小没良心的，给爸爸画了才给爷爷画？”
“不是，最爱爷爷！爸爸坏，爸爸送我去幼儿园！”
霍宁宁三言两语又将霍老先生给逗笑了。
“老先生，少爷回来了。”
陈伯一句禀告，霍宁宁与霍老先生皆抬头望向门口。
只见霍修琛手上拎着件衬衫大步流星往里走，脸色阴沉，走路带风，七八步就到了客厅。
从门口到客厅，他一言不发，眼底是一团沉沉怒火，有燎原之势。
霍宁宁被这气势给吓到了，下意识拔腿就想跑。
等等——
不能跑。
一跑就显得心虚了。
虚什么？
不虚！
她爸也忒小气了，不就画了只乌龟吗？有必要这么生气？
看他这脸色，还以为自己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
霍老先生看他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因为霍老先生这一句话，霍修琛想起了从前他对霍宁宁的百般维护，万般宠爱。
不行，这件事在教训过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之前，不能让老人家知道。
霍修琛脸色强行缓和了些，说：“没什么大事，您这是在……”
“宁宁上幼儿园的事，我让她挑一挑。”
“她一个小孩懂什么？”霍修琛躬身就要去抱霍宁宁，惊得霍宁宁一个劲地往后退。
霍修琛挑眉，上手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了。
“爸，我和宁宁说说幼儿园的事，待会带她下来。”
霍老先生正巴不得霍修琛去做这个坏人，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好好和她说说。”
霍宁宁慌得一批，这是要把她带离爷爷的视线好教训她啊！
“爷爷！”
霍修琛低声：“不许喊！”
霍宁宁委屈闭嘴，被霍修琛一路抱到了楼上房间。
门一关，房间里就她父女俩。
霍宁宁深吸了口气。
不慌，稳住，问题不大。
“爸爸……”
霍修琛将手上衬衫展开，后背上马克笔画的乌龟痕迹清晰。
“这是你画的？”
霍宁宁诚实地点了点头。
“老师教的？”
霍宁宁再次点头。
“画的很好，爸爸没有想到你现在可以把乌龟画的这么好，很有画画的天赋，我很高兴，但是……”霍修琛语气突变，严肃问道：“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画画只能在画板画纸上画，不能在别的地方画吗？”
“……说过。”
“谁让你画的？”
霍修琛语气太过严厉，吓得霍宁宁往后退了一步，怯怯看着他。
“一大早就从衣帽间拿了这件衬衫给我穿，故意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我……”霍宁宁结结巴巴磕磕盼盼，急得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想画。”
“想画可以画在纸上，为什么要画在爸爸衣服上？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她当然知道这么做不对，可如果不是昨晚上把她当傻子一样糊弄，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霍宁宁悄悄揪了揪自己大腿，眼底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可怜巴巴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霍修琛严肃看着她，“本来你的小书包我准备明天还给你，但因为你的调皮，我决定，小书包暂时继续留在爸爸这保管，什么时候还给你看你表现。”
“……”霍宁宁心痛了，扎心的痛。
她瘪着嘴，鼻尖酸涩难忍，眼眶逐渐模糊裹上一层水雾，却倔强不肯掉下来，埋头在衬衫里蹭了蹭，将眼泪全蹭在衬衫上，晕染大片。
“爸爸……”
但霍修琛铁石心肠，根本不为之所动，“还有，这件衣服是你在上面乱涂乱画弄脏的，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
说完，他一把抱起霍宁宁进了洗漱间，将衬衫塞进霍宁宁怀里，甚至还贴心的找来洗衣液和小盆，“洗干净。”
“……”霍宁宁倔强看着霍修琛，似乎是真的忍不住了，眼泪啪啪的往下掉，“不洗。”
“你自己画的难道不应该自己洗干净吗？”
霍宁宁紧紧搂着衣服，带着哭腔摇头，“不要。”
“为什么不要？这是你自己画的，自己洗干净不对吗？”
“可是……”
“洗干净，爸爸在这陪着你。”
霍宁宁看起来委屈得很，把衬衫当宝贝似得搂在胸前，怎么也不洗，霍修琛逼得急了，她忍不住低声委屈哭了起来。
“不许哭，赶紧洗。”
啪嗒两滴眼泪砸到了衬衫上，霍宁宁一边抽噎一边将衬衫放进小盆里，装满了水，挤上洗衣液，委委屈屈用小手搓起衬衫来。
但那是马克笔画的，又过了一整天，普通的洗衣液难以洗净.
霍宁宁象征性地搓了几下，满盆的泡沫都出来了，衬衫那点马克笔画渍也没洗干净多少。
啪嗒啪嗒——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掉进盆里。
“爸爸，洗不掉。”
霍修琛哪里真让她洗干净，不过是借机给她个教训罢了。
“知道错了吗？”
霍宁宁点头。
霍修琛这才放过她，抱起来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手上的泡沫，低声说：“下次不许再在爸爸衣服上画画了，记住了吗？”
霍宁宁再点头。
经过这么一事，霍宁宁精神恹恹的，晚上的饭也没吃多少。
霍老先生一见她这样问霍修琛，“你刚才带她上去说什么了？”
霍修琛咽下嘴里那口饭菜，说：“今天早上一早，她从衣帽间里给我拿了件衬衫给我穿，我没注意就穿上了，到了公司才发现后背上被她用马克笔画了只乌龟，刚才我教训了她一顿。”
“乌龟？因为这事？”
霍修琛点头，“这不是小事，您就是太惯着她，所以才越来越淘气。”
霍老先生将筷子往桌上一放，看向霍宁宁，“宁宁，过来，爷爷抱。”
霍宁宁怯怯看着霍修琛，一头钻进了霍老先生怀里。
刚进霍老先生怀里，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压抑的哭声细细的，渐渐在霍老先生的抚摸安慰下压抑不住，转而嚎啕大哭起来。
她抬起头，满脸眼泪指着霍修琛，“爸爸……让我，让我洗衣服，乌龟，乌龟没有了。”
“洗衣服？”
霍修琛：“她弄脏的，自己洗干净不应该吗？”
霍老先生责备目光看着霍修琛，“你……你呀！”
“爷爷，乌龟……乌龟没有了！”
“没事没事，不哭，既然你爸爸不喜欢，那以后就不给他画了，爷爷喜欢，宁宁给爷爷画。”
霍修琛目光疑惑，还不等他仔细问问，霍老先生抱着霍宁宁离了桌。
陈伯在一边算是听明白了，叹气道：“少爷怎么不问问清楚呢？”
“怎么回事？”
陈伯在沙发那拿了两件衣服过来。
一件是宁宁的白色T恤，一件是霍老先生的白色衬衫，后背都画了两只憨态可掬的小乌龟。
“这都是宁宁画的，我听宁宁那意思，应该是想说一家人穿亲子装。”
“……画乌龟？”
“宁宁昨天看了一个乌龟历险记，那里面有个乌龟老爷爷一千多岁了，她说，希望老先生和您也能像乌龟老爷爷一样，健健康康活到一千岁。”
霍修琛一时语塞，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宁宁年纪还小，不懂那些，做的方式不对，但好歹也是一番心意，您怎么能让她给洗了呢？”
想起刚才自己不分青红皂白让她亲手把衣服上的乌龟给洗了，委屈的眼神和砸在水盆里的眼泪，霍修琛五味杂陈，从未有过愧疚情绪涌上心头。
客厅里的哭声愈演愈烈。
陈伯劝道：“您去哄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