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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一样么?”顾泷眯起眼睛。
以往顾云姮、顾云棠顶多糊弄糊弄瑶瑶的首饰、绸缎,随手打发也便算了。可如今这个顾砚之……
顾泷回想起他凛冽双眸,如漆黑的深湖,一眼望不到底。
顾泷虽年纪不大,但少时跟在顾成慎身边,见识过不少人,一般人他打眼便能瞧出深浅。
可顾砚之,他却怎么也看不透。
顾砚之才多大,已有如此深的城府和心思,瑶瑶根本玩不过他。
最重要的,让顾泷心里不安的,是顾砚之眼瞳深处的偏执和疯狂的占有欲,那可能是连顾砚之都未察觉到的炙热,如熊熊烈火,排山倒海,势要摧毁一切。
瑶瑶惹上他,也不知是好是坏。
第四十三章 三年孝期
“少爷你是不是太过于疑神疑鬼啊,几年前也是,孟公子不过是跟老爷请教学问,你偏说他接近瑶瑶图谋不轨,愣是让奴才去将孟家上上下下祖宗八代都查了遍!”松风夸张的伸出手,比出个“八”。
“结果呢,人家孟公子也没对三姑娘怎么样。奴才看,你就是太紧张三姑娘了,只要三姑娘身边出现的任何男子,都会让你不安,一只公苍蝇,你都不会放过!”
顾泷一脚踹过去,被松风嬉皮笑脸躲开。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查不查?!”
“查查查,少爷的话奴才肯定听。”松风上前将床榻边的帷幔放下,“奴才就是让你宽宽心,好不容易回趟家,跟夫人、三姑娘好好聚聚,别再多思费神。”
“奴才日日夜夜跟着少爷,少爷你白日读书做文章,晚间还要打理庄子、商铺,担心夫人和三姑娘,总是这样,是个铁人也得熬坏了!奴才知道老爷走后,你是大房唯一的男丁,想要担起大房的责任,可也不能把自己身子糟蹋坏了啊。”
“就你话最多。”顾泷静静躺在榻上,烛火透过轻薄的帷幔投下迷离的光线,“我当初怎么选了你当小厮呢?”
“嘻嘻嘻,自然是因为奴才乖巧懂事,又手脚麻利,少爷慧眼识金,一下子发现了我!”
顾泷摇头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子,“我最错误的决定便是当初选了你,本以为是个沉默寡言的,谁知道一天叽叽喳喳,比季先生还能说。”
说到后来,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松风放下了帷幕,吹灭了火烛,借着月光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自打顾泷回来,沉寂许久的明希院终于热闹起来。往日里,宋氏不爱张扬,顾云瑶也不爱凑热闹,顾砚之更不必说,三人一起用膳,饭桌上总有些安静。
现在可不同了,顾泷嘴巴挑剔,次次用膳都要点评一番,不是这个里脊肉做的咸了,便是那道昭君鸭味没腌好,有他在席上总是吵吵闹闹。
连用膳后,他也不得消停,或是在院中捣鼓花草,要不就是非要选出景色绝佳的地方作画吟诗。如果出门会友,回来时必定多雇一趟马车,带些女人家用的绸缎、香料,送给宋氏和顾云瑶。
和回了家便闭门读书的顾沐不同,顾泷高调惯了,宋氏也管不住,日日都能在府中弄出点新花样。
热热闹闹中,日子飞快,转眼到了四月二十五日。
这日天刚蒙蒙亮,顾云瑶已经睁眼起身,天边晨光微熹,日朗风和,本是个好日子,可顾府众人心情却不大好。
顾云瑶早早换好孝衫,去了正屋,宋氏早已站在窗牖前,望向院中两棵梨树。过了春日,梨花早已凋谢,现如今树上枝繁叶茂,绿意盎然,一派生机勃勃。
宋氏的目光却含着迟暮,明明是夏日,她却恍若置身百花凋零的秋天。
“娘,该走了。”顾云瑶唤她,顾泷早已等在门口,三人相携去了万寿阁。
今日顾府所有人都在,连平日里从未露面的顾老爷子也在。顾老爷子头发斑白,精神头却很好,他平日里不常在万寿阁,多数都歇在后院珍姨娘处。他已毫无官职,顾府内务又一直由顾老太太掌管,顾老爷子平日里甚少出现。
平日里一贯精气神儿十足的顾老太太,第一次露出老态,干瘪的脸上唇角下耷,手上一刻不停的捻着佛珠。
待众人到齐,顾府先是一起乘车,去了墓园扫墓烧纸。回来后,顾老爷子开了祠堂,在这里祭拜过后,除服才算完毕。
扫墓烧纸还算顺利。谁知到了祠堂,三房顾洄哭闹个不停,顾洄今年八岁,早起只喝了碗粥,又是扫墓又是烧纸,早已不耐烦了。他年纪虽小,脾气却大的很,他是徐氏千辛万苦求来的男孩,在三房作福作威惯了,如今心里头有气,根本不懂忍着,当下发起火来。
顾洄张嘴嚎叫:“娘,我饿!我不要待了,我要回去!”
徐氏脸色惨白,忙抱起顾洄哄着:“洄儿乖啊,等一会,娘回去带你吃清晖楼的烤鸭。”
“我不!”顾洄不满意,挣扎起来,“我这就要去!”
“洄儿。”顾云棠忙上前劝阻,这里骚乱顾老太太已经注意到了,“你等等,马上就要结束了。”
哪知顾洄对她这个姐姐更是胆大包天,一巴掌拍在顾云棠侧脸上,叫嚷:“不,我这就要……”
“怎么回事?”顾老太太苍老声线传来。这里的骚动已经惊扰到祠堂中的仪式。
徐氏脸色惨白,辩解:“老太太,只是洄儿有些饿,哭闹了起来,不碍事。”
顾洄叫道:“祖母,洄儿饿,想回去。”他是家中最小的孙儿,徐氏又是顾老太太的侄女,平日里顾老太太最疼爱他。
哪知平素里和颜悦色的顾老太太,今日脸色阴沉可怖,一双苍老的眼眸中冷冰冰的,“洄儿不懂事,你还不懂事?今日祠堂祭祀你还敢喧哗,如果管不好洄儿,你便和他一起回去,祭祀也不用参加了!”
不参加祭祀中途回去,这不明摆着告诉顾府众人,三房惹了顾老太太生气么?
徐氏身子颤抖,一把扯过顾洄,再不管他的挣扎,死死捂着他的嘴,“我定会管好洄儿的!儿媳知错!”
“哎,洄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活泼过头,所以不如我家沐儿稳妥。”刘氏与徐氏素来不睦,立即随口嘲讽。
顾老太太不再看两人,扶着虹霞的手,转身离开。
顾府三代四个男丁,顾涣被刘氏溺爱毁了,如今顾洄年纪小,也被徐氏养毁了,顾府唯二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顾沐和顾泷身上。
顾老太太心中沉思,面上不由带了些忧虑。
待祠堂祭祀完毕,除服结束。顾府众人面上都带了些哀思。不提哭成泪人的宋氏,顾老爷子眼眶通红,顾老太太拿着帕子不停摁压眼角,便是顾家二老爷顾成礼、三老爷顾成义都面带惆怅。
顾成慎对顾家来说,实在是意义非凡。他在世,顾家满门荣光,无上辉煌。他即便不在了,仍有余威,不管是顾家人还是世人,都时时怀念他。
第四十四章 神秘纸条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死去之人的时间永远停滞,但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前行。
祭日过后,顾泷也该回去了。他在四月末一个晴朗的清晨离开。
临走前,顾泷再三嘱咐顾云瑶:“瑶瑶,你的夫婿可一定要慎重,不能选沾花惹草的,那样太风流。不能选学问太好的,这样的人读书读的痴迷了,对妻子不一定好。不能选太穷的,养不起你可怎么办。更不能选那种婆母小姑子不好相处的,你嫁过去可不是给他们家当牛做马的!”
“总之,你的夫婿要老实、可靠,家里最好无父无母,你过去便可以当家作主,一定要在京都有房产和庄子,官职定要五品以上,你出席宴会才不会被人瞧不起,还有……”
顾云瑶:“……”
顾云瑶抓狂:“哥,我才多大!”
顾泷正色:“不小了,该打算打算了。不过你放心,哥哥定会给你选一个万全的夫婿!”
“好好好。”顾云瑶放弃挣扎,“你选吧,能找到再说吧。”
就顾泷这一条条的要求,选遍京都适龄男儿估计也找不出一个。
顾泷靠近她耳旁,轻声道:“瑶瑶,在家定要小心,你一定要有些戒心,可别被别人三言两语哄骗了。”
话毕,顾泷眯起狐狸眼,越过顾云瑶的肩膀,盯着她身后的顾砚之。正巧顾砚之抬头,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电闪雷鸣,火光隐现。
顾云瑶不明白在家能有什么危险,却也明白顾泷一片好意,笑道:“知道了哥,你快些上马吧,松风急的不行了,到书院我会给你写信,跟你汇报的。”
好言相劝,顾泷才略略放心,又跟宋氏道别,宋氏自是眼中带泪,却努力不哭出来。三人千言万语,来不及细说。
顾泷狠了心,不再看两人,翻身上马,疾驰出了顾府。
到了此时,宋氏方哭了出来,顾云瑶搂着她细声细气安慰,秋棠扶着宋氏,几人回了明希院。
顾泷虽走了,二房顾沐却留了下来,但他日日闭门不出,一心读书。转眼五月十日,顾云姮的一月禁足期到了,她终于能从狭小的闺房中出来。一月的时光,将她的脾气磨平了些许,她不再见人暴躁,终有了些世家贵女的模样。但无人知道,她心中对大房的恨意越发深刻,顾泷走了,这份恨意却没有消失,反而转嫁到了顾云瑶身上。
只是顾云姮学聪明了,她将这些埋在心里,明面上温柔大方,一言一行皆轻柔婉约。惹得顾老太太连连点头,还以为这一月禁足有了功效。
且说这日正是五月十二,夏至。
支摘窗外的梨树上,蝉声不停,空中一轮骄阳似火,烤的地面格外的炙热,叶子蜷缩起来,边缘早已烤焦。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雨水也是格外的少。
刚进门的惊蛰不停抱怨:“明明才夏至,热的跟暑伏似的,这往后可怎么过啊。”
“别唠叨了,我们屋里还算可以,托三姑娘的福,冰块不断,你瞧瞧别的屋里哪能有这待遇?”小满说道。
两人目光移到屋内角落的花梨木雕翠竹纹冰鉴,冰鉴中的冰块正冒着丝丝冷气。
顾砚之从里屋走了出来,抬了抬眉,问道:“宣纸买回来了么?”
“买了买了!”惊蛰忙手忙脚乱掏出宣纸,随着他的动作,夹在宣纸中的一片纸屑飘然落地。
小满眼尖,伸手拾了起来,却发现那根本不是块纸屑,而是一张写了字迹的纸条,叠成很小的一块。
小满没来的及发问,顾砚之已经瞟到,他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迅速恢复镇定,若无其事伸手取过纸条,“我看看。你去给我研墨吧。”
“是,少爷。”小满未做他想,立即取了墨条和砚台。
回了里屋,顾砚之上了榻,拉起四面帷幔,只露出一丝缝隙,借着罅隙透出的阳光,他缓缓展开纸条,纸条上用墨汁简短写了一句话,“想知道关于你母亲的事么,今夜子时,墓园。”
顾砚之神色不变,将纸条揉成团,下榻,找出火石点燃了蜡烛。
烛火幽幽,瞬间将纸条吞没,只留下了灰烬。
这已经是这月收到的第三封纸条。第一封只写了“子时墓园。”他并未理会,而如今第三封已经开始提到林望舒。看来幕后之人越来越急迫。
顾砚之将灰烬撒到窗外,黑眸晦暗冷凝,神色不明。同纸条一同出现的,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日日窥探着他,令他如芒在背。
夏日的院子,百花盛开,草木茂密,蝉声鸣叫,翠鸟高歌,一派暖洋洋的景象,顾砚之却如坠冰窟,周身尽是寒凉。
夜深,子时。城北墓园。
顾砚之身着黑衣,身形隐秘在浓密的树叶中,一动不动盯着墓园。已经子时一刻了,却一个人也无,只有打更人,来回走动。
活动了下发麻的手指,顾砚之心里叹气,不知道是谁传的纸条,但他定然不太守时。他转身便要跳下树走人,习惯性的,回身扫了一眼。
下一瞬,顾砚之狭长黑眸盯住,死死盯住下方。
今夜层云浓密,月色隐秘,星光暗隐,四下只有一片漆黑。倏然,顾砚之动了,他如一只疾行的鸟,动作轻盈跳下树枝。
又如一头突然爆发的狼,瞬息间已到了打更人身后,右手间匕首的刀尖发着寒光,擦向打更人的喉咙。
却不想打更人反应迅速,一个抬手挡住这一击。但下一刻打更人发现他错了,顾砚之右手在空中停住,迅速放下,同时,打更人后脑一痛,再无知觉。
原来顾砚之刚才一击只是个假动作。
打更人在一股剧痛中醒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树干上,一把匕首插在大腿上——正是这股剧痛将他从昏迷中叫醒。
面前,顾砚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轻声道:“说吧,找我到底是何事?”
打更人冷汗连连:“大人,我只是个打更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砚之冷哼,“一个打更的会随身携带兵器?会身法轻盈,练过功夫?”
他蹲下身子,缓缓将打更人大腿上的匕首拔起,这过程本就极痛,他又拔的极慢,打更人忍不住哀嚎求饶,“大人,我说!我……是黄金屋的林掌柜派我来的!”
第四十五章 林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