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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愿望讲出来就真的不灵了。
走进赫连钦住的苍梧院，秦珂远远便看见赫连钦坐在院中的凉亭里，手里拿着令她眼熟的带血小衣！
她一眼便认出来，那正是玉儿身上的那件。
赫连钦也看到了她，眼神冰凉，看不到丝毫温度。
而那方瑶就站在赫连钦身旁，眼中带着一股得逞般的恶意。
秦珂心头一慌，忙上前去：“赫连钦，我的孩子呢？”
赫连钦冷冷一笑：“丢了。”
脑中顿时一片天旋地转，秦珂浑身发软差点站不稳脚，连连后退两步。
她绝望崩溃到了极致：“我说了，孩子是你的！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信我！”
可赫连钦完全不为所动，淡漠地看着她：“信你？我一开始便不该信你！”
秦珂愣愣的看着他，便听他道：“十年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给我下了蛊，是不是？”
秦珂眼眶酸得发疼，心却已经被刺得麻木，感受不到疼。
十年前，赫连钦身受重伤，她为了救他，不得不给他用了自己的心头蛊——凤凰蛊。
凤凰蛊是历代苗疆圣女用心头血养大的，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十年只能用一次。
因为私自给外人用了凤凰蛊，她被族内长老罚到寒潭禁闭了七天七夜。
这就是她唯一一次对他用蛊。
赫连钦见她不说话，便知道她是真的给他下过蛊。
他心里闷着一股气，又气又急。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她计划好的，用蛊虫来控制他，将他耍得团团转！
一旁的方瑶见状，故作难受叹道：“侯爷，没想到姐姐如此歹毒，当初救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侯府世子，所以下情蛊让您以为自己爱上了她……”
秦珂一激灵，突然明白了：“你以为当时爱上我是因为情蛊？”
赫连钦看着她，没有说话。
秦珂懂了。
原来十年夫妻到头来，真就变成了笑话。
方瑶拉着赫连钦的衣袖又假装为难道：“侯爷，解这个蛊需要姐姐的心头血，别人下手没个轻重，不如让姐姐自己来吧……”
赫连钦微皱了眉，将一把匕首放到面前的石桌上：“你把蛊解了，我就不追究你的错，你依旧还是侯府夫人。”
方瑶一听，脸色一变，但随即又恢复如常。
死了的侯府夫人算什么侯府夫人呢……
一片片雪花落在秦珂发间，恍然看去，好似一瞬白了头。
她忽然倦了。
她一直在奢望赫连钦会信她一回。
可是他没有，明明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打了那么多胜仗，却偏偏看不透方瑶一个妇人的把戏。
秦珂忽然笑了，笑着，便有眼泪掉了下来。
他怎么会不懂，他只是厌倦了自己，只是不爱自己了而已。
她满眼泪光地笑着看赫连钦，像最开始认识一样唤他：“阿钦。”
听到这个称呼，赫连钦身体一僵，忽然心乱如麻。
秦珂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丝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溢出。
赫连钦心中大惊，不由上前两步，可想起体内的情蛊，他又收紧了五指，生生顿在原地。
只是情蛊作祟罢了，说不定只是一个苦肉计。
可越是这般想着，怎么心里却越发焦躁难忍。
他正纠结，却听她说：“十年夫妻，今日，我们便到这为止了吧。”
赫连钦一懵，直接愣在原地。
便是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也从没想过，秦珂竟会说出这种话。
十年夫妻，到此为止。
无意识的咀嚼着这几个字，赫连钦心里猝然一痛。
秦珂慢慢拿起桌上匕首，眼里映着透不进光的死寂：“我只求你一件事，我死以后，放了我哥哥。”
言罢，她拨出匕首，狠狠朝着自己的心口划了下去！
第十章初雪
刀插入心口的那一瞬，秦珂没有感觉到痛，只是空空荡荡的。
天上的雪忽然下得极大，纷纷扬扬好不热闹。
她倒在地上，看天上洁白的雪花好像变成了灰色的，像云层燃尽的灰烬，只是轻轻掉在她眼睫，一片冰凉。
有人在耳边紧张地唤她的名字，她对上赫连钦那双慌乱的眼眸。
秦珂已经记不清了，上一次见他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时候呢？上一次他紧张自己又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两年前，还是更早……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变心变得这样早啊。
秦珂的眼前变得模糊一片，似乎听到雪落在耳畔的声音……
赫连钦将秦珂抱在怀里，慌乱地捂住她正在流血的伤口。
“来人，宣太医，宣太医！”他的手在颤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包裹着他。
他紧紧揽住秦珂，声音是带着恐惧的颤音：“月儿，心头血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他才忽然明白一件事，失去她，他要怎么办？
往后漫长的岁月中，在所有没有她的日子里，他要怎么办？
忽然，眼前闪过一道人影，赫连钦被人狠狠推开。
却是刚从王府地牢杀出来的秦轩，他一身血污，好不容易出来，却终归是来迟了一步。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眼前已经气若游丝的秦珂，恨不得杀了赫连钦。
“阿妹，你坚持住，阿哥会救你的！”
言罢，秦轩从怀里拿出一只瓷瓶，倒出一条金色蛊虫放在秦珂的伤口处。
赫连钦在一旁看着，神智已经乱成一团，现在，不管是谁，谁都好，只要能救她，怎么样都行。
“怎么样？她会没事的对不对？”他眼中希冀，却又由衷觉得害怕。
那蛊虫钻了进去，可鲜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秦轩心头一颤，转头痛恨地看着赫连钦：“苗疆圣女是不可能生孩子的，为了给你生那个孩子，我阿妹本就活不过一年，你既要她的命，又何必此时在这里惺惺作态！”
赫连钦脑海中轰然一片，心像栓了石头一样往下沉。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没来得及阻止阿妹用她的本命蛊救了你！”秦轩丢下这句话，抱着秦珂往芷兰居走。
芷兰居外。
今年的第一场雪大得出奇，转眼已经覆得满地一片洁白。
“微臣，见过侯爷。”一个老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而来。
赫连钦没有说话，他失神地盯着芷兰居紧闭的门，身上已经积了一层雪。
半晌，太医在身后站着，见他没有说话，又看了看房，心里大致也明白了什么。
太医又劝道：“侯爷，这里雪太大了，还是去廊下等着吧。”
赫连钦这才回过神来，他喉头干得像塞了棉花一般，声音干哑：“太医，你说滴血验亲有可能是错的吗？”
老太医有一瞬诧异，摇摇头叹道：“此法本就荒谬，要两人血液不相容，只要水中放盐即可。”
这话如一道惊雷劈在赫连钦身上，连最后一丝不能见人的期望也被粉碎殆尽。
错了，都错了！
他身子有些发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忽然涌起无数种情绪，是悔，是慌，还是怕？
它们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时，赫连钦心口突然一阵绞痛，他捂着胸口，痛苦地蹲下身。
他下意识看向那门，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瞬离他而去，脑海只剩下惊惶失措。
就在此刻，门“吱”地一声，开了。
赫连钦抬头，希冀地看过去。
却见秦轩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他怀里抱着秦珂，视赫连钦于无物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赫连钦踉跄着站起身，却见秦珂双眸轻阖，面无血色。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住她，可下一刻，秦珂的手就在他面前重重地垂下……
第十一章回家
轰隆一声巨响在他的脑子里面炸开，心口一阵一阵的剧痛，像一把长长的弯刀在身体里面搅来搅去。
赫连钦疼的没办法呼吸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喃喃自语，两眼发直的看着秦珂。
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紧紧闭着的双眼都在告诉着他。
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有些站不稳，踉跄的向前。
赫连钦抬起手，他想摸摸她，她死了？怎么可能呢？她不是圣女吗？那么多千奇百怪的密术她都会，她怎么能死呢？以后，以后，谁来陪着他呢？
手触到她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冰凉入骨，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