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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了长安街的时候,顾怜终于回过神来,她将帘子挑开,半个身子都侧向窗外,近乎贪恋的注视着这一切。
做鬼的时候,她只有晚上才可以四处飘荡,三年内,所见皆是冰冷而黑暗的,哪有现下的鲜活?
小贩的叫卖声,空气中桂花糕甜腻的香味儿,形形【创建和谐家园】交织在一起,绘制成了一副图。
那是属于尘世里,最美好的画面。
顾家虽不是世家,却也在四代沉下来的底蕴,偌大一条朱雀街,近半数的铺面产业都姓顾。
然而顾府的老宅,却在长安街后面的小巷子里。
门厅古朴,庭院深深,顾怜在看到顾家大门的那一刻,眼泪瞬间便绷不住。
那一块顾家的牌匾金碧辉煌,乃是先皇帝师亲手所提,然而前世里,她却记得它是如何被砸碎,父母、兄长、侄子、甚至连仆从都没有逃过,顾家门庭,血流成河!
她一把抓住了窗棂,手指深深地陷在其中,连带着眸子都有些赤红。
马车便在此时停住。
秦阮看了眼她的模样,见她久久不动,出声提醒:“到了。”
男人的声音如珠玉落盘霎是好听,也让顾怜回神,手指掐到肉中带来的疼痛,让她保持着几分理智,咬唇应道:“世子先请。”
出门的时候便有仆从先去回话,因此等到了顾府门前的时候,丫鬟婆子们便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给小姐、姑爷请安。”
秦阮矜淡的点了头,顾怜见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有些激动,当先扶起了为首的管事嬷嬷,笑道:“快起来吧,着小厮过来便是,这大冷天的,嬷嬷怎么亲自出来了?”
来接人的是母亲刘氏身边的管事嬷嬷,她含笑将两个人迎了进去,一面笑着道:“多谢小姐关心,老爷夫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吩咐老奴在外面等了,可巧你们便来了。”
顾府四代累积,虽不如那世家豪宅,却也是庭深院阔。才初春时节,各色鲜花已然自温室挪出,沿路摆放煞是好看。
一路穿花拂柳走来,皆与前世别无二致,因顾怜喜欢海棠,所以这一路行来,绝大多数便是艳色的海棠,在两侧铺开一条路,让她入目便可欣赏。
前世顾怜对此十分欢喜,也缓解了在夫家受委屈的心情,然而如今再看到这一幕,除了感动,却更生了几分骇然来。
她一直知道顾家有钱,也从不觉得家里所作有何不妥。可前世里,顾家败落便败落在招摇上。
这些在她看来理所当然的布置上,到了有心人眼里,便成了罪证。
她掐着手心,深吸一口气,才将恐惧压了下去,前世种种便是警醒,待会见父兄,定要寻了机会提醒他们,再不可重蹈覆辙!
“姑姑!”
一个柔软的奶音打断了顾怜的思绪,她还没回过神儿,就被人抱住了腿。
眼前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着一套宝石蓝马面裙,外罩大红的披风,领子是上好的雪狐皮,既柔软又蓬松。
她整个人被罩在里面,只露出上半张脸,圆润的眼猫儿一样的灵动,面庞上却带着几分病态。
因跑的快了,她额头都浸出汗意来,抓着顾怜的小手也能感知到几分湿热。
小姑娘的呼吸急促不已,看的顾怜眼眶一热,一把将娇小的姑娘抱在怀中,一面嗔怪道:“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你的奶娘呢,就放任你自己出来?”
正是她大哥的长女,顾念蓝。
小姑娘今年刚过了五岁,本该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却因先天不足,导致人都有些病歪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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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就是小姑父吗?
前世里,她死后不过几个月,顾念蓝也死了。
那时顾怜还是一抹魂魄,听到她死之前还在呢喃小姑姑,只觉得胸腔鼓胀,然而鬼魂却连眼泪都没有,唯有那一腔悲痛难以纾解。
而如今,这小姑娘正乖巧的窝在她的怀中,手指抓着她的衣襟,满是依恋。
听得顾怜的话,顾念蓝委委屈屈道:“奶娘在后面呢。祖母说您今日便回,可蓝儿等了好久都等不到小姑姑,所以想来外面看看。小姑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当年大嫂生顾念蓝的时候难产而死,留下来猫儿一样的小孩子。
大哥常年在外打理生意,家中婆子虽多,但到底是个新生儿,所以母亲刘氏便将孩子接到了自己身边养着。
顾怜那时才十岁,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每日里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侄女儿,见证了她一点点长大,自然也将人疼到了骨子里。
哪怕三年后大哥续弦,顾念蓝被继母接院子里养着,可她最依赖的人还是顾怜。
此时听得顾念蓝那委屈巴巴的声音,顾怜既心酸又感动,低下头在她眉心吻了吻,爱怜道:“说什么傻话呢,小姑姑怎么可能不要你?走,咱们见你祖母去。”
顾念蓝窝在她怀中点头应了,瞄了一眼旁边的秦阮,复又小声拽了拽顾怜的衣袖,轻声问道:“这就是小姑父吗?”
她可是听嬷嬷们说了,就是因为小姑姑嫁给了小姑父,才不在家里住了的。
顾怜脚步微顿,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点了头,她又将顾念蓝换了个姿势抱在怀中,让她搂着自己的脖子,快步往前走去,一面道:“手都凉了,你在外面等了多久,咱们快回屋去。”
然而顾念蓝听得这话,却从顾怜的怀中挣扎着下来,从小荷包里掏啊掏,拿出来一个成色甚好的净色玉佩,费力的举到了秦阮的面前,问道:“小姑父,我把最喜欢的玉佩给你,你可以把小姑姑还给我吗?”
小姑娘说话娇娇糯糯的,秦阮一时咳了一声,倒是难得有些失言。
他寻常时候少言寡语,倒是在大理寺审讯的时候话多些,可对犯人跟对待小女娃……且还是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那态度自然是不能一样的。
眼见得秦阮吃了瘪,顾怜莫名心情愉悦了几分,抬手将那玉佩接了过来,一面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道:“原来在蓝儿这里,小姑姑只值一块玉佩么?行了,收起你的宝贝,让你祖母看见了,又要骂你。”
那玉佩是寺庙内开过光,保佑小姑娘平安用的,丫鬟婆子们佩戴都要小心翼翼,这丫头倒是心大,居然拿出来就要送人?
不过么……
用保命的玉佩换她,怎么听都觉得自己没白养这小丫头。
顾怜笑的愉悦,替她将玉佩戴好,复又抱起了她,道:“小孩子出言无状,世子爷莫怪。”
她脸上笑容未收,旭日朝阳在她身后,添了几分金光。
秦阮一时被那笑容晃到,却是惜字如金:“无妨。”
对他矜淡的态度,顾怜不以为意,只抱着顾念蓝往前走去。
小姑娘大抵知道自己方才闹了笑话,这会儿乖巧的窝在她的怀中,小脸蛋都有些红。
顾怜看的有趣,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触及到她略微有些高的体温,顿时蹙眉加快了脚步。
绕过回廊后便是主院,顾家是商户,没有那些老爷夫人需的分开睡的规矩,夫妻二人都在主院住着。
因着今日顾怜回门,所以父母兄嫂都在,还未进门就听得里面有孩童笑声。
丫鬟就在门口候着,见她来急忙挑帘,待得进了门,顾怜却是来不及寒暄,只是先行了礼,道:“母亲,府医呢,蓝儿又发热了。”
闻言,刘氏连忙快走几步过来,摸了摸顾念蓝的额头果然有些烫,又忙的吩咐人去请府医来。
长嫂林淼也连忙上前,试图从她怀中接过孩子,却被小姑娘躲开,回头抱住了顾怜。
见状,顾怜也往后错了半步,不动声色的笑道:“多谢大嫂好意,不过我几日不见她,倒有些想念,让她在我这儿待一会儿吧。”
闻言,林淼讪讪一笑,道:“如此也好,那就有劳小姑了。”
到了现在,顾家众人才相互见礼,秦阮虽平素漠然,在外却果如他所说,一举一动皆挑不出错来,端的是一副世家公子气度无双的模样。
顾家二老自然是满意的,尤其是刘氏,她最知女儿的心思,但因嫁过去的缘由到底不光彩,先前格外担心。眼下见到姑爷的气度模样,倒是安心了不少。
反倒是顾怜,强忍着才没落泪。但她眼圈红红的模样,瞧在顾家三个哥哥的眼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顾家三个兄弟,长子顾鹤鸣、次子顾鹤松、三子顾鹤柏,如今都以成家立业。
次子顾鹤松最是个心直口快的,待得入座之后,当下便笑着问道:“我家小怜儿自幼娇惯,性子有些刁蛮跋扈,不知此番嫁过去,可有使性子惹到世子的地方?”
丫鬟们端上了茶,秦阮应声接过,道:“并无,夫人甚好。”
他话一向少,顾鹤松却跟大哥对视了一眼,眉头微蹙。
下一刻,便听得顾鹤鸣温声笑道:“阿怜年岁小,若是有哪儿做的不好的地方,世子尽管差人告诉我们,顾家不是糊涂人,必然会好好管教女儿。”
这话说的十分温和,然而言外之意却也十分明显,顾家的女儿就算是真的做错了事情,那也有顾家人教训,轮不到他来欺负。
秦阮只睨了一眼旁边的顾怜,便明白了顾家兄弟三人的火气从何而来,只点头道:“自然。”
先前他要娶顾怜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大理寺内便有八卦的下属说顾家几个兄弟宠妹如命,幸灾乐祸的要让他小心。今日一见,只觉得那八卦倒也有几分可听。
虽是商户人家,可亲情反倒是亲厚。
不似明国公府。
顾怜没成想哥哥们会说出这话来,心中讶异又忍不住感动,倒让泪意散去了几分,顾念蓝依偎在顾怜的身边,拿了一块桃花酥递到她的嘴边,一面软声道:“姑姑吃糕。”
顾怜笑着接了,又端了茶水喂到她的嘴边,一面笑道:“哥哥们惯会打趣我,我可不依,父亲您得主持公道,女儿可刁蛮了么?”
主位上的顾承泽先前冷眼看着,现在听得女儿的话,才抚了抚胡须,宠溺道:“我的阿怜自然是最好的。”
正在此时,府医前来给顾念蓝看诊。
顾承泽见状,索性起身笑着问道:“前日才到了一副画,素闻世子于此道上一向精通,若不嫌弃,随老夫鉴别一番如何?”
这里随是主院,到底是内宅,久留不合适,不过是个托词罢了。
秦阮自然明白,因应声起身,道:“鉴别不敢当,岳父请。”
得了他的话,众人又寒暄几句,方才随着一起离开了。
待得几个男人离开后,三个嫂嫂都寻了借口离开,长嫂林淼临走前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顾念蓝,复又笑着道:“蓝儿就先麻烦小姑照应了,我去厨房看看中午的饭食,晚些时候再来接她。”
顾怜应声,等到她走了,安抚的拍了拍顾念蓝的手,方才看向府医道:“劳烦先生了。”
顾念蓝身体虚弱,不过是夜里着了凉,府医开了药,顾怜喂她喝了,便被嬷嬷哄着下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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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夫君力有不逮
先前刘氏出去过一趟,回来后看她眼色就不大对。
顾怜心知必然是母亲听了聊什么,因此等到顾念蓝被抱走,才起身笑道:“知道母亲有话要问,您且说吧。”
如今房中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个人,刘氏便也开门见山,蹙眉问道:“阿怜,你老实告诉娘亲,那世子爷到底对你好不好?”
顾怜先前看她脸色,就知道必然是刘嬷嬷跟她说了什么,此时听得这话,顿时了然,因斟酌道:“娘亲放心,世子爷待我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刻意做出了几分娇羞的模样。
虽说跟秦阮说好一年后便和离,但如今才是新婚,若是此时她便挑明二人关系,怕是未来一年家里就得跟着担心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先骗着,等时机到了再说。
顾怜眼神中的甜蜜不似作伪,刘氏听了心中仍有疑虑,顿了一顿方才道:“那你们……”
纵然都是女子,又是长辈,可这话她仍有些说不出口,咬了咬牙才含糊道:“怎么还未圆房?”
二人虽然成婚仓促,可一切都尽善尽美,就连女子的月事也是避开了的。